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下限(甜宠)》作者:盛世爱 晋江VIP2014-06-29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72874   总书评数:691 当前被收藏数:846 文章积分:13,485,142 文案: 他们说:你说十句我喜欢你, 就会有一句入了他的心。 你对他说一百次我爱你, 爱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下限》 落魄律师,地痞女主 女主萌贱不做作,爆笑温情! 阅读指南: ①温情小虐! ③地痞女主无下限,美颜律师任调戏。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限、夏予橙 ┃ 配角:方雨绮 ┃ 其它: 第1章 【1】 s市春化街,一辆黑色奔驰暴晒在烈日下,发出冷然寒光。车子缓缓进入的街口,车上坐着两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一个正在寻找停车位,一个则正从公文包里翻找资料。 “如果说,法律是凌驾在社会上空的监控,那么这条春化街,就是这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开车的新晋实习生小高略有耳闻的说,随即利落的将车倒进停车位,熄了火。 坐在副驾驶的俊美男子听闻此话嘴角轻蔑的翘起,解开安全带望了望街上招摇过市的几个纹身大汉:“就凭这几个杀马特洗剪吹?” 小高满脸黑线... 他进律师事务所这么久,一贯见到的祁律师是正经冷冽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居然也会用这么in的网络词语。 杀马特,洗剪吹...呃...放眼望去这条街上男女的打扮,还真是一针见血。 也对,大名鼎鼎的祁限祁大律师怎么会将区区的春化街放在眼里? 祁限从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个信封来,交给小高,交代道:“等你十分钟,送完马上回来,我要回家补觉。” 说罢,小高只见祁律师仰头靠在副驾驶上,下颌漂亮的翘起,闭上眼,开始入憩。 唉,念法律系的时候就听老师讲:律师这个职业,看起来很美,听起来很阔,说起来很烦,做起来很难。实习所见果然如此,祁大律师虽名震于市,却比旁人更加费心劳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车上睡着了。 盛夏的日头似是与大地缘分已尽,非要在盛怒的别扭中将大地的每一滴水分都蒸榨出来,睡梦中的祁限本就穿着刚下庭的黑色正装,此时的他迫于车内的高温,英挺的鼻梁上渗出一层汗珠来,潮热的不适感让他缓缓苏醒,忽听得头旁的车窗被人敲了一敲,祁限不悦的睁开,皱眉放下车窗,就看见一个高挑爆乳的女人暧昧的探进头来。 “帅哥,怎么在车上睡呀,我那儿有床,还有空调呢...” 天热本就烦躁,外加美梦被扰,祁限二话不说黑着脸就关窗,却不成想这春化街的女人缠人得紧,许是觉得他会怜香惜玉,便将手伸到正在关合的车窗里来。 “哎哎别关窗呀,人家话还没说完呢嘛!”站街的姑娘笑意盈盈,娇嗔道。 祁限一阵烦躁,真是在这个鬼地方一秒都呆不下去,又按了一下关窗,那车窗便迅速合上了。 站街女没想到他这么狠,赶紧把胳膊九死一生的抽回来,方才的娇媚全无:“卧槽!你他妈还真关啊!你夹到我指头了!医药费!” 祁限冷笑一声,推开车门迈出长腿,“嘭”的一声关上车门,修长的身形在站街女面前站直了,低头俯视着她:“医药费?你知道涉嫌强迫交易罪要判多久么?” 站街女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和手里的黑色公文包,面色窘迫了一点但依旧嘴硬着回了一句:“大老板就怕你啊?老娘告你强奸你信不信!” 祁限挑眉,觉得可笑,又惦记着小高为何去送律师函送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便不想与她多费唇舌,只好递去一张名片,道:“信,顺便,向你推荐我们的fpa律师事务所。” 祁限说罢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只剩站街女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fpa简洁大气的铜版纸名片,上面只有钢印的一串隐形邮箱账号,和正中间的两个楷体字 祁限。 第2章 【2】 午后两点时分,旱暑刚褪,祁大律师提着公文包走在这条破旧阴窄,拥挤却又繁荣的街道上,抬头望着楼上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霓虹灯箱,如同走在香港老电影里的狭长闹市。 据坊间流传,这条街在乾隆年间叫做桃花巷,因乾隆爷南巡的时候游幸此地而赐名,自此,桃花巷名副其实开遍了桃花。 桃花巷的繁荣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是s市的地理位置占了天时地利,古往今来都是商路要塞,自然服务也兴起,赌馆、妓院如雨后毒菇般生根发芽,民国时期曾被成为鱼龙街,顾名思义鱼龙混杂之地。 二是这里的气候四季。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里即使冬天也冷不了几天,所以站街女们身上的布料少之又少,一年四季都在考验着男人们的视觉刺激。 解放后的鱼龙街经历了大清洗,乌烟瘴气之流作鸟兽散,此街改名春化街,意为重生开化之意。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春化街都规规矩矩,生气全无,直到21世纪初,一个香港女人的空降... 贱橙穿着凉爽的大裤衩和人字拖,叼着牙签走在菜市场里,身后跟着膀大腰圆的葱头和性感妖娆的聂丹丹。 “丹丹丹丹丹,买点猪脑涮一涮怎么样?”贱橙把聂丹丹的名字叫出了鼓点的节奏,然后在一家猪肉摊前停下,蹭掉鞋上刚踩到的塑料袋。 聂丹丹:“老板,今天是你生日,吃猪脑不大吉利吧?应该让葱头吃才对。” 葱头白了一眼聂丹丹,帅气的抚上自己头顶的葱头发型:“聂丹丹,口下积德啊!” 聂丹丹捋一捋肩上细窄的吊带,偏头狐媚的看他:“我要是口下积德,客人早就跑了。” 贱橙自动忽视两人的黄腔,在猪肉摊里巡视着,红色的齐耳短发在烈日下耀眼夺目。菜市卖鱼的大妈和猪肉摊的发哥见到贱橙纷纷笑着打招呼,知道她今天生日硬要塞给她二两猪肉庆生,贱橙死活不肯拿,发哥拍拍围裙就从摊位里跳了出来,将肉硬塞到贱橙的手中。 “那就谢谢发哥啦,生意兴隆啊!” 发哥连连点头:“应该的,多多照顾,多多照顾啊!” 一走一过,菜也买的差不多了,都被葱头双手拎着,市场口供着一尊关公像,聂丹丹见贱橙正虔诚的双手合十拜着,便走到贱橙身边,一脸期待的说: “老板,今天你生日,要不我陪你买件衣服去吧!” “买衣服?”贱橙拜完关公,转身疑惑的望着她。 丹丹看了看贱橙的这身打扮,踟蹰着说:“老板,杭姐让我今年之内把你嫁出去,可你总穿成这样,大裤衩子人字拖的...我真的很难做啊...” 贱橙愣了一下,指了指丹丹身上性感的蓬蓬裙,扭头问葱头:“我穿成这样你会娶我么?” 葱头也愣了一下,突然想象到贱橙穿着性感吊带蓬蓬裙的样子,简直是太惊悚了!于是狠命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会!” 贱橙脸色更黑了,点点头:“刚才说了几个“不”,月底就扣几百块的薪水。” 葱头哭:“不要啊!!!” 第3章 【3】 偌大的一条街,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加之浓妆艳抹的站街女们对他这个年轻英俊的外来客虎视眈眈,祁限哪里能寻见小高的身影。 最诡异的是,这条街上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该死!”祁限烦躁的将手机丢到公文包里,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却又被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拦住了。 “帅哥,夏十六刺青纹身!进来看看吧!” 祁限黑着脸看着眼前的庸脂俗粉,耐心已经被这条街的姑娘们耗尽了。 “让开。”他沉声警告。 话音刚落,门口如蜜蜂出窝一般涌来五六个姑娘,几乎是簇拥上来,个个揽上祁限的衣服,一时间他挺阔的西服被弄得皱起了涟漪。 “帅哥!” “帅哥你黑着脸干嘛啦!” “帅哥进来看看嘛!今儿是我们老板生日!全场纹身刺青都有会哒!” “是呀是呀,我们可以求老板给你打狠折嘛!来嘛!” 一股浓重的地摊香水味袭来,祁限被蜘蛛精们拉扯着,丝毫不得出入,最后他实在是顾不得风度,甩开女人们的玉手大喝一声! “停!” 女人们见男人甩了脸色,便也悻悻的松了手。 祁限倒着气息掸掸西装,抬头望向这家黑店的牌匾。 “夏十六刺青纹身。” 什么鬼地方!整条街的妖魔鬼怪! 祁限被这家店的迎宾小姐们围着,站在中间,额角上已经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正正衣冠,道:“你们觉得我像是要纹身的人吗?我有公务在身,麻烦让一让。” “哎呦,来我们春化街的哪个不是有‘公务’在身嘛!”一个女人娇笑着说。 “是呀是呀!” 难得来个不是肚大流油的男人,姑娘们自然不会放过。 正在此时,祁限公文包里那只死活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祁律师,我遇上点麻烦...” “你在哪儿?” “我在菜市场...” ... 祁限赶到菜市场的时候,就看见小高正在和一个拿着杀猪刀的大汉说着什么。祁限不禁心头恼火,早就告诉这个新人律师函用ems邮寄给被送达人就好,这样即使对方拒收,快递局也有记录,证明律师已经送过。将来有纠纷也会有证据,可是小高非说既然开车路过就干脆下车送一趟。反正这条街他总是如雷贯耳却从没来过,正好来逛逛,最后怎么样,碰上狠茬子了吧? 祁限的眸子沉了沉,拎着包走了过去。 小高一见祁限过来,如遇救兵:“祁律师,这人他...他不但不肯收律师函,他还不让我走!” 卖猪肉的端着把杀猪刀,手在沾满血的围裙上蹭了蹭,凶神恶煞的冲着祁限:“又来一个是不是?你们这些律师专门替有钱人消灾,为非作歹,了不起哈?看什么看!” 祁限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伸出手臂将小高拦到了身后,气定神闲道:“你就是陈广德?” “老子不是!什么陈广德!你们要送什么破律师函别找我!老子不收!” 祁限将小高手中的律师函夺过来,轻飘飘的丢在猪肉摊上,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不用急着否认你不是,我代表银行向您发律师函,不是要与你对簿公堂,只是以证实的方式提醒你应还的债务,以你目前的情况,可以让银行给你一个好的还款方案,建议你还是去还钱。” 菜市场的人们慢慢围过来,纷纷朝这边张望着看热闹。 葱头正和丹丹偷偷商量着要不要暗中操作给贱橙买条裙子当生日礼物,就发现猪肉摊形成了人群,葱头拍了拍贱橙的肩,道:“老板,那边有动静,我们去看看?” 贱橙点点头,却被丹丹拉住了胳膊:“拜托啊,今天你生日哎,不要多管闲事了走!” 贱橙一想也对,便随着聂丹丹转身往出走,却听见那边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陈广德!他可是我们s市最年轻有为的祁限祁大律师!我们现在说的可都是为你好!” 祁限... 贱橙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扭头,向人群深处望去,而葱头和聂丹丹也面面相觑。 第4章 【4】 祁限冲着小高不悦的蹙眉,小高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高调太卡脸,便悻悻的站到他身后去。 祁限瞥了一眼肉摊里坐着的十五六岁的小男生,再看看那男孩与面前的陈广德相似的五官,便又说:“现在银行都是联网查的到你的信用记录,如果你欠任何一家的银行的钱不还的话,可以直接说你进了黑名单,你以后要是想和任何那个银行办理业务的话,比如贷款,绝对不会给你贷款的机会,假若将来你要替你儿子贷款买房子,娶媳妇,银行都绝不会借一分钱给你。你还是多想想以后,三思而后行。” 陈广德想到儿子,有一瞬间的沉默,却又突然硬气起来,握着杀猪刀不肯松口:“狗律师!不要以为我会信你!” 祁限逼视着他的眼睛,清冷的瞳眸洞若观火:“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你是陈广德了?” 陈广德被逼得鼻尖冒了汗,有些窘迫起来,手里的杀猪刀越攥越紧,口中的话语也越来越难听:“狗律师,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什么狗屁律师函拿走,我剁了你一只手你信不信!” 小高仗着躲在祁限身后,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你动一个试试!” 祁限回身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小高的脑袋上! 猪脑子!和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耍什么狠!他若是真的一刀下来砍掉你一只胳膊,也实在不足为奇,何况这条街的混乱祁限已经有所领略,他再也不想多在这个鬼地方磨蹭一分一秒! 眼看着陈广德目眦俱裂的凶狠样子,祁限正准备收信脱身,却听见人群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德哥!发哥说你这儿的肉比他的新鲜,我来看看有没有猪脑啊!” 人群之间开始窃窃私语,祁限定睛一看,一个瘦高瘦高的短发女子踏着拖鞋走过来,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慵懒,她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则表情不善的逼视着陈广德,像是在威胁。 不知怎的,陈广德迅速将手里的刀背了过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是贱橙啊,想要哪块肉你说。” 贱橙好脾气的笑笑,将陈广德肚子上的肥肉拍得啪啪响:“我看这块就不错哈哈!” “哈哈哈!”陈广德也跟着打哈哈,怯怯的躲闪过葱头和聂丹丹的眼睛。 他似乎很害怕,但不是害怕贱橙,是害怕她身后的一种更加庞大的东西。 祁限眼观鼻鼻观心,暗中打量着这之中的细枝末节。 “我今儿个过生日,出来买点菜,就看你这儿热闹,怎么,律师的肉你也卖?” 陈广德赶紧笑说:“哪有,哪有!” 贱橙又转头看向祁限,他深邃的眸子和领带上的喉结不禁让她心里一动,却依旧装作很陌生般望着他:“祁大律师,春化街街口的那辆黑色奔驰挡了人家店面,请你迅速挪开,不然我们这儿可是要收停车费的。” 祁限眯起眼,看着这个二十几岁的高挑女子,心里不禁震惊。 早就听闻这条街臭名远扬,一直奇怪着为何在如今的法治社会之下还会有此等漏网之地,现在隐隐有些了然,如果一条街区的每一辆新进入的车辆都会被洞悉监视,那么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严格控制,别说警察卧底记者,就算飞进来一只苍蝇大概也会被着黑暗吞噬。 但看这女人的气场,和陈广德害怕她的程度,她定不是笼罩在幕后的人,却一定和那人有关。 祁限对小高耳语:“我们走。” 小高点点头,转身随着祁限的步子怯怯离开了。 贱橙望着祁限修长的双腿出神,丹丹和葱头便围上来,惊讶的看着贱橙难得一见的脸色潮红。 “老板,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贱橙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帅吧?” “谁?” “你不会是说刚才那个翘臀律师吧!?” “你们也觉得他屁股很翘么...”贱橙说完,只觉得脸颊腾地一下窜起一团火辣辣,眼神渐渐要升腾起粉红色的雾水来。 葱头下巴一下子掉了下来:“丹丹!老板中风了!” 丹丹老泪纵横,做求佛状:“苍天啊!杭姐啊!我们少东家终于要嫁了!谢月老谢月老他姥姥!阿弥陀佛啊!” 第5章 【5】 当聂丹丹老泪纵横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是僵硬的,贱橙不知道她到底打了多少美容针,才能让年过40的她从未暴露过鱼尾纹。 想当年聂丹丹跟在杭姐身边闯江湖的时候,逢人就说自己十八岁,这一说就说了二三十年。如今退居二线留在春化街做了贱橙的奶妈,又逢人就娇喘:哎呦最近大姨妈的关系又长了好几颗青春痘真是烦死了! 汗! 贱橙不喜欢聂丹丹叫自己少东家。这个词她曾在武侠小说里看过,觉得还挺拉风,但聂丹丹每次叫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这条街的老鸨。 贱橙是被妓女们养大的。 菜市口卖鱼的长腿婆曾经喂过她母乳,长腿婆曾经是这里名噪一时的美妓,后来和卖鱼坠入情网怀了孩子,就从良了。 街口服装店的姚赛花是贱橙的干妈,贱橙小时候的尿布、衣服基本都是她做的,那时候姚赛花从广州倒腾服装,大包小裹的往店里进货,晚上就坐在缝纫机前给贱橙缝衣服,贱橙清楚的记得,姚赛花每次都会把新衣裳比划在贱橙的小身子前,眯着眼睛问她:小橙子,喜不喜欢呀? 前几年姚赛花得了子宫癌,膝下又无子女,死前把所有家当都留给了一个小白脸。从此贱橙就在也不喜欢穿新衣服。 夜阑珊ktv的大老板黄彪前两天让人砍掉了一根手指,昨天贱橙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黄老板还叹息呢:唉,我这手啊,现在只剩9根儿能戴金戒指了,也不知道这脖子能不能保得住。 贱橙笑:黄大大,长这么大可没见过您什么时候怕过掉脑袋啊! 黄老板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嗨!我是怕脖子没了带不了金链子! 贱橙默... 猪肉摊的发哥,胆小如鼠,却是ktv姑娘们最爱调戏的对象。见到贱橙逛市场就会给她打包最新鲜的猪脑,每次就两句话:替我跟杭姐带好、多多照顾哈! 贱橙从来没能替发哥带过好,因为杭姐根本就不认识发哥。 杭姐是谁? 这个...不太好说。 贱橙有个极其小清新的名字是杭姐取的,叫做夏予橙。贱橙小时候问过杭姐,是不是因为我爸夏十六给过你一个橙子? 杭姐的眼神之中立刻就有了岁月不可磨砺的怀念和甜蜜,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严肃的:“语文学的真好。” 忽然想起好像也有一个人曾这么夸过她。 那是贱橙屁滚尿流考上大学之后的一个夏天,她为了填补名额被迫去参加了法律系举办的一场辩论大赛。 第6章 【6】 记得那天也像现在一样炎热,贱橙依旧踹着人字拖,罩着白t恤,屁蹬小热裤,手里托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啃着,懒洋洋的翘着一坨红毛出席了法律系的比赛。 主楼前的一帮小*正举着牌儿帮辩论大赛拉观众。 一个高个子男生瞄了眼贱橙热裤底下的大长腿,色眯眯的拦住她:“姑娘,来我们院的辩论赛看看吧,超级精彩,祁限学长策划的哦!” 贱橙接过他手里印有一个人照片的宣传单,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好的,一定捧场。” 贱橙拿着那张用铜版纸印刷的宣传单,连看都没看就当成扇子使了。 路遇同班的黄家健,贱橙扬了扬“扇子”和他打招呼。 “嗨,贱人!” 黄家健外号叫黄家贱人,因为有一次他逃课被老师点名了,老师愤怒的当着全班的面喊:“黄家健人呢?” 从此以后大家就都叫他“黄家贱人”了。 黄家健把自行车一锁,惊讶的看向这个万年死宅的贱橙:“橙子,你不会也是来看祁限的吧?” “骑啥?”贱橙瞄了眼黄家健的自行车,道:“啊,我走着来的啥也没骑。” 黄家贱人噗嗤一声笑了:“我说的是祁限。法律系的大才子,今天的这场比赛是由他策划的,好多师妹都来捧场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后台一睹学长风采?” 贱橙一边和他走进会场,一边咬苹果:“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在观众席自食其果就行。” 黄家健习惯了贱橙滥用成语,却还是没忍住笑意:“噗,那行,你在这自食其果吧,小弟先行一步。” 黄家健走后,贱橙开始在观众席上找座位。没想到法律系的这次比赛人气还挺高,前排和中排的位置几乎爆满,贱橙只能在大后排的位置找了个空座坐下。 拿着宣传单扇啊扇,比赛终于开始了。一群人穿着正装在台上打嘴仗,看的贱橙犯困,脑袋不停的耸拉下来。 意识模糊之际,只觉得身边的空位坐下了一个黑影,周身的空气瞬间凉爽了许多,贱橙无意中看到了有人在录像,镜头正好摇到了自己的位置,贱橙怕自己睡着给校方出丑,便硬挺着身子坐直。 转头看看身侧刚坐下的人,是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上连个褶都没有,黑硬的发丝干净的梳理整齐,和他雕刻般的脸型相得益彰。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真的不得不承认,英气逼人。 贱橙干咳了一声,想打发打发困意,便自来熟的和身侧的人聊起天来。 “哎,同学,你也是被班长抓来凑名额的么?” 身旁的男人微微扭过脸来,冷峻的看了她一眼,英挺的鼻梁清晰可见,让贱橙第一次失了心跳。 他的目光在她红色的头发上淡淡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她耳垂上的水晶耳钉上,收回目光。 贱橙几乎是忘了人家压根没有回话这一茬,便用“扇子”扇了扇风,自找话题道:“哎?你说,他们在台上为了点鸡肉蒜毛的小说吵个不停,有意思么?” 男人再一次偏过头来看着她,脑勺后面多了三条黑线。 鸡肉蒜毛。 这是他听过的最重口的成语。 贱橙的小心田有点地震,这男的已经是第二次扭头深深的凝视着她了... 贱橙吞了口唾沫,用右爪将头发掖到耳后去,抓住机会套近乎:“哎?你说,这破比赛的策划人是不是买菜砍价的时候,也会和人驴唇不对马嘴?” 身侧的人第三次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么?” “啥?”贱橙一愣,发现他的声音也格外磁性动听。 “我是说,你语文学的真好。”男神在夸她。 贱橙手里的“扇子”停下来,有点飘,却见男神已经挺拔的起身,往前面走了。他玉树临风的走在观众席的过道处,人群中女孩子的目光以他为原点成半径般扫射。 最后,贱橙看到他在前排老师的位置坐下,很谦恭的和老师交谈起来。 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贱橙赶紧扯平手里皱皱巴巴的宣传单,看到上面印着的照片,他散着光芒的微笑印在上面,身侧写了几个小字:策划会长祁限。 第7章 【7】 鸡肉蒜毛的第二天,贱橙把玉树临风的男神给忘了。 我们在少女时代倾心的男神太多了,比如说东方神起,比如说周杰伦,比如说李敏镐,比如说都敏俊,哪个不是我们心心念念的男神呢,可是贱橙从没有过。 她在春化街见到的男人,不是来嫖的,就是来堵的,纵使初入街口的时候有几分俊朗之姿的,出街口的时候也变得神容枯槁了。 贱橙小时候见过的最帅的男人,是卖猪肉的发哥年轻时的照片,白白净净高大清瘦,脸上带着几分老实本分的呆萌,后来听说发哥娶了ktv的珍珠姐后,就更加老实怕事了,脸上也被岁月的猪油熏得黝黑锃亮。 所以祁限算得上是贱橙绝对的男神,尽管初遇之后她有点忘了他的模样,但feel还在。 于是以后法律系的每场比赛贱橙都会到场,绝不犯困。但她却再也没见过祁限,直到那次的重修考试。 上学的时候贱橙总是不爱在宿舍住,老往春化街跑,老师们也十分热衷挂她的科。 那是大三下半年,大学语文这科又被大挂,整个学校也没几个挂这科的,于是贱橙和几个倒霉学生被学校安排到一间小教室里统一进行重修考试考试。 令她惊讶的是,法律系的祁限学长居然也重修这科,就坐在她前座。 听身后的姑娘说祁限是因为在课堂上和大学语文老师争论行政公文概述,把大学语文老师说没词了,才会被老师连挂两年。 贱橙在男神后面坐立不安,她忽然很想问候男神一句:你语文也学得挺好呀。 可是最后她还是憋笑在肚子里了,杭姐说过,女孩儿不要撩闲儿,会嫁不出去的。 那场考试过去了一半,贱橙并没有因为男神坐在前面而影响到自己的发挥,照样在试卷上拼命的写着简答题。 简答题二:请背诵写出《我愿是一条急流》中你最喜欢的一句。 贱橙老泪纵横,终于有一道会的题了!于是一笔一划的写下: 我是一条小溪流,小溪流,小溪流,我和江河手挽手,手挽手,手挽手~ “啪”,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响让贱橙抬起头来,一团白色的纸团打在男神的后背上,贱橙一回头,就看见右后方的一个女生期待的看着男神。 大学语文老师刚好来巡视,似乎察觉的什么,气势汹汹的走下讲台来,那女孩子急忙低下头去。 大学语文老师走到祁限身边站定,俯身拾起小纸团,看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答案,一脸严肃的对他说:“这个怎么回事?” 祁限很坦然:“老师,不是我的。” 那老师一看就一副记仇相:“当然不是你的了,是传给你的吧?” “我不知道。”祁限似乎很讨厌这个老师。 老师闷哼一声:“你叫什么名字,请跟我去趟教导处。” 贱橙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去教导处啊,直接算作弊的,男神眼看就要毕业了,没有学位证岂不是废了? 他这么英俊,这么有才华... 就在贱橙以为祁限会慌张的时候,却见他冷然一笑,站起来,高出秃顶老师一个头,老师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老师,您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那个上课和你探讨问题被你大挂两年的祁限啊,您不记得了么?” 老师喉咙里发出一串气愤的声音,阴沉的说:“跟我去教导处。” 贱橙扣上笔,迅速的做了一番心里挣扎之后站了起来,懒洋洋的对老师说:“老师,纸条不是男神的...不对,纸条是我的。” ... 聂丹丹听完诧异的看向贱橙,立刻拿出手机拨号码。 “丹丹丹丹丹,你干嘛?”贱橙不安的问。 “我要给杭姐打电话,告诉她你没有学位证根本就不是因为四级没过,是因为昨天那个翘臀律师!” 贱橙扑过去:“你别啊!” 葱头一边招呼着纹身店里的客人,一边插一句:“这个事情太严格喽!” 丹丹瞥了一眼葱头:“是严重!我怎么就认识你们两个大文盲呢!” “丹丹丹丹丹,别告诉杭姐啊!” 聂丹丹凤眼一聚,看着她:“老板,听你的,不告诉,但我让你好过,你也得让我好过是不?咱们来个交易,刀切豆腐两面光怎么样?” 贱橙警惕:“啥叫刀切豆腐...两面光?” 聂丹丹挑了挑眉:“你觉得那个律师的屁股翘不翘?” 贱橙垂眸,做搅衣角状,点点头: “翘...” 聂丹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男士钱包,抽出一张身份证递到她眼前来,用上面英气逼人的男子与她对视:“把他娶回来给你做相公怎么样?” “丹丹丹丹丹你!”快手女贼聂丹丹重出江湖了? 聂丹丹摊了摊手,表情无辜:“是你说的啊,他屁股翘,我就去摸了一把,顺便把他的钱包给顺回来了。” 第8章 【8】 “钱包丢了?”小高正在写一个民事起诉状,听到祁律师这样讲,连忙抬起头来,就感觉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面前。 祁限黑着脸站在小高的办公桌前,食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桌子,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是黑夜的水潭里潜伏着一条愤怒的水怪,太渗人。然而他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丢了。” 小高菊花一紧,畏畏缩缩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祁律师阴沉不定的脸,吞了口唾沫:“那...那一定是丢在春化街了...” “谁的责任?” “我的...是我的,是我非要亲自去送律师函才会让你身陷春化街的...”小高赶紧给师傅认错。 祁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压抑了滔天的怒气一般,沉声说:“你来事务所七天,民事上诉状写出民事起诉状,对鉴定意见书的异议写得驴唇不对马嘴,思维混乱论据不足,没有一句不是废话。” 祁限目光一凛,一档案夹拍在小高的桌子上! “你的律师资格是充话费赠的吗!” 小高顿感脊背发凉,死死的闭着眼睛等待着祁限下最后通牒。 看来又要换事务所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祁限仅匀了匀呼吸,恨铁不成钢的看眼他,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高律师,跟我去趟春化街。”他说。 小高痛哭流涕... 尽管他还需要等到实习期满一年才能拿到执业证,可是祁律师却一直叫他高律师,事务所里的同事都只叫他小高... 而祁律师却始终叫他高律师... 泪... 信心大增干劲十足有木有! 小高抓起祁限的奔驰钥匙屁颠屁颠的追随上去。 夏十六纹身店。 葱头和店里的纹身师常攻正坐在店门口啃西瓜,聂丹丹正在柜台前帮客人预约纹身师,而贱橙则躺在屏风后面睡午觉,脑袋上蒙着一个被打开的两折钱包。 嗯~ 男神的皮夹都带着体香,这一梦做得格外香甜。 夏十六纹身店是整条街上唯一一家纹身店,靠山吃山,客户群庞大,这里的纹身刺青生意好的出奇。高档中式装修风格,卫生消毒工作到位,针和色料都是一次性的,染料是从国外进口的。值得一提的是,店里有两位在纹身界大神级的人物,常攻大人和卫渊大人。 卫渊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剔透的肌肤白皙无杂质,长相极其俊美,只可惜少了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盖住,又增了几分神秘。他有着很精湛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精细和华美的手艺一直扬名在外。后来店里慕名而来的人太多,老板贱橙就又重金聘请了s市闻名的常攻大师来帮忙,店里的生意才更加蓬荜生辉。 下午三点,空气渐凉爽,春化街两旁唯一幸免于难的三棵老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聂丹丹正在给客人划卡,便听到门外的迎宾姑娘们齐刷刷的一声问候。 “帅哥请进!欢迎光临夏十六!” 聂丹丹皱起眉头。 奇怪了?这些丫头向来在午后都无精打采的,这会儿子怎么喊得这么洪亮,那来者莫非真的很帅? 聂丹丹赶紧迎上去,巧笑嫣然的打开门。 “欢...”迎字还没说出口,聂丹丹就愣住了。 只见来者两个律师,小个子走在前头,而他身后的那位不正是... 聂丹丹暗中踢了一脚正在啃西瓜的葱头,葱头愣了愣,会意,一溜烟似的往屏风后面跑去! “老板老板!”葱头大爪子拼命摇着贱橙的躺椅,声音却压得很低。“醒醒!” “别闹!” “没闹!男神堵上门了!” 第9章 【9】 小高站在祁限前面,和气的对聂丹丹笑着:“小姐您好,我们是fpa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们想找一下你们的老板,夏小姐。” 聂丹丹不紧不慢的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去,细长的眼睛眯成一个暧昧的弧度:“你叫我什么?” 小高痴痴道:“小...小姐啊...” 祁限满脸黑线,暗暗叹了口气。 聂丹丹:“在我们春化街有个规矩,称人小姐的,都要打退十步才让进门,葱头!” “丹丹!”葱头膀大腰圆的堵上来,在小高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小高吓得向后退一步。祁限这个时候越过小高,走上前来。 “您好,打扰了,我们来找夏予橙小姐,”祁限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聂丹丹:“昨天在菜市场多亏夏小姐解围,我和我朋友特地对她表示感谢。” 祁限并未对“小姐”这个称呼做出更改,却又叫得正派,不卑不亢。 聂丹丹将祁限上下打量了一番,顿觉贱橙有眼光,这男人别说她贱橙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就连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 感谢? 怎么会这么简单?许是钱包丢后想在春化街找回,又看出贱橙在这条街上有一定的分量,所以想利用她来找回失物吧? 有求不说先道谢,这个男人还算深思稳重。 聂丹丹将他的名片收下,扭头耳语葱头:“老板醒了没?” 葱头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的屏风处有了动静。 祁限定睛望去,只见那日在菜市口见到的红发女子从复古的屏风处走了出来,清瘦高挑。 她的骨架很大,锁骨微露,腿很长,在女孩子里算是高个子了,短发掖过耳后,右耳垂上的耳钉闪闪发亮,尖尖的下巴上方抿着一抹薄薄的唇,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相貌中等,懒散中却有一股精明的气场。 这个女孩子,穿着并非出众,白色的薄料子衬衫,底下的黑色裹胸清晰可见,有几分文艺布衣的风格。超短的棉麻短裤下一双长腿很出众,肌肉线条隐隐潜伏在小腿间,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着黑色的檀木珠子做装饰,颈间佩戴着一条纯金的长命锁,很小巧,坠在锁骨间。 她就是控制了整条春化街的人?目测不太科学。 贱橙一边笑着一边走向祁限,像是在迎接着一位vip顾客一般自然。 贱橙:“祁律师,又见面了,快进来坐,我叫人给你开些冰镇冷饮。” 祁限也很场面的伸出手来,与她交握:“夏老板,客气了。” 当年那个学长依然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贱橙也并不感到失落,贵人多忘事嘛,何况那次她替他顶包,没准祁限真的以为那作弊的纸条是她的。 聂丹丹和葱头将祁限和小高请进了纹身店的茶水间,几个人坐下来一人一杯冷饮,气氛还算自然融洽。 “祁律师家里有几口人哪?”聂丹丹突然和蔼可亲的问。 所有人都一愣,聂丹丹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便轻咳一声:“我是说,祁律师的事务所在s市首屈一指,相比家里帮了很大的忙吧!” 小高说:“我们祁律师是白手起家,不像那些富二代一样借用家里势力的。” 聂丹丹点点头,哦,言下之意是家境不好。 祁限看了看贱橙,道:“我今天其实是有个请求。” 贱橙爽快的说:“一定帮忙,交个朋友嘛。” 祁限踟蹰了一下,黑色瞳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却很快消失:“昨天在菜市口遗失一个黑色钱包,不知道找回来是不是很难。” 贱橙皱皱眉头:“这样啊...难倒是不难,但也需要些时间,那个钱包对你很重要么?” 贱橙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钱包她看过,里面只有一些零钱和几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可以补办的,何必大海捞针? 祁限看着贱橙,那双眼睛突然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柔情似水,看到了贱橙心里去。 “很重要。” “啊...”贱橙被男神电了一下,瞬间死机,好半天也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祁限看。葱头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贱橙才恢复初始画面。 “那个...呃...你放心,祁律师,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贱橙干笑两声,收到聂丹丹暗中投来的鄙夷目光。 祁限站起来,并不多坐,小高也站了起来,祁限道:“那就拜托夏老板了,告辞。” 第10章 【10】 月明星稀,霓虹闪烁。贱橙坐在老旧的楼顶上俯瞰整个街道,像是在看一条七彩斑斓的小河。 拉开一罐啤酒,气泡发出咝咝声响,咕嘟咕嘟仰头而下,通体凉爽。 楼顶的天台上太潮了,又放了几盆盆栽,是昆虫们的天堂。眼前不是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昆虫飞过,耳边唱着蛐蛐的歌声。昆虫的世界好吵,好乱,又好热闹,就像这条生存在城市阴缝中的春化街。 聂丹丹穿着睡裤吊带走上天台,见贱橙独自坐在远处喝闷酒,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还想呢?”聂丹丹从她脚边拿起一罐啤酒启开。 “没有,就是太热,睡不着。” “扯淡,”聂丹丹撇撇嘴:“我看着你长大,你一张嘴我都能看到你内裤上的花,想骗我?嘁!” 贱橙汗... “丹丹丹丹丹你能不能别老说内裤上的花?我早就不穿那条内裤了。” 干嘛老用这么粗俗的口头禅嘛... 聂丹丹叹了口气,扭头望着她:“我告诉你,老板,有时候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照片放在钱夹里,不一定是爱着她,也可能是这女人欠了他很多钱。” 贱橙再汗... 怎么可能,祁限钱包里层放着的那张照片,里面的女孩分明那样美好,纯洁,怎么会是丹丹说的那样呢? 今天下午祁限走后,贱橙就又偷偷看了看他的钱包,果真在里面翻到了一个女孩的照片。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干净娇小的脸蛋白皙而纯净,黑长的头发如丝绸般披散在圆润的肩头,微微笑着。 他把那个女孩的照片放在钱夹里,又那么重视,不是爱恋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难道已经有了女朋友,或是心上人? 聂丹丹看向无精打采的贱橙,踹了一脚她脚上的人字拖: “这破玩意儿以后别穿了,明天给我换了,穿高跟鞋!多大了都,老穿的跟四合院里晒太阳的老大爷似的。” “为什么要穿高跟鞋啊?咱这长腿这身高还用装备?嘁。”贱橙勉强笑笑。 “吹吧你就,我看你明天参加舞会的时候怎么办。” “舞会?什么舞会?”贱橙诧异的看着丹丹。 “明天,祁限以省律师协会的名义举办一场慈善误会,我希望你能参加,当然,咱们肯定不在邀请之内,不过我听说这场舞会将门票的费用全部募捐,所以我特地让人给你买了张票!当当当当当!” 她将一张金色的入场券举到贱橙面前去,兴奋的看着她。 贱橙见到门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雀跃,眼中却又马上失去了光亮,颓废的叹了口气:“去了有什么用,穿了高跟鞋有什么用,又不能被他夹在钱包里。” 聂丹丹恨铁不成钢:“我把你打扁了塞他钱包里行不行?瞧你这怂样!一点不像杭姐和我!” “别闹了,”贱橙喝了口啤酒:“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他,可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是因为我也没往深了想。他是大律师啊,我是春化街的小混混,根本就不配...” “什么配不配的,又不是手机跟充电器,”聂丹丹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美好的孩子,你在春化街长大,见了太多龌龊和艰辛,却依旧善良、乐观,待人真诚,不争不抢。你知道吗,我和杭姐有多害怕你在青春期学坏,杭姐甚至让我留在这里看着你。可是事实证明,你是个和你爸爸一样敦厚的人。可这里毕竟不是你的归宿,你要嫁出去,嫁个能够保护你的人。” 贱橙深深的看着聂丹丹,她这样正经煽情的和自己说话还是头一次。 贱橙贼笑:“你不会也暗恋我爸?顺便崇拜了我二十几年?嘿嘿...” “去死!”聂丹丹白了她一眼,嘴角却不禁翘起:“不过说真的,你爸爸,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聂丹丹说完,喝了口啤酒,眼中有微光闪烁。 “呃...你也这么说,杭姐也这么说,我都怀疑你们俩是不是为了跟我妈抢我爸,把我妈做掉了。” 聂丹丹突然眸光一紧,没了言语。 “丹丹丹丹丹?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我明天参加舞会,还要穿裙子么?”贱橙盯着她的眼睛看。 “当然,而且我专门为你定制了显露长腿的风骚款晚礼服。” “天——哪——饶了我吧!”贱橙做扶额状。 “我跟你说啊,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让祁限知道你喜欢他。” 贱橙垂眸:“让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聂丹丹掰着她的肩膀给她洗脑:“你知道吗——” “你说十句我喜欢你,就会有一句入了他的心,你对他说一百次我爱你,爱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 “懂吗?” “懂...懂了点...我试试哈...”贱橙眯起眼笑嘻嘻的看着聂丹丹。 聂丹丹一愣,看着贱橙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禁担心明天的舞会,遂扼腕叹息道: “哎,看见你这副*丝样我就忍不住把那价格不菲的晚礼服退回去!” 第11章 【11】 退礼服的想法在第二天贱橙试衣服的时候就被推翻了。 如果说上帝是公平的,聂丹丹绝对信。 贱橙从小没有双亲,却在所有人的簇拥下长大,没有聪明的头脑和天赋,却算得上是个讨喜的女孩,脸蛋长得并不漂亮,皮肤也并不白皙,却天生拥有一双长腿和模特骨,穿啥啥像样。 贱橙穿着晚礼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葱头都看傻了。 她红色的短发被水晶发夹别起来,梳成个温婉形状。酒红色的晚礼服与她的发色和肤色相得益彰,领口镶了许多细碎的水钻,衬得锁骨十分漂亮。 最完美的设计要数晚礼服的不规则裙边,前短后长,既将她的腿部优势显露出来,又不显露骨,又平添几分出众惹眼的设计感。 聂丹丹望着她双脚上踩着的高跟鞋,连连惊叹:“完美,太完美了...” 贱橙艰难的踩着高跟鞋挪到镜子前,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有几分陌生。 “老板...”葱头话都不会说了,直勾勾的看着灯光下她修长的双腿和纤细的脖颈,吞了下口水。 这是...这是女*丝开外挂了啊! 卫渊刚刚给客人做完纹身,正打算回里间休息一下,一推门正巧碰见贱橙笨拙的踏着高跟鞋出来。 “小心!”卫渊眼疾手快的扶住刚要载倒的贱橙,下一秒,目光就充满了惊艳。 这...这是是...怎么了...卫渊呆住。 贱橙也不禁红了脸。这是贱橙生平第一次脸红,她第一次穿这么少站在一个男人面前(葱头除外),有点受不了这样打量的眼神。 “好看么?”她按照聂丹丹调教的那样,水汪汪的看着卫渊。 就拿卫渊大人练手好了。想到这,贱橙又小幅度的咬了咬嘴唇。 致命一击。完胜! 贱橙看到卫渊脸上的那只唯一的眼睛深深地颤了一下,那是男人看待女人时的表情!和葱头一样!这情况简直是太乐观了!贱橙开始有些雀跃。 “咳。”卫渊回过神来,眼里的惊艳已然消失,就好像看到贱橙在自己面前剪脚趾甲一样平常: “凑合。”卫渊手搭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一拧,就进了门里去。 一阵清冷的风在空中刮过,贱橙黑了黑脸,冲着卫渊的背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擦,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给个鼓励,卫大师你就孤独终老好了! 去参加舞会的时候,黄老板开着他那辆超级拉风的劳斯莱斯送贱橙去的舞会,车上坐着葱头、聂丹丹、还有硬被拉扯来的卫渊。 黄老板刚从医院里出来,跟没事人一样,他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酒店的门口,转头制止住刚要下车的贱橙。 “等会,橙子,你不能下车。” “为啥?”贱橙手挽着精致的包包,望着这奢华高耸的大厦,收回了刚要开门的手。 黄老板赶紧下车,绕到后面给她开门。 “请,我的小公主。” 聂丹丹和葱头看着黄老板的贱样,在车里偷笑。 贱橙笑眯眯的下了车,门口立刻就有人接待了她。 贱橙在进酒店之前,转身跟车里的大伙走了个胜利的v字手,转头,昂起高贵的脖子迈开了优雅步伐。 聂丹丹在车里老泪纵横:“姑娘终于出息了!嘤嘤~” 葱头拍了拍她的肩:“是啊!老板终于出息了!” 而车厢里一直不说话的卫渊则定定的望着贱橙,突然放下车窗探出头来叫她: “喂!” “怎么了?”正要进去的贱橙回过身来望着他,美得不像话。 卫渊顿了顿,还是不放心,道:“我们的车就停在门口,等着你。” 黄老板也探出头来:“是啊是啊!你表白完就早点出来,我们在这等你!” “嗯!”贱橙扫过他们几个的脸庞,心下一阵感动,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店。 第12章 【12】 夏予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名用起来还不错。 “夏予橙小姐是吗?这是您的面具。” 刚入舞会的门口,一个服务生看了看她的票后递给她一个精美的面具。 “面具?”我去,这么老套? “这是祁先生专门为参加慈善晚会嘉宾准备的,请配合。”服务生彬彬有礼道。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慈善舞会,根本不懂还有这么个玩法?不过为了不露怯表现的像个土老帽,贱橙装作很随意的将一张白色遮眼面具扣在了脑袋上。还是入乡随俗吧, 祁限和好友景长站在楼上品着红酒,俯瞰楼下会场上人头攒动。景长是s市的刑警大队中队长,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因为在工作的缘故总要接触律师,所以和祁限相交甚好。 景长看着一个姑娘傻兮兮的戴上面具后差点崴脚,便笑了笑,问:“为什么要嘉宾都戴面具?” 祁限轻蔑的看看楼下穿金戴银的人群:“眼不见为净。” 景长:“啧啧,谁不知道你祁大律师千金难请,这么多有钱的主儿给你捧场,你还不好好认识认识好为自己攒攒市场?” 祁限冷睥着脚下的人群,冷笑道:“一群傻子。” 景长没做声,他心里清楚,以祁限的行为,怎么可能做什么慈善,不过就是为了骗土财主的钱来给自己敛财罢了。 在s市的律政界,祁限虽然首屈一指,可专替有钱人辩护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只怕这样下去,名声都要坏了。 景长出神的望着祁限的侧影,暗暗为好友担忧。 祁限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景长,眼中突然多了几分柔和,道: “你知道吗,今天的慈善舞会,她说她会来。” ... 整个舞会场金灿灿的,满目的富丽堂皇,贱橙随手拿了一杯香槟,走在人群中。 她高挑的身材和红色的盘发在舞会中十分惹眼,走过之处很多男士都为之倾目。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简直太复杂,复杂让到她觉得很简单,酒色财气,无非人之欲念,在贱橙的世界里,只有带着欲念的过客,和实实在在的街坊邻居。 可是在这里,衣冠楚楚的人群中没有一双眼睛使她能够看透的。觥筹交错,珠光宝气,许多复杂的心机就环绕在谈笑间。 贱橙一步一步的走着,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优雅,而她的目光却在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她要找到的人。 这纯属是上天在玩弄她嘛!知道她今天要找祁限表白,却安排所有人都戴面具,这人头攒动的,上哪找啊? 于是无奈之下,开始从腿长的开始筛选。 这双腿挺长的,不过发型太刘欢了,不是。 这双腿太短,负分滚粗。 这双呢... 正当她眼花缭乱之际,突然看到旁边一个人的身形和气质与祁限完全吻合,不禁大喜,将香槟放下就要过去,却被身旁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这个男人看了看她修长的双腿和漂亮的锁骨,不禁搭讪道:“小姐,可不可以和你喝一杯?” 这样的场合搭讪实在正常,贱橙又重新拿起香槟给他碰了碰表示友好。 “小姐,可以知道您的名字么?”路人甲问。 “我是来这儿找朋友的。” 路人甲:“哦,我也是来找朋友的,最好是女朋友。” 你妹... “我是说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路人甲:“我也只找一个人,我很专一的。” “麻烦您让一让好吗?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是祁律师。” “哦,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找人的呢你不找男朋友干嘛要和我搭讪呢...”路人甲开始对着她喋喋不休。 贱橙刚要发作,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 “是你么?” 吓? 贱橙立刻回过头去,就看见祁限站在她身后,深深的打量着她。 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唯独祁限没有,不知道为什么。 他站在人群中,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祁限见面前的女人不说话,遂又问了一句:“是你吗?” 贱橙一头雾水:“是...是我啊...” 靠,被包装成这样都被认出来了? 祁限的眼中开始出现疑惑,不对,虽然说高挑的身材和温婉的气质看起来很像,可记忆中的她怎么可能梳着红色的头发呢? 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她,怎么会这么像? “狗律师!”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祁限和贱橙纷纷闻声回头,就看见一个戴着面具五大三粗的男人举起一把红色玩具手枪,朝着祁限的脸喷了上去。 “啊!”祁限高大的身子弓了下去,痛苦的捂住眼睛。 所有人都惊住了!人群开始惊恐的骚乱起来。 整个过程仅仅用了几秒的时间,尽管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穿正装戴着面具,可贱橙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春化街卖猪肉的陈广德! 贱橙立刻跑过去扶住祁限,看着他痛苦的捂住眼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这样!那天陈广德和祁限的过节根本不算什么,可为什么陈广德要这么做!买了门票又西服革履的样子,应该是精心策划过的,可是以贱橙对陈广德的了解,他绝对没这个脑子! “站住!”景长飞快的跑过来,陈广德的双腿有点哆嗦,拔腿就跑。 “陈广德!”贱橙一边抱着祁限,一把扯下面具,一边朝着陈广德的背影喊道。 陈广德一下子就站住了,回头过来只看到贱橙站在自己身后,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她怎么会在这! 贱橙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咬牙切齿的吼道:“陈广德!你敢再跑一步!我废了你!” 陈广德暗叫不妙,这回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正犹豫之间就被景长一下子逮住,反手擒扣起来。陈广德抖如筛糠,抬头冲着贱橙的背影喊着:“我也不想的!不是我!不是我要这么做的贱橙!” 贱橙哪里顾得上陈广德的疯言疯语,赶紧查看祁限的眼睛,只见他双眼间有很多不明液体,正痛苦的紧闭着,人群中有人建议赶紧用水冲冲眼睛,而有的人又说不能用水冲,万一是硫酸的话会适得其反。贱橙脑子混乱极了,赶紧扶着他往出走,黄老板的车应该还在门口,他需要即刻被送到医院去。 人群的另一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四处寻看,仿佛在找人。听见这边有好大的动静便也凑了过来,可是只看到地上有一支玩具枪,便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旁人惊魂未定的回答:“太吓人了,刚才有个歹徒冲出来,弄伤了祁律师的眼睛。” 女子闻言,惊诧的愣在原地,纤纤玉指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 第13章 【13】 ktv的黄老板、聂丹丹、葱头、卫渊和贱橙一行人纷纷站在病房门口,等在着医生出来。 祁限的眼睛被喷进了大量的碱水,剧烈的疼痛使他情绪很不稳定。 而医院走廊的尽头,默默坐着一个女子,距离他们远远的,却不时地朝这边张望。 卫渊碰了碰贱橙的肩膀,朝女子的方向指了指:“她是谁?” 贱橙这才发现此人的诡异,焦躁的站起来,咬了咬牙,攥着拳头就走了过去。 “你是谁!”她充满警惕的望着这个女子。 附近只有这家小医院,装修简陋,走廊里幽窄阴暗,女子低着头,半张脸都被阴影遮盖。 她不说话,让贱橙感到很可疑。 贱橙怒视着她:“你刚刚一直开车跟着我们,到底什么目的?” 女人微微抬起头,美丽的脸庞让贱橙为之一振。那模样,不正是祁限钱夹里照片上姑娘? 贱橙诧异道:“你是祁限的女朋友?” 女孩看样子很内向,目光闪避:“应该...不算是吧...” “那你...” “老板,医生出来了!”葱头过来叫她。 贱橙马上跑过去,那女孩也缓缓站起来,跟了过去。 医生:“病人双目眼角膜严重灼伤,角膜上皮脱落发炎,现在双眼无视力。” 贱橙:“医生,您能说的直白点吗?” 聂丹丹:“不会...以后都看不见了吧?” 医生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病人现在情况不太稳定,家属最好去看一下。” 贱橙如同被判了刑般,愣杵在原地。 ... 一周后。 “你当我瞎了,脑子也瘫痪了是么?”祁限躺在床上,双眼缠着纱布。 他失明已经一周,情绪依旧暴躁易怒,躺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本来高大健壮的身形活生生瘦了一圈。 贱橙大咧咧的骑坐在椅子上,帮他审阅着事务所的财务王小姐送来的报表。 贱橙:“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呗,喂,你们事务所的员工工资都发的好少哦。已经走掉了一个接待,这个新来的如果还拿这么少的薪水估计也干不长啊!” 祁限第n遍坐起来轰她走:“我再说一遍,不要碰我的东西!我的事务所就算倒闭了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就碰怎么着,你一瞎子老叫什么嚣,总生气对眼睛不好。” 某瞎子气得一口血从胸腔里爆出来! “夏予橙!我告诉你!你少打我的主意!我跟你很熟吗?!” “你跟我不熟还把我照片放你钱包里?” 祁限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睛处缠着一条白布,看起来脆弱脆弱却又不忘发火,特别萌。 “我警告你,即使你和她声音很像,但你也绝不是方雨绮!” 贱橙好脾气的笑,不理他,还在认真的看着事务所的账目,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方雨绮只是我的化名,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暗恋着你,所以才会在你上大学的时候用‘方雨绮’这个假名字给你弟弟交医药费。” 贱橙说完,回忆起那天事发之后,祁限被医生告知双目失明的时候,贱橙和那个叫做方雨绮的女子之间谈了很久。 方雨绮:“我喜欢他,是真的喜欢。我那个时候在师范学院念书,偶然一次去你们学校看晚会,就喜欢上了他,可他那么耀眼而我却那么平凡,我自小又内向,所以一直不敢当面跟他说,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后来我得知他弟弟祁傲生病住院,需要一笔高额的手术费,那个时候他还在念大学,一定很着急,所以,我就偷偷去医院帮他弟弟交了费用,交了十几万,那十几万是我父母给我出国用的钱。” “后来他一直找我,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学校的,他怎么可能找到呢,我又马上准备出国了。于是出国之前,我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叫方雨绮,我喜欢你。可是,我要走了。” “然后呢?”贱橙有点被打动了,静静的望着这个温婉的女孩。 “然后...他说,他会把钱还给我的,问我方不方便见一面。我说不用了,钱对于他来说是救命的,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于是我出国了,但出国之前我还是决定让他知道我的样子,也不枉我暗恋他一场,于是我匿名给他寄过去一张我的照片。后来...我在国外求学的时候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我失意回国。回国之后听说他变成了城内有名的金牌律师,很替他开心,于是就在昨天我去了他的事务所,可他的秘书说他正在为慈善舞会而忙碌,我就用我的身份证,买了张门票。” 贱橙默了良久,才道:“他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钱夹里,我估计她一直把你放在心里,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也联系不到他的家人,你可不可以,进去安抚一下他。” 方雨绮的脸上布满了犹豫,不吭声了。 贱橙:“他说不定也喜欢你啊!你在犹豫什么,你找他不就是为了...” “我不知道。”方雨绮打断她:“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成长了许多...而且我没想到刚刚见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贱橙开始有些明白了,祁限刚刚被医生宣布会失明,她定是怕给自己添累赘。想到这,贱橙便开始劝她:“我跟你说,祁限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还会是那个名镇全城的金牌律师啊,他不会拖累你...” “你要问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方雨绮默默的站起来:“我该走了,可能真的是我们有缘无分吧,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彼此留个美好的念想吧!” “姑娘,”贱橙拉住她:“你进去看看他吧,好吗?你告诉他,眼睛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吗?求你... “对不起...”看似唯唯诺诺的姑娘却是格外有主意,站起来就要走。 贱橙握着拳头,情绪有点失控。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私,只是进去让她安抚一下祁限的情绪都不肯?又不是让她去认领老公?难道她还怕被一个瞎子纠缠上一辈子吗? 方雨绮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惆怅:“我想,我们的爱情可能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贱橙终于忍不住了:“放屁!你这叫爱情?少矫情了!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有这么一段儿跟拍电视剧似的,特美好?什么单纯的小美好,什么美丽的错过,都他妈的扯淡!你张爱玲看多了吧!他人现在就躺在那间病房里,就在那儿!一个亲属都没有!他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你还在这文艺泛滥!你知道一个男人把你的照片放到钱夹里意味着什么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亲近的人你知不知道!” 妈的!气死了!白莲花你负责任一点好不好? 女人怯怯的看着贱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一个男医生过来警告贱橙:“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 贱橙当时也很焦躁,扭头对医生怒吼:“这个女人男朋友刚瞎就要分手!我不该大声吗!” 男医生鄙夷的看了一眼方雨绮,拍了拍贱橙的肩:“你继续。” 第14章 【14】 “别以为我会信你!” “爱信不信,你也不想想,你一个瞎子,我干嘛非要往你身上粘呢躲还来不及呢!”贱橙从厨房里拿来一盘三明治摆他床前。 “对,我现在...是个瞎子...” 某只一周都没梳头发的瞎子依旧那么帅的瘫坐在床上,第n次对自己的人生做绝望状。 贱橙的一颗心快融化成一坨了。唉,真不是欺负他,只是贱橙不想一遍又一遍的假惺惺的跟他说什么everythingwillbeok。 就像是小孩哭闹的时候,你越哄她,她就越有市场,你要是不理她,或是告诉她“你就哭吧哭多了眼睛会瞎掉”她没准就不哭了,一个道理。 祁限当然不是小孩,他比谁都清楚,一个春风得意的大律师失去了双目,是什么后果,也许他接受了自己是瞎子的事实,很多事情就会豁然一些。 “给你,吃点东西吧,我只会做三明治。”贱橙将盘子递过去。 祁限抿抿薄唇,白皙的脸庞剔透而伤感:“夏予橙,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赖在我家不走,但我告诉你,我祁限绝不会这么就完蛋的!” “好好好,你没完蛋你没完蛋,你先吃点东西。”她将三明治递到他嘴边去。 祁限别过头去:“你是怎么进来的?” 贱橙:“...撬锁啊。” 祁限冷笑两声:“呵呵,果然,春化街出来的,怎么能不会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贱橙伸手替他拨了拨凌乱的发丝:“你是瞎子,你说什么我都原谅你。” “别碰我!” “你已经一周没梳头发了...” “别碰我!” “祁限!”贱橙一把将盘子摔倒桌子上!怒瞪着他。 “你可以不吃东西,也可以把我当做居心叵测的人,但我把你当成朋友,你爱信不信!” 一声怒吼,吓了祁限一跳,呆呆的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的方向。 “虽然你觉得我们才只见过两次面,但那天我把你送到医院,医生宣布你双目失明,你除了一个联系不上的弟弟其他别无亲友,试问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把这样一个孤独的瞎子放在家里任他自生自灭?” 听了她的话,祁限虽然安静了许多,却还是执拗的冷言冷语道:“你说的合情合理,可我不需要你,不、需、要!”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愿不愿意是我的事,有能耐你报警啊!” “你当我不敢?” 贱橙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轻松的说:“我当你看不见手机放在哪儿了。” “你!”气死了!气死了!祁限气得一脚踹掉了床上的枕头! 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根本不是来帮助他的!一定是对门的律师事务所派来的间谍!间谍! “所以说,你一个连手机都不知道放哪儿了的瞎子,一个三天都没好好吃饭的瘦子,连报警都是难事,你还跟我装凶狠?我就碰你了怎么着?” 贱橙像赌气的小孩子一样拨了拨他的头发,又拨了一下,祁限的脑袋瞬间变成鸟窝! 贱橙欺负人的功夫实在是炉火纯青,就连一个瞎子也不放过,偏偏这个瞎子的颜有那么的漂亮,眉头拧起来的样子实在可爱。 就碰你就碰你,怎么着吧! 祁限愤怒的躲了两下,每天一凛,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再碰我把你胳膊拧断!” 这个死女人到底要怎么说才肯留他一个人静一静! 他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谁都不需要!可是她偏偏冒出来,冒充方雨绮,每天都要来一次,做的三明治比卫生纸都难吃!比卫生纸都难吃! 贱橙吃痛,反手一掰,一把就将他的手腕反擒住举在空中,得意的乐此不疲的欺负着眼前的臭屁瞎子: “谁拧谁?你的力气就剩这么点了还不吃饭是不是想作死?如果你吃了,说不定还有力气把我赶出去呦——” 祁限气得肺都炸了,偏偏身体实在虚弱,被她这么一拧,脸上立刻有了吃痛的表情,嘴唇紧紧的抿着,一片苍白。 忍... 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忍... 贱橙看他脸都憋青了,心里忽然好一阵心疼。便悻悻的放开了手。 “给你,吃了吧...” 三明治递到他的嘴边去。 祁限使劲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来,脸色阴沉可怕,却多了几分无奈。贱橙以为他又要焦躁的骂几句,却见他突然缓缓的张开了一小点嘴,然后轻轻的咬住了三明治的一角... 一口,两口,她拿着,他吃着,她看着。 午后的小鸟飞落在窗台,看了看,又扑腾着翅飞走,惊动了窗帘的轻纱,随着微风袅袅的飘动着。 贱橙的嘴角渐渐的翘起了一个弧度,然后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憨憨的笑起来: “嘿嘿,这就对了嘛...” 第15章 【15】 夏日的清晨,阳光黄橙橙的,像是早餐盘里的荷包蛋。 贱橙穿着一身夏日运动套装,从春化街一路晨跑,跑到街口买了一袋油条豆浆,用滴滴叫了一辆出租车便朝着祁限家进发了。 司机师傅关掉打车软件,拧开车上的收音机,道:“现在这打车软件一兴起,司机都忙着听软件不听广播了,我得支持一下广播事业。” “师傅,好觉悟啊!” “姑娘,瞧你这一大早的拎着油条打车,是去给男朋友送早饭吧?” “大叔你是研究少女心理学的么?” “哈哈!你们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 两人说话的空当,广播里的早新闻女主播开始播报早新闻。 “三周前,本市著名律师在慈善舞会上被人蓄意喷洒不明液体致眼睛失明的案件有了新进展,被告人陈某被判赔偿受害人20万,不追究刑事责任。” 贱橙的脸色忽然阴郁起来。 司机叹息道:“唉,好好地人被人弄瞎了,20万够个屁啊,这法院是怎么判的!应该关他个几年再出来!这社会真是不公平。” 贱橙紧紧的攥着油条的纸袋:“会有公平的。” ... 贱橙拎着早餐从电梯出来,就看见祁限家的们已经被打开了,便直接换鞋进去。 早餐放到桌子上,去卧室里看看祁限,他正满屋子找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依旧是呆滞无神的,身上的衬衫系错了几颗扣子,黑色的西裤掖着衬衫,还没穿上腰带,整个人虽然清爽了许多,却还是有些狼狈。 贱橙:“你以后不要提前把门开的那么早来迎接我,万一进来坏人怎么办?” 祁限蹲下去,在地板上摸啊摸,冷嘲:“你我都不怕还怕坏人么?” 贱橙叹了口气,弯身从角落里捡起一只袜子,递给他,假装恶狠狠的说:“我要是坏人就把你家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再用502胶水把你这张毒辣的嘴给封上!” 祁限接过袜子套在脚上,冷笑一声::“卑鄙。” 他之所以早早的就把门打开,是怕她把门锁撬坏了,这个女人撬锁跟掏耳朵一样顺手。 贱橙看了看他身上七拐八拐的扣子,想上去帮他扣一扣,后来想想算了,就让他这样扣着好了,他终究要自己学会这些的。 医生说,他的眼角膜已经是重度损伤了,必须要换新的眼角膜才行,可是... “有人给了一个很合理的价格买我的事务所,我打算今天下午和他见面。”祁限说。 贱橙:“你转掉事务所你靠什么吃饭?你现在住的房子还在交按揭,这么高档的小区一定很贵,你还要养你的车,如果真的卖掉了你该怎么办?” 祁限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些不愿面对的事情:“不然呢?谁会请一个瞎子做律师?开销那么大的一个事务所就指着那几个饭桶?” 祁限出事之后,事务所里的几个大牌律师纷纷跳槽,剩下的都是几个菜鸟没处去,死磕着,事务所的生意陷入了冰霜期。 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么现实。 贱橙没说话,因为祁限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若非情不得已,没人会把自己一手打拼来的东西转让掉。 “好吧,下午我陪你去。”贱橙说。 祁限没有拒绝,如果说,一个人在需要拐杖支撑的时候,却只有一根扎手的拖布杆,那么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因为你别无选择。 夏予橙现在就是祁限的那根拖布杆。 祁限坐在餐桌上吃着油条,姿态极其优雅,贱橙拄着腮帮子看着他,心里贱贱的想:唉,吃个油条都能这么帅,真是不低调。 她现在可以放肆的贪恋的看着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也不怕被他发现。 贱橙:“我说,要不你跟我去春化街吧,反正你卖了事务所之后这栋房子也住不起了,不如搬去我们那儿。” 祁限:“我宁可搬去泰国当人妖。” “我看成!明儿我联系联系泰国那边的人贩子,倒手把你卖了得了。” 不知好赖的家伙!春化街怎么了?春化街也有好人的啊,比如说她贱橙,大大的良民。 祁限懒得和她贫,她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把他卖去泰国的,不过,另有目的才对。 放下手里难吃的油条,抽出两张纸擦擦手,祁限站起来:“我去洗澡。” 他走路的时候一点都不像盲人,贱橙之前见过盲人走路,他们会用手乱摸,用棍子敲,而祁限不。 祁限要去洗澡或是去厕所的时候,都会直接把大手扣在贱橙的脑袋上,然后按着她的脑袋移动。 呃... 贱橙在前面走着,祁限按着她的脑袋在后面跟着,到了浴室门口,祁限突然问她。 祁限:“你看没看过,《导盲犬小q》?” 贱橙扭头:“...!” 怒瞪! “你是不是在瞪我,小q?” “你怎么知道!” 祁限突然弯唇一笑,狠狠的拨乱了她的头发进了浴室。 第16章 【16】 贱橙好半天才从他那一记笑容里反应过来,如同被蜜糖黏住的小蜜蜂。 那刚刚的动作,就是传说中的亲昵吗?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接受她的存在了? 吼吼吼吼~ 贱橙背过手去,像个老头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乐得直转圈。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贱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十分钟过去了,贱橙无聊的换着台,一档叫《心灵瑜伽》的生活类栏目吸引了她的注意,电视里传来主持人优雅的解说声。 “盲人的世界是我们无法想象,他们看不到光线,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黑暗。” 贱橙放下遥控器,像个学生一样拄着下巴,很认真的听着。 是啊,只有黑暗,他现在,一定像是被囚禁在地牢里一样。 电视主持人亲切的说:“那么今天,主持人就要带领大家做一次心灵瑜伽,体会一把盲人的世界——首先,我们要找一条厚一点的布,把自己的双眼蒙起来——” “蒙起来?” 贱橙左右寻找,在客厅的衣架上看到一条围巾,便赶紧小跑过去,摘下围巾蒙在眼睛上。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主持人:“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呢?” 贱橙:“恩恩...” 主持人:“好了,我们现在想象,我们就是盲人,我们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我们的世界——黑暗一片——” “黑暗一片——”贱橙重复着主持人的话,伸出手摸摸索索,跟着主持人感受祁限的世界。 主持人:“你可以站起来,尝试去做一些日常的事,比如说,拿起杯子倒点水——” “拿起杯子倒点水——”贱橙站起来,摸摸索索的走到开放式厨房前,在大理石台面上摸摸寻寻,费了好大的劲才摸到杯子。 天哪,光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险些让她摔跤。 祁限他此刻,一定活的很吃力吧! 主持人:“你会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那样的艰难——” 贱橙:“是啊...” 主持人:“所以,当你将眼睛蒙住,在房间里好好的感受一次盲人的世界,摘下眼罩的那一刻,你会发现——光明的世界是多么宝贵!” 对,感受一下,好好感受一下。 贱橙在三伏天被一条大毛围巾蒙住了脑袋,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四处游荡,一会儿被沙发挡住了路,一会被大花瓶磕到了脑袋... 祁限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披着浴巾出来,关上浴室的门,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出走... 电视里的主持人在那里陶醉的解说着:“你会发现,你的感官都敏感了许多,你的听力,比之前敏感一些,你会从心底——渴望光明!” “渴望光明——”贱橙摸摸索索的往前走,丝毫没有发现某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扶着墙往出走。 主持人:“用你的双手去触摸世界吧!用你的敏感去爱惜那些你平日里不屑一顾的事!一个杯子,一张沙发,一堵墙,它们都是那样的自由——” “一个杯子——”她摸摸杯子,又凭着记忆走到沙发处,摸摸沙发:“一张沙发——” “一堵....墙?” 她顺着墙壁摸索,手掌却突然摸到了一条毛巾似的东西... 咦? 贱橙用手轻轻的摩挲,轻轻的拍拍,捏捏... 什么东东这么有弹性? 好像...还带着温度? “你在做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祁限冷清的声音。 贱橙“啊”的一声!弹跳出老远!一把摘下眼睛上的围巾! 视线慢慢恢复清晰,只见围着浴巾的祁限正扶着墙,结实的后背袒露着,小麦色的背骨处挂着几颗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滑下... 而她低下头,看着她刚刚摸到的,是他的臀部...! 主持人的声音在电视里没完没了的陶醉着:“啊!多么美丽的世界!” 贱橙愣愣的吞下口水,整张脸胀成猪肝色... 祁限缓缓的转过身来,一把扣住她的脑袋,一边走一边往外推。 “喂喂喂!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她!电视里的那个女人!喂!” “出去!” 被侵犯的某人面部僵硬,摸摸索索的将她推出门外,贱橙又要上前,却被他“砰”的一声关上门,锁在了门外! “喂!不就被摸了一下屁股吗!我有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至于吗!!” 门被再次打开,祁限咬牙切齿的堵在门口:“你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你摸了我的屁股吗!” 贱橙扬起脖子撒泼道:“你要是把我轰出来我就站在楼道里喊!让你的邻居全都听见!我摸了你的臀——唔——” 某人的大手一下子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拦腰一拽就将她扯进了屋子里! 狠狠地关上门,祁限气得甩开她:“你懂不懂什么叫羞耻!” 贱橙靠在门上,厚脸皮的看着他涨红的脸:“嘿嘿...你让我进屋不就没事儿了嘛!” 第17章 【17】 因为上午的“袭臀事件”,祁限一整天都没跟贱橙说话。 不知道这个瞎子怎么将扣子系的那么整齐,也不知道这个瞎子如何把皮鞋弄得油光锃亮,反正当他西装革履准备去见收购事务所的客人时,已经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了客厅里,一点也不像个落魄的瞎子。 贱橙:“哇塞!你房间里是不是藏了个外星人帮你变装? 祁限推门出去,不理睬。 贱橙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喂,还生气呐?电梯到了,别往前走了。” 祁限听话的站住,“叮”的一声电梯开了,祁限挺着笔直的身子走进电梯,转过来,站好。 贱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能看到似的。” 某人依旧玉树临风的插着西裤口袋站着,视她为空气。 贱橙:“帅哥,您瞎了走路还这么有气场,有什么秘诀么?” 电梯又“叮”的一声,某人冷着脸迈步出去。 祁限走的很慢,因为只要他走的慢一些,别人才会有足够的反应去躲开他,这样他就不会碰到别人。 这是他失明之后第一次出家门。 贱橙将早就备好的折叠盲人棍塞给他:“拿着这个,在地上敲敲打打,就不会碰到障碍物了。” 贱橙说完,就见他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拿走。” “要不...” “拿走!” “哦...”贱橙将盲人棍折叠起来,塞进包里。 祁限慢慢的走着,贱橙拉住他的胳膊站在马路边,打了一辆车,他上车的时候贱橙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车门上方,生怕他磕着。 ... 见面地点在一家茶楼里,出高价收购祁限事务所的是个千娇百媚的富婆。 “您好,祁大律师。”富婆见祁限进来,远远地就起身迎接。 “您好,方总。” “这位是?”富婆看看坐在祁限身边的贱橙。 “啊,我是他秘书,叫我小贱就好了。” “小...贱...?哦呵呵,很有个性的名字,现在的年轻人名字都比较非主流哈。” 你才非主流... 贱橙很讨厌这个方总色眯眯的打量着祁限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块盘子里的红烧肉似的。 “祁大律师的事情听说了,很替你感到惋惜呢,不过今日一见,我很惊讶,您比证件照上还要精神,真是一表人才。” 祁限微微牵了牵嘴角,直奔主题:“方总出的价格我不是太满意,可您又说可以商谈,所以,我今天想听听您对我事务所的看法。” 方总抿了抿红唇,为难道:“其实,祁律师也该明白,我出的价格,在这样一个时期,已经是很合理了。” “怎样一个时期”祁限反问道。 方总歉意的笑笑:“祁律师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祁限云淡风轻的笑笑,贱橙马上在旁边递茶杯,祁限接过茶杯捏在指尖,用茶盖拨了拨,轻轻啜饮。 “现在外面都传我瞎了,再也做不了律师,其实是因为自从出事之后,我一直在接受康复治疗,无心打理事务所。” “方总出价合理,我才愿意与你见面。” 方总挑挑眉,不做声。 外界都传祁限恃才傲物,不近人情,今天倒是见识了,落魄到如此田地还能云淡风轻,如果人人都像他这个态度谈生意的话,哪还有生意可做? 不过,算了,和这样一个魅力的男人,怎么生的起来气呢? 方总笑笑:“呵呵,祁律师果然直爽,您之前说的价格,我可以给你。在这非常时期,我愿意出高价,算是和你交个朋友。” 祁限:“谢谢方总。” “不过...”这个老女人看了看祁限雕刻版的俊脸:“既成了朋友,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您说。” “其实我跟祁律师住在同一个小区,经常会看到你,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不可以邀请您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咳咳!”贱橙一口茶水呛到了嗓子眼。 “小贱,你慢点喝。”方总和蔼可亲的笑着,就像是千年老妖看着小屁孩一样。 这个老女人!明摆着动机不纯,祁限怎么可能答应她这样的私人要求! “没问题,我很荣幸。”祁限说。 贱橙诧异的看着他,再看看老女人得意的笑容... 祁限,你眼睛瞎了,三观也瞎了吗?用我给你形容一下那个女人有多老多猥琐吗? 方总:“那好,我们的合同就等我生日过完再签。” 第18章 【18】 贱橙气鼓鼓的走在前头,将某个可恶的男人丢在身后。 祁限微微伸着手,慢慢的走在人群中,不时的碰到了人,便稍稍欠身说声对不起。 贱橙停住,转身看着他,他在茫茫人群中无助的样子却还是让她不得不走回去。 贱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走,他也不说话,直到回家。 她将他送到家里,把门打开,看着他坐在客厅的茶桌前。 贱橙没说话,他也不说话,她将厨房的饮水机打开,烧上水,然后把冰箱里的面包和香肠放到餐桌上,又把他明天早上要用的刮胡刀摆到桌子上去,乒乒乓乓搞出好大声响。 他也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子前,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盏透明的玻璃杯,不时的喝上一口白水。 贱橙把一切收拾妥当后,穿上鞋子就离开了他家,关门的时候很大声。 回到春化街,天已经黑了,霓虹闪烁的街道旁站满了莺莺燕燕,那些女人涂着厚厚的脂粉,风骚的表情就像是那个方总。 聂丹丹一见她像受气包一样进了门,忙凑上来打听:“怎么了呀这是,被祁大律师给轰出来了?” 贱橙气鼓鼓的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豪饮。 “没有!” 聂丹丹:“你看你,我都跟你说了,人家现在是病人,心气儿肯定不顺,你得多让着他,这样你俩才有戏。” “谁跟他有戏!” 葱头跑过来:“老板老板,陈广德回来了,让我们给逮着了!” 贱橙站起来:“人在哪?” “天台上绑着呢!” ... 贱橙随着葱头来到天台,就见陈广德被虾丸和阿亮按着,双手反绑,蹲在地上。 虾丸和阿亮是葱头的小弟,而葱头是杭姐的人,所以陈广德一点都没有反抗。 贱橙走过去,一脚踹上他的面门! 陈广德的鼻子里瞬时流下一注血流来。 “贱橙!丹丹姐!你们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那律师是你的朋友!”陈广德哀求道。 贱橙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阴狠起来,与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饶了你?德哥,你过去在春化街欺负卖菜的,不是挺牛逼的吗,这会儿怎么求饶呢?你挺有种啊?那么阴损的招子你都使得出来?” “我...我...我没想到他会瞎啊真的!” 聂丹丹看贱橙的势头不太对,有些担心,便上前贴耳道:“吓唬吓唬他得了,别给杭姐添麻烦。” 贱橙咬了咬牙,想到祁限落寞的坐在客厅里的背影,想到他在人群中摸索前行的无助,想到他从床上摔到地上的那个下午... 心里的愤怒和心疼难以形容。 贱橙:“德哥,你整人可以,你给我个理由,你说说那个祁律师是杀了你妹妹还是奸了老婆?嗯?” 陈广德吓得一身冷汗,有口难辩:“没...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陈广德死死的握住拳头,似乎在做着很大的心里挣扎。 贱橙扬手就是一嘴巴:“说!”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陈广德死死的抿着唇,忽然一口气松了下来,不做声了。 “不说是吧?”贱橙挑眉,死死的盯着他。 葱头踹了一脚陈广德:“让你说话呢!” 陈广德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连哭都不哭了。 贱橙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弯腰捡起来,在手上掂了掂,那石头有拳头大小,冰冷坚硬。 贱橙跟葱头使了个眼色,说了一个字:“手。” 葱头点点头,虾丸和阿亮便拧着陈广德的胳膊,解开绳子,将他的手拽出来。 “贱橙!我错了我错了啊贱橙!”陈广德似乎知道她要干什么似的,连哭带嚎的喊着。无奈这天台之上,春化之内,都是杭姐的地盘。 “橙子...”聂丹丹也不开玩笑似的叫她老板了,而是唤起了她的小名。 贱橙充耳不闻,冲葱头使了个眼色,葱头便将陈广德的手按压在天台的石台上。 “贱橙贱橙求你求你了饶了我我要见杭姐!我要见杭姐!”陈广德高声哭喊着。 贱橙一下一下的在手心掂着那块石头,春化街的风夹杂着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吹动她红色的刘海,让她的眼中布满了阴暗。 忽然,她将手里的石头扬起!然后用力一砸!那石头便凿在了陈广德的小拇指上!瞬间,血肉模糊,那指头变成了扁扁的一堆烂肉! “啊——”一声长长的哀嚎响彻一空,在春化街的上空回荡。 聂丹丹吓得倒退一步,不可思议的望着贱橙。 她狠厉的眼睛,勾起的嘴角,和她的生母,一模一样... 贱橙怒火未平的将手里的石头掷出去好远,砸碎了天台上的花盆。 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带着脂粉味的夜晚,杭姐让贱橙站在天台上反省。 那时她还在读小学,有个经常欺负她的同学嘲笑她在春化街住,和两个高年级的同学把她给打了,贱橙太小不敢吭声,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聂丹丹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心疼不已,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杭姐,可是杭姐却把贱橙拎到了天台上,要她罚站反省。 杭姐随手拾起花盆里的枯枝条:“把手伸出来。” 贱橙不敢哭,只是掉眼泪,怯怯的伸出手来。 聂丹丹心疼,就在一旁跟着哭。 杭姐抽上她的手心:“让你哭!让你哭!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反抗,都不知道跟家长说!你要一辈子做个软柿子吗!” 贱橙疼得一直哭:“呜呜——我下次不敢了——” “你不敢什么?” “我再也不敢被人欺负了——呜呜——” 杭姐又狠狠地抽了她一下:“重说!” “呜呜——” “想不明白就别进屋睡觉!” 那天晚上的最后,是聂丹丹陪着贱橙在天台上躺了一宿。 小孩子很容易忘记疼的,不知愁的躺在天台的吊床上看着星星。 “丹丹丹丹丹,其实在外面睡也挺好的哈,还能看星星!” 聂丹丹那时候还没打美容针,一笑起来特别漂亮:“大人说的话你要往心里去,别没心没肺的!” “可是我就是不懂杭姐在说什么,什么是软柿子?” “软柿子就是因为太软而被人踩扁的柿子。” “那...硬柿子就踩不扁吗?” “...总之...你要记住,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别人捅你一刀,你要加倍还回去。所以被欺负了就要反抗。” “我不怕被欺负,我抗打!” “跟你爸一个窝囊相!”聂丹丹戳了戳她的脑袋,叹了口气:“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人从来不是为自己活的,你会有爱的人,会有想要保护的人,他们受了伤害,比你自己受伤要痛一千倍,一万倍。” “到时候,你就会变得强大、自私,因为你要保护你爱的人,震慑住害你的人。” ... 贱橙望着陈广德那只血肉模糊的指头,心脏忽上忽下的不安起来。 站在陈广德背后想要加害祁限的人,到底是谁... 第19章 【19】 祁限一大早起来,准备给自己煮一袋方便面,烧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烫了个泡。 他身上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摸摸索索在柜子里寻找着药箱。 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家里的环境了,走路的时候很慢,但极少碰到障碍物,听觉也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每次楼道里有人的脚步声,祁限都会停下动作,仔细听,等到确定那人不是来自己家,便会安定下来。 人在陷入黑暗时,安全感同时也会跟着丧失。祁限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仿佛随时都会有人站在他背后,捅上一刀。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只耳朵,一双手,攻击力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就连那个令人心烦的女人她都对付不了。 想起那个女人,祁限突然特别想听到她没心没肺的声音,家里还能有点人气,可是她昨天似乎很生气,甩门就走了。 祁限在桌前坐下,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创可贴,门口突然想起一阵阵细微的声响,他警觉的支起耳朵,就听见铁丝插进锁洞里的声音。 除了她没人会用这么熟练的手段撬锁的。 祁限不禁放松下来,眉头竟然豁然舒展。他听见她开门进屋,便冷嘲热讽道: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正准备庆祝。” 贱橙一进屋就看见他手旁的医药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走过去看了看,拽过他红肿的手就开始帮他上药。 贱橙:“呦,您这庆祝方式还挺自虐的,知道我再也不来了就兴奋的想把自己的爪子做一盘康师傅味的红烧凤爪?” 祁限也不躲,就任由她上着药,但嘴上却还是不妥协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竹篮打水白费心机。” 贱橙:“心机?我费什么心机?我帮助残疾人为祖国贡献力量我怎么就费心机呢?助人为乐我光荣!” 祁限对于她的那句残疾人咬牙切齿,却不怒反笑:“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 贱橙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好笑:“呦,祁大律师阅女无数哈?那为什么我不小心摸了你的屁股你就脸红成那样?嗯?” “谁脸红?”祁限抽回手。 贱橙:“我两只眼睛可都5.0的。” 祁限气结:“难道你被人摸了那里不会脸红吗?” 贱橙:“不会呀!不信你摸摸看!” 祁限:“不、知、羞、耻!” 贱橙:“你看你看,让你摸你还不摸,还愣跟我装阅女无数。好,你说我对你使了心机,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对你使心机。” 祁限冷笑: “你、喜、欢、我。” 贱橙打了个嗝:“你你你你...” 她眨了眨眼,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凑过去,十分认真的看着祁限的眼睛: “你猜的还挺准!” 祁限嘴角抽了抽,无语。 怎么会有这么的轻浮的女人! 贱橙话锋一转:“其实吧,我这么缠着你,主要是因为你还欠我十几万块钱没还。” 祁限:“我什么时候...” 贱橙:“你弟弟生病的时候啊,我都说了,是我给你弟弟交的医药费。” 祁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夏予橙,你的长相,和方雨绮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贱橙:“你见过方雨绮?” 祁限:“我...” 贱橙:“这不就对了嘛!你只在照片上见过!而那照片,是因为我当时为了让你觉得我漂亮,所以才打印了一张网络上的美女图片邮寄给你的,因为我暗恋你嘛,所以希望你觉得我是个美女,尽管有点小虚荣,但这不合情合理么?” 祁限:“你口口声声说你就是方雨绮,又口口声声说,你上学的时候暗恋我,那好,那你说说,我大学的时候在法律系几班?” 贱橙一下子懵住了。 几班来着...好像是... 贱橙:“二班。” 祁限凝眉。 蒙的还挺准。 祁限:“那我问你,我在学校的时候,最爱吃几食堂?” 贱橙想了想,几食堂? 他那个时候好像总爱去三食堂吃饭,她有的时候会故意坐在食堂靠门口的位置,一个一个的过滤掉每个人的身影,直到他的出现。 贱橙回忆起那段时光,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三食堂,最爱吃最里面那家台湾鸡腿饭。” 祁限身形一滞,这个怎么破? 祁限:“你怎么会...” 贱橙得意洋洋的在他指头上用纱布打了个蝴蝶结:“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手指头是个蝴蝶结你会想掐死我吧哈哈!” 祁限不理会她的无厘头,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爱吃哪家食堂哪家饭?” 贱橙有点心虚,她喜欢他这件事,本是一件藏在心底的秘密,可是如今不说的话,他是不会相信她的谎言的,那么他就会一直排斥她。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喜欢他,明人不做暗事。 贱橙挠挠头,站起来,走到厨房烧上水,一边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一边回答他: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 “我还知道你春天早上的时候会绕着老操场跑四圈,因为那附近泥土多最先长草。” “你夏天的时候从不喝冰水,我有个学姐说,你打球的时候她给你递过冰水,被你拒绝了。” “秋天落叶的时候你组织过一次扫落叶,我也参加了,不过你没看见我,因为我当时和一个男生用扫帚打闹把他腿划伤了,我送他去了医务室。” “冬天...冬天你就不在学校了,因为你忙着毕业实习。” 贱橙略带怅然的说完这一大堆的话,将水池里的碗刷一刷,却并没看见身后祁限的整个人都傻那儿了。 贱橙回身:“喂,大律师,我的回答有破绽么?” “...” 祁限发现,如果上法庭,对方辩护是这个女人的话,他稳稳会输。 贱橙见他没词了,心尖上缓缓绕开一丝丝的窃喜。 她走过来将碗筷摆放在他面前,俯下/身,渐渐凑近他英俊的脸颊,望着他漂亮的唇,魅惑的说道: “我都说了,你欠我十几万的...” 第20章 【20】 下午,贱橙鬼鬼祟祟的趴在桌子上,拿着荧光笔往一张白纸上写字。 她偶尔抬起头,气鼓鼓的看着西装革履穿戴整齐的祁限。 “你当真要去?!” 祁限紧了紧领带,又用手摸索检查了一遍扣子,然后套上西服外套:“去。” 贱橙眯起眼睛,用力的往白纸上涂画着:“好,你去了可别后悔!让那老妖精啃得体无完肤你你你可别哭啊!” 祁限:“成语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贱橙:“哼,那个老女人过个生日而已,你用得着打扮的这么隆重么?” 祁限:“这和谁过生日无关,我就是出去吃路边摊,也不会像你一样不修边幅。” 贱橙:“蝙蝠?你就是打扮成蜘蛛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黑山老妖吃掉?” 祁限汗:“...你还是回春化街吧,我这就要走了。” 贱橙:“喂喂喂!你等一等,等一等!” 她拿着那张纸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去,突然一脸贼笑:“嘿嘿,你后面脏了,我帮你掸一掸,掸一掸啊...” 祁限皱眉,怎么感觉她这笑容这么阴森? “好了,走吧。傍富婆愉快!”贱橙推了他一把。 祁限回过头来:“要不要,和我一起?” 贱橙愣住,和他一起? 他深深瞳孔,认真的语气... 贱橙眨了眨眼,随即一脸奸笑的凑到他唇边去:“嘿嘿,你这是让我和你在一起的意思么?好哇,我答应你,木么么么么...” 油腻腻的吻凑上去,被人家一臂挡开。 “走开!”祁限一把推开她的脸,恶心的皱了皱眉。 祁限:“我是说你和我一起去生日宴。” 贱橙怒:“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祁限:“你是什么香?哪款玉?” 贱橙:“花花草草你也要爱护吧?何况我这样一支残花败柳。” 祁限汗:“...总算用对一句成语。” 贱橙得意:“那你看!” 两人出了家门,直穿小区,贱橙在前面走着,祁限依旧按着她的脑袋,气定神闲的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富婆家。書 快 電 子 書 富婆打开门,笑脸相迎,一屋子金碧辉煌闪耀出来,亮瞎了贱橙的钛合金狗眼。富婆身后全是年轻人,男的打扮得像伪娘,女的打扮得像伟哥,吸粉的唱歌的干啥的都有。这样糜乱的场面贱橙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谁知贱橙刚要迈步进门,就看见祁限转过身来,对她说:“小夏,你先回去吧,晚上过来接我。” 贱橙做被出卖状,心里暗骂:祁限你行啊,刚刚还说要我和你一起,原来只不过是利用我将你护送到这里... 贱橙咬牙切齿的凑到他耳边去: “你把我当拐杖,用完就扔到一边去么?” 富婆没听见他俩说什么,在一旁跟着笑,祁限也勾起唇角,贴到贱橙耳边回答:“再见,小q——” “没、人、性!”贱橙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她怎么可以走?万一他进了盘丝洞被妖精给吃了怎么办,她在的话好歹还能看着他。 富婆看了看贱橙:“夏小姐是不是也想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呢?” 贱橙星星眼,用力的点点头:“是呀是呀,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呢!好期待呦~” 富婆:“真不巧啊,生日宴是自助式的,没带出夏小姐那一份儿来...” 贱橙:“你妹...” 富婆:“夏小姐说什么?” 贱橙:“我是说你妹——没——关系!呵呵,我这就走。” 富婆:“真是对不起呢夏小姐,再见。” 贱橙:“再见美女!祁律师,玩的愉快哈!” 祁限也冲着她声音的方向伸了伸手:“会的——” 贱橙看见富婆进了屋,祁限也跟着进去了,门关之前,能看到祁限的背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几个荧光字体—— 别——碰——我! hie~hie~hie~ 贱橙奸诈的捂着嘴偷笑,想象着他身上贴着纸条走来走去的样子,简直是爽极了哈哈!转身出了楼道。 祁限进了门,却站在门口不动。 方总:“祁律师,您怎么不进来?” 祁限:“稍等。” 他伸出手,向后面摸去,果然摸到了一张纸。 扯下来,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方总:“祁律师?要不要喝一杯,待会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 祁限接过杯子,在唇边抿了一口,失明的双眸依旧明亮:“好。” ... 小区楼外,太阳依旧不肯退热。贱橙叉着腰,仰头望着富婆家的窗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富婆家住在二楼,一楼的住户安了防盗栏,如果顺着保险窗爬上阳台的话,应该不难吧? 不管了,难不难都要溜进去,她决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被人生吞活剥! “呸呸!”贱橙搓了搓掌,帅气的甩甩刘海,挽开袖子,像只壁虎一样攀上了一楼的窗户... 室内为富婆庆生的人鼓起掌来,传来一片欢笑,阳台上还有一对男女暧昧的调着情,小区里静静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瘦高瘦高的身影笨拙的爬上了阳台... “哎呦我操,呼!早知道,年初的时候就买保险了...” 第21章 【21】 宽敞的阳台上被装饰着现代风格的吊椅,花篮和沙发,方总的家里,红男绿女们慵懒的倚在各个角落里,或是嗑药,或是谈笑风生,大家似乎对于这个爬上来的不速之客丝毫不在意。 贱橙贼眉鼠眼的冒了冒头,使劲抓住栏杆,脚下一蹬,纵身一跳,帅气的跃进了阳台,谁承想一脚踩进花盆里,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一下子踩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的脚上。 贱橙刚要道歉,却发现沙发上静静坐着的那个人是... “祁限?” 他身形一滞,像是惊住了,漂亮的五官在暧昧的灯光下翻出忧郁的光泽。 贱橙感觉不太对劲,赶紧打量了一下他的周围。 两旁的男男女女都磕着药,欲仙欲死的样子,七拧八歪的倒在沙发上,而方总那个老女人则披头散发躺在祁限的腿上,闭着眼睛迷离的笑着。 桌上散落着的东西让贱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刚刚“溜完冰”! 溜冰这种事在春化街简直是太常见了,有次贱橙和一个朋友出去玩,那人是一个小明星的经纪人,他曾爆料过娱乐圈里很多人都吸过毒,有的为了减肥,有的为了快感。也有很多人邀请过贱橙一起“玩”,贱橙都拒绝了。 而此刻,这个刚刚吸过的老女人正躺在祁限的腿上,毫无意识的放荡笑着! 贱橙一下子怒了!又有些害怕!难道他,也跟着吸了? 紧握着拳头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怒视着他,贱橙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个老女人嘤咛一声,将祁限的腰抱得更紧了,脸也在他的腿上蹭了蹭。而祁限则直挺挺的坐着,任由她搂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静默的自我屠杀。 祁限的双眼中蕴含着失落的光泽,呆滞的望向前方,耳朵一侧,唇一抿:“是你吗?” 贱橙咬着牙,不做声。 然而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一般。 老女人微微睁开眼,尚处在巅痴状态,伸出手在祁限的脸颊上撩抹了两把,迷离道:“祁律师——一起啊——你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贱橙对于这个垃圾一样的女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祁限的怀里拽出来!两只手揪着她的衣领用力一甩,就将她抛在了地上! 那女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痛觉,呻唤了一声后,诡异的笑着,渐渐睡去。 “是你吗?”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俊脸的容颜已没有了初识的潇洒,竟被这一屋子的皮囊们感染了几分绝望。 这就是他,这就是他另一个自己吗? 这桌上放着的毒品,是他准备要解脱自己的吗?如果她晚上来一步,他是不是也和这个女人一样?开始腐蚀?开始溃烂? 屋子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男女们的低吼声淫/靡的充斥在耳畔,贱橙全都听不见了,她的镜头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你也不打算理我了?”祁限勾起唇诡异的笑了起来。 贱橙还是不说话,只死死的盯着他看。 那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似是他粉身碎骨的尊严。 祁限的眼睛暗了暗,低下头去,后脊梁骨渐渐发寒。 他知道,就在半分钟前,他差点就摸到了那种能够让人解脱的“好东西”。 祁限死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自己也会对这种曾经深恶痛绝的东西产生兴趣。 他想试一试,试一试这种东西会不会在深夜不让他无法如梦,想要试一试这种东西会不会让他一睁眼不再黑暗一片,想要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一把逃出黑暗地牢的锁。 人的脆弱原来这样可怕,不可估量。 你知道吗?当你在绝望中无止境的坠落时,一双地狱的手伸过来,你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它,因为你想要了结这一切,你想要个痛快坠落,你不会管你抓住的是不是恶魔之手。 可就在那前一刻,有人踩到了祁限的脚,那痛感让他猛然惊醒,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响起来... 她竟来了,从天而降一样。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味道,仿佛带着治愈一切的阳光。 他从地狱中抽出魂魄来,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能感觉到她在望着他,她重重的喘息着。 渐渐的,贱橙的情绪平静下来,她突然觉得不该和他一个瞎子一般见识的,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呢?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她从未切身体会过他的痛苦,因为他从不曾表现过。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轻轻的搂住他的脖子。 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一下两下。 直到他的下巴无力的搁在她的肩上,贱橙才松了一口气,眼眶热热的。 “我们回家吧。”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温柔,这样的知疼知热。 祁限紧紧的搂住她,颤抖着点点头,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好让那些腐烂的阴霉驱散出来,他像是抓住了活命的稻草... 第22章 【22】 春化街,天台,夜半,无风。 贱橙、葱头、聂丹丹、卫渊几个人在天台上打了张桌,一边撸着串儿一边喝啤酒。 葱头听完贱橙的讲述,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真没想到,啊?这大律师看起来所向披靡的气场,居然也有想要堕落的无助时候!” 卫渊摇摇头,拿起酒瓶和葱头碰了碰,看了眼贱橙,喉结滚动两下,半瓶酒下去了。 聂丹丹花痴般做了个拥抱的姿势:“他真的把下巴搁你肩膀上了?就这样?” 贱橙:“啊...” 聂丹丹:“so?这说明他慢慢接受你了?我一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好温馨,然后呢?接下来你送他回家的时候,你们俩独处的时候一定很温馨吧?一定有质的飞跃吧?” 贱橙嘴一瘪:“屁!我就像个导盲犬一样把他带回家去,刚一进门,那货就把门关上了,我说我还没进去呢你关门干嘛?他这么说的,咳咳。” 贱橙坐直了身子,学着祁限呆滞的眼神和冷峻的冰山语调:“这么晚了,不方便让你进来。再见。” “靠——” “靠——” 聂丹丹和葱头俱都发出一声斯文的感慨。 聂丹丹:“我还以为祁大律师良心发现了呢!” 葱头:“对啊,你从天而降将他从地狱里拯救出来,他又抱了你,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卫渊:“白痴。” 贱橙:“你说我呢卫大师?” 卫渊:“见过自己最落魄的那个人,不一定最感激,也可能是最不想见的那一个。” 贱橙大惊。 于是就像卫渊说的,本来是很美好很温馨的一天,贱橙也私以为她在他心里起码被接受了,可是这样小小的窃喜和进步却被祁限的喜怒无常给彻底摧毁。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贱橙照旧给他送早餐做午饭晒太阳遛弯做导盲犬,可是那家伙依旧冷着张脸仿佛她将他儿子投井了一般。 第五天的时候,两人下楼去超市,贱橙抱着肩膀走在前面,老大不乐意,头顶上还是被人按着,身后跟着一只帅到瞎的瞎子。 瞎子:“去洗发水区。” 夏小q带着瞎子移动到洗发水区。 瞎子:“帮我看看哪款洗发水是薄荷味的。” 夏小q找来找去:“没见过洗发水有薄荷味的啊...” 瞎子:“我也没见过有洗发水是榴莲味的,但你买到了,所以,找找。” 夏小q:“啥?榴莲味?” 瞎子:“你的头发。” 祁限将白皙的手掌伸过来,递到她的鼻息间,叫她闻。 某橙怒:“你脑袋才榴莲味呢!人家用的是强生好不好!” 瞎子:“强生不是卖痱子粉的么?” 贱橙:“哼!看来我以后脑袋上要戴着钢盔,上面有钢刺的那种!” 瞎子:“没关系,我可以掐着你脖子。” 贱橙:“那我就...” 瞎子:“你就买个带钢刺的锚链是么?也好,我给你报销。” 贱橙气绝,呲牙咧嘴的瞪他! 方总那个富婆答应签的合同,最终没有兑现,祁限的事务所生意又很冷清,很多律师都跳槽了,只有小高和几个新手苦苦支撑着。 贱橙总想找个机会提醒提醒他,该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了,可是某人每天都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仿佛尘世间的繁琐都与他无关了一样,大抵对生活失去了激情。 于是为了以毒攻毒,让祁限脱离这种自卑的残疾人生活,贱橙这几天跑了不少腿。 建军节这天,祁限起了个大早,贱橙还没有来,他便摸摸索索的穿戴整齐,慢慢的出了家门,自己走到了小区晨练。 鸟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听觉敏感到甚至能够听见草坪里昆虫的窸窣声。 祁限仰起头,努力的睁了睁眼,太阳的温度打在脸上,一阵暖热,可是视线里却没有一丝光。 他不禁失落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咬了咬牙,觉得耳边一阵混乱。 他找到一个休息长椅坐下,靠在那里回忆着往昔的风光岁月。 “在那边在那边。”贱橙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接着是稀稀拉拉一群脚步声,那谈笑的声音,像是跟着许多大爷大妈。 祁限侧耳倾听,隐约觉着不对。 贱橙把那群穿戴整齐的大爷大妈领到祁限跟前来,对祁限说:“祁限,这么早出来晒太阳啊!” 祁限皱了皱眉:“你旁边有很多人么?” “哦!”贱橙喜庆的一笑,转身对身后的大爷大妈们拍了拍手:“这位就是著名的大律师祁限先生!” 一阵掌声响起,领队的一个老大妈对大伙说道:“今天,是建军节,在这个好大的日子里,我们街道办残疾人帮扶会将迎来第一个帮扶对象,我们这位身残志坚的小伙子!大家鼓掌!” 一阵掌声! 祁限脸都黑了! 街道办残疾人帮扶会? 该死!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大妈走上前来拍了拍祁限的肩膀:“小伙子,你的感人事迹我都听你妹妹说了,你妹妹说你最爱好音乐,我们特意为你安排了节目,大家做准备——” 二胡手喇叭手手风琴手开始抄家伙。 大爷大妈们都笑脸盈盈的对着祁限,贱橙在一旁忘情的说道:“哥哥,这是我为您写的歌曲,《谁说,你看不见太阳》——” 领头大妈:“一二三开始!” 手风琴的前奏响起,悲切中带着积极向上的活力。 文工团的老年人们站成一排,深情的对着祁限唱到: “谁说——你看不见——太——阳——谁说——你的世界只剩悲——伤——啦啦啦啦——” 小区里晨练的人群全都被这阵仗吸引过来,聚拢成人群,围在祁限身旁,而祁限正坐在长椅中央,脸色窘迫,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群众纷纷窃语:“真感人哪!” “对呀对呀,我们的社会就需要这样的正能量!” 祁限从长椅上站起来,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冰冷,右手食指扎在左手掌心:“停——” 大爷大妈们忘情的和声着,脸上挂着笑容,音乐声盖过了祁限的抗议。 “停!!!”祁限怒吼一声,用尽了全身的自尊!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诧异的看着他。 贱橙目的达到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跟我走!” 他带着她冲冲撞撞的剥开人群,留下身后的一个文艺团。 贱橙一边被他拉着手一边回头对大妈赔笑:“今天谢谢大家了哈!我哥哥他是病人情绪比较敏感哈!改天再聚友谊长存!” 第23章 【23】 贱橙被祁限拖着往人群外走,目测这男人已经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不禁心下窃喜。 “哎呦疼疼疼!我的手要被你攥成酥骨凤爪了!”她突然停在原地,如步下生根一般,怎么也不肯走。 祁限拉着她的手,也停下,一回头,那紧抿着的唇和苍白的脸颊让贱橙心中一动。 贱橙眯起眼,盯着他的脸挪不开目光:“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很帅?就像...就像是夏天被冰镇过的龟苓膏,又黑又冰,如果亲上一口的话,一定很爽口。” 祁限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夏、予、橙!” 贱橙:“到!” 祁限咬了咬牙,气得脑袋直疼:“我从没见过!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的女人!” 贱橙弯起眼睛:“像我什么?像我这么善良?像我这么痴情?像我这么乐于助人的女人?” 祁限憋闷了好久的脏话,却因为极好的教养而没有脱口,只是转头迈开步子就走,好像身后站着瘟神一般。 贱橙跟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喂!你走的方向是马路!” 祁限甩开她的手警告道:“离我远点。” 贱橙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不忘挖苦他:“真没见过一个瞎子自尊心这么强的,你不是什么都不管了么,你不是自卑感爆棚了么?你不是一辈子都想赖在家里一蹶不振么?要那么多尊严做什么。” 祁限又挣脱,却被她死死的抱住胳膊,脸色更加黑了。他的眉本就长得十分俊朗浓逸,这样一皱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赌气的可爱。 贱橙发现自己好变态,居然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 祁限:“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贱橙:“我知道啊,你不也很烦么?咱俩正好凑一对儿解解闷儿。” 祁限:“不、要、再、跟、着、我。” 贱橙:“好啊,门给你打开了,你进去吧,记得晚上睡觉关窗啊,再——” “砰!”一声,某人愤怒的甩上门,将一只小苍蝇隔绝在门后。 “唉!”贱橙做捧心西子状:“怎么生气也这么帅...” ... 祁限回到房间,刚走两步便撞到了落地灯上,哗啦啦一阵乱响,是落地灯倾斜后撞到花瓶的声音。 祁限大怒,双手狠狠地挥向落地灯,脚上胡乱的踹着,那纤弱的灯架便被折腾得散落一地! 屋子里凌乱一片,静静的,只有他愤怒的喘息声。 墙上的石英钟趁机滴答滴答的响起,小人得志般嘲笑起他。 祁限狠狠地闭上眼,一如既往的黑暗天旋地转般袭来,他像是被吸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止境的坠落着。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纵使昔日无限风光,也因为一朝不幸而落得如此田地。 时间渐渐过去,他瘫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围死气沉沉的寂静喧闹,心乱如麻。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尊严随便被践踏,抱负不能得以施展,还要每天被那个讨厌的女人纠缠! 正失意之际,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祁限摸起茶几上的烟灰碟,狠狠地朝门的方向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烟灰碟杂碎在门上。 敲门声顿了顿,接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祁限,是我,景长。” ... 景长很晚才离开,他出了祁限家的公寓楼时,突然看见夏予橙拎着两盒外卖往这边走,景长一个闪身,躲进单元门后,直到贱橙进了楼内才出来。 贱橙吹着口哨将门锁捅开,进了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凌乱的碎玻璃和倒败的落地灯。 她知道祁限肯定是自己发脾气来着,便放下盒饭拿起笤帚将地上的碎玻璃扫了起来,以免祁限走路的时候被扎伤。 推开卧室的门,祁限在床上合目躺着,双手交叠在腹前。 贱橙轻手轻脚的将盒饭放到他的床头柜上去,转身离开了。 门刚刚关上,祁限便睁开了眼,他的瞳眸像是一条浑浊的黑河,平静无光之下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 第24章 【24】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贱橙又带着“客人”来了。 贱橙带着人进门的时候,祁限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饭,星期日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干净优雅。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他整日郁郁寡欢?我看他状态不错嘛...” 贱橙也诧异的看着祁限,他今天的状态的确不错哎,不仅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就连失明之后从不曾戴上的手表也戴上了。 贱橙干咳一声,掩饰道:“这个...老师,您不知道,他这是怕您来了笑话他,所以才隆重的换了一身新衣服。” 祁限撂下筷子,不知道她又耍什么新花样,便冷冷的问:“谁让你随便带陌生人?” 老头慈祥的笑笑:“祁限同学,你不记得我了吗?” 祁限不予理会,继续拾起筷子吃饭。 他夹得小菜掉到桌子上,只好重新夹。 贱橙见此景,边叹了口气:“老师,我劝过他好几次,吃饭的时候用勺子会方便些,可他总是跟我犟,唉,想想也挺可怜的。” 那个老头怜悯的看着祁限,走近了些,贱橙连忙深情的介绍:“祁限,这位是王老师,大学语文老师,他来看你了。” 祁限浑身一僵,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撂到桌上去! 她怎么知道这个王老师是他的死对头? 大学语文王老师看看贱橙:“他这是...” 贱橙:“啊...他太激动了!他之前总跟我说过,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老师就是您,您对他的千锤百炼,百般刁难,总是让他没齿难忘,”贱橙情急之下飙出好多成语来:“最重要的是,他的爱妻,我,深受您的恩惠,要不是您当初及时的把我从抄袭的深渊里力挽狂澜,没准现在我就成了社会上的贻害了!” 抄袭? 祁限坐在那里,听着她这对狗屁不通的谎话,心里忽然忍不住冷笑,她的花样还真多,居然把他一生中最讨厌的老师给骗来了,她是故意气他的吧?想让那个虚伪的老师站在他面前假惺惺的教化他,同情他? 可是...那次抄袭的乌龙事件她怎么会知道? 一个红色头发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难道那次重修被抓到抄袭的那个红头发女孩是她! 就是因为那个女孩的纸条,才会害他险些被送去教导处,原来那个人是夏予橙! 世界真是小,她就是他甩不掉的瘟神吧? 祁限站起来,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精神,若不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焦距,他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两样。他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来,叫她:“过来,扶我一下。” 贱橙对于他的反应有些讶异,她看了看大学语文老师,皮笑肉不笑的走过去,拉过他的手,却被他一下子拽进了怀里。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开朗的笑笑:“你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目中无人的王老师给请过来了?” 王老师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 贱橙被他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洗衣粉的香香味道,脑子有点不够用,舌头开始打结:“我...那啥...” 祁限像是搂着宠物一样摸摸她的脸,冲着王老师的方向说道:“王老师,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王老师扶扶眼镜,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像个救世的教父:“孩子,你的悲惨遭遇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昨天夏同学突然找到我,说你现在状态很不好,让我来和你聊聊,老师嘛,自己的学生总是有感情的。祁限啊,你不能自暴自弃啊,人生就是个...” “笑话。”祁限唇角一勾,接过来。 王老师怔住。 祁限:“我这淘气的妻子,昨天跟我骂起您,说要不是您多管闲事,她一定会顺利毕业,所以今天她就把您给骗来了,我赌您不会这么没脑子真的来我家,”祁限略显沮丧的笑了笑:“不过...貌似我输了。” 贱橙连连摇头:“王老师!!不是这样的!” 王老师闷哼一声:“岂有此理!”说罢转身就走! 祁限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气定神闲的在身后补了一句:“王老师,车费我给您报销吧?” “砰!”门被愤怒的关上了! 祁限听见人走了,眉头一皱,手上用力,想推开怀里的女人,却不想怀里的女人用力的搂住他精壮的窄腰,陶醉闭着眼睛,脸颊在他衬衫上蹭啊蹭... 贱橙闭着眼,娇气的蹭啊蹭:“好帅呀,人家早就看那个语文老师不顺眼了呢...” 祁限汗毛耸立,脊背发凉,嫌恶的推开她! 贱橙又要往上扑,却被祁限用手掌顶住了脑袋。 贱橙:“哎呀...干嘛啦..明明是你先抱人家的...” 祁限:“说人话!” 贱橙抱着臂,站好,撇嘴看他:“本来就是你先抱的我好吗?不要以为这一次你小小的胜了一局就嚣张,老娘还有更狠的保留曲目呢,不信刺激不到你!” 祁限用手掸掸被她蹭过的衬衫,慢慢走到卧室去,关上门。 贱橙在外面很受伤:“你是处/女座么?不至于被我碰一下就换身衣服吧?” 须臾的功夫,门被打开,某人果然穿了一件新的衬衫出来。 咔嚓咔嚓,贱橙的心碎了一地。 祁限站在卧室门口,一边系扣子一边问:“你还有很多保留曲目?” 贱橙:“嗯哼...” 祁限:“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贱橙:“以毒攻毒,让你重振雄风!” 祁限往前靠近了一步,唇俯下来,清冽的气息扑打在她的睫毛,让她意乱神迷。 祁限:“我的雄风完全没有问题,不信你可以试试。” 贱橙双眼放光:“真的啊!” 祁限:“想得美。” 贱橙失望的低下头:“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振作起来,找点事做。” 祁限:“你帮我。” 贱橙一愣:“我帮你?你不是不愿意让我帮你?” 祁限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你回春化街?我考虑了一下,明天帮我发一条房屋出租。” 贱橙:“你...你要把这房子租出去?” 祁限:“嗯,我跟你一起住。” 第25章 【25】 祁限要跟贱橙“一起住”的消息传到聂丹丹那儿时,夏十六的元老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消化这一奇闻。接下去的一周时间里,祁限以自虐般的惊人低价将事务所转让出去,又以风卷残云般的气势租掉了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在祁限的事务所易主之际,小高律师抱着大箱子出现在祁限家门口,死缠烂打非要跟祁限去春化街,做黑律师。 “我再跟你说一遍,不是黑律师。”祁限堵在门口,一脸冷峻的对着小高。 “我不管!反正我就跟着你...”小高像个小孩子一样,把怀里的纸箱子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贱橙嘿嘿笑:“多可爱的小帅哥,人家对你是真爱,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小高对贱橙没什么好印象,他总觉得这个春化街出来的小流氓总是想趁机占祁律师便宜。遂不屑的瞪了贱橙一眼。 贱橙:“哎呦?小律师,你瞪我?祁限,这人你不能留,保不齐是一弱受,要跟我来抢你的!” 小高:“老子是直男!” 祁限:“别闹了,以后不许跟着我。” 他将手搭在贱橙的肩膀上,慢慢挪步道:“我们走。” 今天是搬到春化街的日子,祁限只拎着个拉杆箱。贱橙应了一声,帮他拉着箱子往电梯处走。 小高急了,站起来:“祁律师!” 祁限停住脚步,回转过身来,俊俏的容颜上面无表情。 贱橙看了看小高,觉得这小伙子一定是脑子进过水:“祁律师去春化街不是开事务所的,我在我的纹身店里给他设立了一个咨询台,以便他为附近打不起官司的穷人做法律咨询,小子,这叫公益,没有利益,你跟着他会饿死的。” 小高抱着箱子跟上来,气势磅礴中气十足的端起肩膀:“正合我意,大丈夫为民疾苦,发光发热,垂范百世,震古烁今!” 贱橙吓了一跳:“水饭白吃?什么什么金?哥们儿,白吃的水饭我是可以提供的,什么奖金啊确实是没有的,你要想清楚。” 祁限忍不住拍上贱橙的脑袋:“别给我丢人,站一边去!” “喳...”贱橙像个小太监一样后退一步,垂立到男神身后去。 男神朝着小高的方向,顿了顿,突然问小高:“你可知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小高:“春化街啊...” 祁限又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五十八条学得怎么样?” 小高愣了一下,他虽说上庭不行,但背书还是背得很厉害的,这刑法第三百五十八条不正是... 组织卖/淫罪? 小高怯怯答:“学得挺...挺好的...” 祁限点了点头:“那就够用了。”说罢跟着贱橙往电梯的方向走。 小高心中大喜,赶紧跟了上去。 祁限走出两步忽又回身道:“她说的对,只有水饭吃。” 小高弯起嘴贱笑:“没关系!我就爱吃水饭!” 贱橙嫉妒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好端端的又多了个情敌...” 祁限:“你说什么?” 贱橙:“没...(*^__^*)” 祁限拍了拍她散发着水果味洗发水的脑袋,抿起唇笑了出来:“走吧。” 第26章 【26】 春化街街口,夏十六纹身店门口热闹非凡。小高用打火机点燃了鞭炮,便赶紧捂着耳朵躲到一边去笑。 门口的迎宾姑娘们笑得比花都灿烂,不时地朝店里张望着。只见屏风的镂空之处,隐约透出一张俊美白皙的男子面容来,他正坐在屏风的办公桌后,听着广播,眉眼之中透着一股子精英的帅气。 怪不得老板要把店面腾出一块来做善事,原来真正的“善事”是他。 黄老板踩着一地的鲜红喜气的爆竹皮,推门进来,聂丹丹立刻迎上去,笑意盈盈。 聂丹丹:“哎呦,哪阵风把黄老板给吹来啦!” 黄老板和聂丹丹一般大,却总是暗叹着聂丹丹那张不老的丽颜,遂眉开眼笑的看着她:“我瞧着你们店外边放着鞭呢,就过来凑凑热闹,什么事儿这么喜庆啊,莫不是我们橙子嫁出去啦?” 聂丹丹缠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含蓄的笑道:“不是嫁,也差不多了。” 黄老板一惊:“哎呦,还真有这事?” 聂丹丹下巴一抬,指了指屏风后面坐着的祁限,小声道:“这不是在那儿呢嘛!祁律师失明之后郁闷,老板说让他到春化街来,祁律师便同意了,说是租个座位桌椅,每月给橙子合理租金,然后免费给法盲百姓们做咨询。是善事儿。” 黄老板了然:“是善事,那他算是在咱们这儿住下了?” 聂丹丹:“橙子给找好地儿了,就在楼上的居民区。两室一厅,他和他的书童住。” 黄老板:“书童?” 聂丹丹指了指门外的小高:“就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律师。” 黄老板:“哦,橙子呢?我找她商量商量,最近势头有些不对,前几天有个混进我这儿的记者,在我这儿潜伏了一个月,回去做了一期专题片,要在地方台播...” 聂丹丹一笑:“橙子出去办事了,黄老板放心吧,那期节目播不了,杭姐找了他们上面,片子已经给毙了。” 黄老板擦擦汗,心放下了:“毙了好,毙了就好...” 聂丹丹将手放在黄老板胳膊上拍了拍,道:“往后有什么事找我就成,不要和橙子说,她还太小,不宜搀和咱们这些事儿。” 黄老板连连点头:“是,是。” ...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卫渊正在给店里的一个客人做纹身,电器的声响几乎是盖过了这交谈的分贝,却透过镂空的屏风隔断,传进了某个听力敏感的人耳中。 聂丹丹送走了黄老板,刚刚回到前台去,就听到门口一阵骚乱。 葱头从门口推门进来,力道太大差点没把玻璃门震碎,聂丹丹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葱头小心翼翼的扶着贱橙进了门。 贱橙带着醉意,脸颊泛红:“我没事儿,真没事儿,破了点皮儿而已——呵呵——” 葱头焦急道:“丹丹!快,快拿药箱!” 聂丹丹闻言张望过去,只见贱橙红色的短发凌乱一片,发丝之下隐隐约约有血珠溢出来,像是被人打到了头! 聂丹丹赶紧跑过去将贱橙拉过来,破口大骂: “我操他妈!谁干的!谁!在春化街谁他妈敢动我大宝!” 一顿母狮吼把屋子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贱橙捂着肿了个大宝的脑袋也不忘汗一下。 “丹丹丹丹丹,我没事...你别吓着客人...” 聂丹丹宠着贱橙在春化街是人尽皆知的,平日里聂丹丹只叫贱橙“老板”,可是遇上贱橙被欺负的时候,聂丹丹就像奥特曼变身一样,狂风怒吼功威震邻里,贱橙也就肉麻兮兮的变成了聂丹丹的“大宝”,一度让贱橙吃不消。 聂丹丹:“什么没事!脑瓜壳都出血了!你去干嘛了你!” 葱头烦躁道:“哎呀行了行了,你赶紧把要想拿出来给收拾收拾!现在不是发伙的时候!” 聂丹丹喘了喘,只好赶紧去拿药箱。 路过卫渊身边,卫渊抬起头朝受伤的贱橙那儿淡淡的看了一眼,遂又低下头去做功,习以为常。 坐在咨询桌前的祁限,身穿休闲格子衬衫,袖口挽到关节处,露出一节小麦色的肌肤,他修长的食指按上老式收音机的按键,身子坐直,曲指敲了敲桌面,把小高叫过来,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小高八卦的望了望,附耳道:“那个夏予橙脑袋被人打坏了,不过看起来不严重,只是皮外伤,正包扎呢!” 祁限了然,唇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靠回去继续听广播,漠不关心。 小高见祁限一点都不关心,暗暗放心了。 看来祁律师对这个魔女根本就无感嘛,小高还一度担心祁律师在最脆弱的时候被魔女趁人之危,不过现在看来,那女的再怎么倒贴也是没戏,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卫渊洗了把手,走到正疼得呲牙咧嘴的贱橙这里,问道:“怎么了这是?” 聂丹丹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哄:“你告诉我,哪个孙子打的?” 贱橙还处在酒醉状态,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脑袋一沉,脸颊靠在了卫渊的小腹前。 贱橙:“嘿嘿...我没事...就是碰见一朵小莲花...” 说罢,她又朝卫渊身上蹭了蹭。卫渊个子高,贱橙坐着,这样一歪脑袋,恰好顶在他的小腹上,卫渊一窘,不知该退还是该推,便像根木棍儿一般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聂丹丹和葱头面面相觑... 啥小莲花? 第27章 【27】 小高见卫渊和贱橙如此亲密的举动,便鬼鬼祟祟的凑到祁限耳边去:“那个贱橙,喝多了,正被那个纹身师搂在怀里...” 祁限冷笑一声,从椅子上面坐起来:“陪我出去走走。” 小高:“嗯。” ... 聂丹丹见祁限出了店门,便开始盘问贱橙事情的来龙去脉。 贱橙喝得挺高的,浑身都是酒气,又抱着卫渊不肯撒手,嘴里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聂丹丹恨铁不成钢的扭上她的耳朵:“你给我醒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卫渊见贱橙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便顺势将她横抱起来,往里屋走。 贱橙困倦极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半清醒半沉醉,只微微睁眼,便看到卫渊的瘦削的下颌。 时光忽然错乱了一下,仿佛回到小时候,她骑在卫渊脖子上和小伙伴“决斗”的场景。贱橙只觉得自己身子悬了空,好高好高,不禁搂紧了卫渊的脖子,喃喃道:“卫渊...好高...” “别怕。”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 聂丹丹在后面唤他:“卫渊!你先让她说完了再睡啊...” 葱头打断她:“人都喝成那个样子了,你先让给她睡一会吧。” 聂丹丹这才叹了口气,罢休。 卫渊抱着她,走到里屋的沙发上,手护着头将她放下,将贱橙柔软的身体置于沙发上。 看着她蹭了蹭,渐渐睡着,卫渊才直起身来,默默看了她一眼,唯一的瞳眸中流转着复杂的光晕。然后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贱橙睡了一下午,一起来,脸上都是汗。 暑伏的天儿,脑袋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夸张的纱布,不闷死才怪,贱橙猜这一定是出自聂丹丹的手笔。 葱头见贱橙醒来,便一边将纹身店的卷帘门往下拉,一边唤她:“快来天台,我们把串儿都串好了,就等你吃了。” 贱橙从卷帘门下钻出来,夏夜的小风抚在脸上,吹去了刚醒的燥热。 贱橙嘴里杵着一支牙刷刷来刷去,来到天台,大家伙已经在天台上支了无烟烤炉,正热闹着忙得团团转。 卫渊在放折叠桌,见她上来,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签子。 祁限坐在桌前帮着擦用来串肉串儿的铁签子,尽管他看不见东西,但这点活还是用的上手的。 小高把擦好的签子捏在手里正往上穿肉,串完肉递给聂丹丹,让她烤火。 聂丹丹接过肉串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贱橙上来,赶紧问道:“你过来过来,赶紧给我说说今天到底谁打的你?” 贱橙漱漱口放下牙刷筒,一身清爽的抻了个懒腰,坐到祁限旁边去,对聂丹丹道:“我就不过去!你赶紧烤,人家都饿了!” 葱头见聂丹丹凶恶的眼神,赶紧做和事老:“好了好了,她不想说就不说喽,反正磕磕碰碰也没什么大关系,老板她皮实着呐!” 聂丹丹闷哼一声,把贱橙最爱吃的大腰子架到火上,没好气的问她:“吃不吃辣椒?” 贱橙:“吃!多放点!” 贱橙垂涎完她的碳烤大腰子,回过身来看着祁限:“喂,一天没见,想我没?” 祁限用纸巾细细的擦着每一根铁钎,淡淡道:“没有。” 贱橙:“哎呀,想就直说嘛,有什么可害羞的...” 祁限皱皱眉:“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贱橙顿了顿,没回答。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今天碰见小莲花了呢? 本来今天是贱橙一个小姐妹过生日,就在黄老板的ktv开了个豪华包,贱橙的这个姐妹是个拉拉,拉拉你懂的,然后此女比较爱玩,放得开,就有基友投其所好,叫了几个ktv公主陪她喝酒,这几个公主里就有方雨绮一个。 贱橙当时吓了一跳,这个清纯富家女怎么会出现这种场合?而且她紧张羞怯的样子更像是第一次当班。 贱橙坐在一边假装不认识,偷偷观察着她,而贱橙的那个拉拉姐妹见小莲花方雨绮最漂亮,就一直搂着她的腰灌她酒。方雨绮不能喝,总是呛到,贱橙有点看不下去,但又不想多管闲事。 可就在贱橙的拉拉姐妹把手伸进方雨绮的裤子里的时候,方雨绮实在窘迫,狠狠地推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脾气也暴,抄起麦克风就打,贱橙当时喝多了,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拉,却被姐妹失手,来了个当头一麦克风。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没必要告诉聂丹丹,也更不清楚小莲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春化街。 于是贱橙随便转了个话题搪塞祁限:“你爱吃烤腰子么?” 祁限汗:“重口味。” ... 第28章 【28】 热闹的晚饭过后,由于聂丹丹和葱头的热情,祁限和小高似乎渐渐融入到了这里,贱橙也很高兴,不禁又喝了一顿。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葱头和聂丹丹勾肩搭背的下了楼去,小高也被丹丹灌得趴在桌子上起不来。卫渊明早要工作所以早早就去睡了。天台上只剩下祁限和贱橙正互相碰杯。 贱橙迷迷瞪瞪的笑:“春化街...就...就这点破事儿了,你还要听什么啊...!” 祁限应酬惯了,酒量极好,举杯对她,眼中始终清明:“再说说,比如,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杭姐的女人?” 贱橙舌头有点打结:“杭姐她...她现在在国外呢!” 祁限听她的声音是这个样子,也不想再问什么了,便伴着蛐蛐儿的声音和夜的静谧,放下了酒杯。 贱橙:“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祁限:“没有眼睛的时候,心里的事就会格外清晰,反而觉得痛苦。” 贱橙拄着下巴盯着他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弟弟呢?” 祁限摇了摇头,不想回答。 贱橙:“你有心事就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看着你美眶日下,我也很捉急啊。” 祁限无语:“每况日下不是这么用的。” 贱橙抿了抿唇,眼睛转了一圈道:“我明天就去医院给你打听眼角膜的事,我保证,你的美眶会好起来的!” 祁限对于她的保证感到好笑,却又不忍心笑,毕竟她的语气那样真诚,那样的想要帮助他。 于是他问她:“你不是一直说你爱我么?如果我的眼睛看见了,我会继续做我的律师,然后找个温婉大气的女朋友,假使这样,你岂不是亏了本钱白费力气?” 贱橙惊讶的张大嘴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 祁限想了想,好像是没说过啊,不过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贱橙挑了挑眉,用手挑上他的下巴: “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呢,不爱你,我只是喜欢你,很喜欢而已。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仅仅是想在你无助的时候帮你一把,不让你落单,不让你被人欺负而已,如果我爱你,我会要求你也爱我,但我只是喜欢你,所以即使你的眼睛好了,找到了你最爱的那个姑娘,我还是会替你高兴的,不要求你回报给我什么。” 祁限的心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理论... 贱橙刚才还很认真,忽又奸笑起来,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嘿嘿,我很伟大吧?” 祁限的唇角绽开一个弧度:“如果早些认识你,我会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 她这个人贱一点除外,人品还是不错的,真诚,单纯,很讲义气。 贱橙豁然一笑:“唉,不用把我喜欢你这事儿当成一种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就权把我当哥们处了,像卫渊和葱头那样。等你眼睛好了,你结婚我照样随份子钱!” 祁限笑:“随多少?” 贱橙凑过来:“随一个我怎么样?(*^__^*)” 祁限推开她的脸,撇过头,弯着唇笑。 两个人都当做玩笑,谁也没当真,一边吹着夏夜的风一边对饮,享受着这难得的融洽气氛。 可是谁也未曾想到,几日后,祁限的大婚,贱橙果然把自己作为份子钱随了礼,不过这个大红包,是被送进了祁限的洞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了,不要离开我~~~~(>_<)~~~~ 第29章 祁限来到春化街的时日已经一月有余,慕名来夏十六咨询的人也多了起来,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大部分都是坐台小姐,这个让客人打了,那个让老板睡了,哭哭啼啼的要维权,也有真要维权的,但多半是来和祁限“聊天”的,这样的客户小高一天要清楚好几拨。 祁限在春化街的日子也很简单,白天做咨询,晚上就到天台上吹风,或者是坐在贱橙他们几个中间听听绊嘴,偶尔会陷入静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儿一大早黄老板就开着车载着贱橙和祁限来到了省医院,省医院的王医生是祁限的学弟,每次到医院检查的时候都会叫车来接以表关心,可黄老板正好也要去医院检查那他根被人弄坏的指头,便变顺路载他们一起来了。 黄老板人很细心热情,见副驾驶坐着的祁限无聊,便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 “我省响应号召,开起了反黑扫黄专项行动正大力开展...” 黄老板听着收音机里的话,不禁机灵一下,像老鼠听见了猫叫一样,赶紧换个台。 “唉,这换了新领导,要变天啊!”黄老板兀自担忧道。 贱橙坐在后座,戳了戳祁限:“怕眼睛吹风就把窗子关上吧,按钮在你右手边,往下,对!就在那儿...!givemefive!” 祁限在贱橙的指挥下成功的关上窗户,回身,很配合的竖起手掌,和贱橙伸过来的手掌相互一击,发出默契的声响。 祁限回过头来做好,禁不住微笑。 黄老板瞥了一眼俊朗的祁限,心下欢喜道:“你们俩现在挺默契啊,不是我老黄八卦啊,小祁律师,什么时候娶我们橙子啊?” 祁限抿唇微笑,不语,身后的贱橙捂住心口重重的捶了黄老板一拳! 贱橙:“老黄!我恨你,非往我伤口上撒盐看我被羞辱!” 贱橙的自知之明让一旁的祁限不禁发笑。 黄老板莞尔:“得嘞,我明白了,既然你俩成不了,我就告诉我干儿子赶紧从国外飞回来。” 贱橙:“飞回来做什么?” 黄老板瞄了眼祁限,奸笑着,露一口大金牙: “追你啊!春化街的老板谁不知道你是杭姐的宝贝女儿,都争着抢你当儿媳妇,我老黄没儿子命,现认了一个干的,你凑合凑合,给个面子。” 贱橙:“下车下车!友尽!” 黄老板:“别别,开玩笑呐!” 祁限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下收音机,车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贱橙:“你不听了么?” 祁限摇摇头:“腻了。” ... 王医生检查完祁限的眼睛,贱橙马上凑过去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做眼角膜移植手术?” 王医生笑了笑,白大褂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夏小姐,做眼角膜移植手术是有条件的。学长的眼角膜被酸、碱化学物烧伤,目前很浑浊,而移植手术必须在受伤治愈一年以后才可进行。” 贱橙:“一年啊...成功几率大吗?” 王医师:“要看捐献者的角膜质量,眼角膜移植不同于其他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率应该说是最高的。以学长现在的情况,放心吧。” 贱橙点点头,拿着单据出去了。 王医生见贱橙不在,便接了杯咖啡,坐到祁限身旁去,笑着说:“给,学长。” 祁限接过杯子:“你一直在笑,笑什么?” “哇,我笑你都知道?大神!”上大学的时候,王医生参加校学生会时是祁限的干事,彼此算是很熟,王医生这人又性格开朗,便玩笑道: “你女朋友?我嫂子?” 祁限啄了口咖啡:“不是。” 王医生:“每次陪你来检查的都是她啊,这么漂亮...” 祁限:“漂亮?” 王医生:“嗯啊,双腿修长,纤腰盈握,虽然扮相没什么女人味,但五官还不错,真不是我嫂子?” 祁限:“你工作了还在看玄幻小说么?” 王医生:“呃...我说的是实话嘛,既然不是,可不可以介绍给你师弟认识一下啊?” 祁限淡淡然道:“你来晚了,她喜欢我。” 王医生不在的样子,谄媚的给祁限捏捏肩:“喜欢你的多了,也没见你用过。介绍给你可怜的师弟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她...” 祁限顿了顿,微笑道:“会喜欢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王医生:“...” 【30】 祁限一年后就可以左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消息令人欢喜,小高在市场买了鸡鸭鱼肉,亲自下厨请客大家。 聂丹丹拉着贱橙逛街去了,说是要给贱橙买条女性点的裙子。平常的时候像太平鸟欧时力这种风格的衣服贱橙是进都不敢进的,太艳,好像一穿出去就会春花烂漫的感觉。可聂丹丹说,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培养女人味的话,等祁限的眼睛好了,看到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是这副吊样的,没准会想自挖双目。 贱橙就不乐意了,她怎么就让人想自挖双目了! 不过了聂丹丹的这个残酷比喻还是很虎人的,吓得贱橙钻到专卖店里试了一下午的裙子。 想起街口服装店的姚赛花姚干妈还在的时候,每次从广州进完货都会给贱橙挑两件,贱橙是天生的衣架子,个子高,骨架大,穿什么都撑得起来,姚赛花就说,橙子越长越出息,以后定会找个好婆家。 贱橙看着镜中的新裙子,想起姚赛花,不免有些伤感。她总是在想,就她这个大咧咧的样子,从小也不好好学习,还总是惹事打架,为什么街上的老邻居对她都这么好? 聂丹丹推开卧室的门进来:“你换没换好啊?哇,不错哦!这小腰儿,走,出去转转吓吓他们。” 贱橙转过身来,突然双手捏上聂丹丹的脸颊,揉啊揉:“丹丹丹丹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又不是你女儿...” 聂丹丹嫌弃的拿开她的爪子,赶紧在镜子前照啊照:“你不知道我打针了么!这张脸不能碰!” 贱橙:“再漂亮能怎样,你又不找老公。” 聂丹丹很爱玩,但从不相信爱情,所以浪迹江湖这么多年,片叶不沾身。 聂丹丹不屑的说:“老公是什么生物。” 贱橙失落的低下头,摆弄着裙摆:“其实,有时候我特希望你找个好的归宿,因为我身边的长辈基本上没几个有稳定的家庭,难道在春化街的人就永远不会稳定下来吗?如果你找到了,我就有理由相信我也会幸福...” 聂丹丹:“别揪裙子,手欠啊!”她拿开贱橙的手,把她年轻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摆弄道:“你看你的小手,肉皮儿多紧,再看看我的,脸上打了多少针,褶皱的手是不会骗人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个好姑娘,幸福是理所应得的。没信心多没出息。” 贱橙:“可是你也是好姑娘啊...” 聂丹丹抬头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哎呦我的大宝贝儿,你太天真了!快给我捏捏!” 贱橙:“你干嘛突然笑,吓我一跳。别捏我!” 聂丹丹:“我告诉你啊,有时候跟你最亲近的,不一定是好人。” 聂丹丹:“走吧,你这身小裙子非常美丽,拉出去遛遛,走!” 以前贱橙不明白,虚荣是什么,可是今天她发现,原来虚荣,就是女人骨子里拼命散发出来的东西,也是她们散发出去又要急于要回来的东西。 她今天换了身裙子后效果果然还不错,她一直默默的在数回头率,透过那些男人的眼神,贱橙得到了小小的虚荣。但如果杭姐看到了她穿成这样,一定会勃然大怒。不过她还在国外,臭美一天不打紧。 祁限刚刚送走一个前来法律咨询的女人,唤小高帮他倒杯水,可是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小高过来。 “小高?”祁限又唤了一声,才听见小高的脚步匆匆跑过来。 “来了师傅!” 祁限:“我说了别叫我师傅。” 弄得他跟唐僧一样。 “是师傅!”小高的声音有些窘迫。 祁限疑惑道:“你干什么去了?” 小高支支吾吾:“啊...那个...我去看...” 祁限知道小高这个人脑子极其笔直,从不会撒谎,便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小高:“没...没有...我只是刚刚看见夏老板走过来,就没听见你叫我...” 祁限:“嗯?” 小高:“她今天穿的有点不太一样...穿了身裙子...腿特别长...然后头发上还带了支发夹...” 祁限:“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高:“啊,没什么,就是不一样而已。” 祁限:“很漂亮么?” 小高:“还行...” 祁限:“学法律的怎么能习惯含糊其辞?” 小高:“漂...漂亮...” 祁限:“...” 小高细细的观察着祁限表情的细微变化,惊异的发现他的眼周竟有丝丝笑意。 他把杯子推到小高的手边,意味不明的微笑着:“帮我接杯咖啡。” 第30章 所以如果对付聂丹丹那套换到杭姐身上,贱橙是万万不敢的,可能是从小被她打怕了,或是杭姐自来就有一股子狠劲,所以贱橙非常怕她。 楼梯口的隐没处,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踏出,一个穿着时尚,面色冰冷的女人走在两个保镖中间,带着一贯的强势气场向他们靠近。 贱橙赶紧走过去,走到杭姐面前,咬了咬牙,用身子截住了杭姐的脚步。 杭姐用手里的墨镜腿儿戳了戳她的脸蛋,面无表情道:“我闺女怎么胖了?” 贱橙尴尬一下,嘴角抽了抽。 杭姐的目光越过贱橙的肩膀,看向远处坐着的祁限。 杭姐:“那个,是你男朋友?” 贱橙左右瞄瞄杭姐身侧的两个保镖,摇摇头:“不是。” 杭姐挑挑眉:“那他是做什么的?” 贱橙踟蹰一下,说:“他是律师...” 杭姐的两腮动了动,贱橙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杭姐:“你还知道他是律师?” 贱橙急急的解释:“他是律师又不是警...” “啪!”的一声,杭姐的一巴掌清脆的落到了贱橙的脸上,打得她耳眼酥麻。 【35】 天台上宽阔而安静,这一声响带着回声格外的刺耳。 祁限听见声音,眉眼阴沉下去,顿时快步从远处走过来,带着愤怒的意味,可惜眼睛看不到,碰到了那盆发财树,狠狠地绊倒在地上。 发财树倒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花盆的边沿碎裂掉一块。 贱橙睁大眼睛,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望着杭姐。 祁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传来一阵隐痛,他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用拳头发泄似的凿向地面! 杭姐的两个保镖迅速的冲过去,架住了他! 贱橙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捂着发烫的脸颊焦急的看着祁限,再回头望着杭姐,颤抖道: “你别这样...他只是个眼睛坏掉了的律师...” 杭姐恨恨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无知会害死大家?” 贱橙的双拳紧紧的握着,认真的凝视着这个女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祁限,我想帮他!” 杭姐一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起来:“你帮他?哈哈哈!橙子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杭姐说完走向祁限,祁限被两个保镖架着,没有挣扎。 杭姐指了指祁限的脸,看向贱橙:“你帮他什么?他可是祁限祁大律师!是不是啊祁律师?” 杭姐用手攥住他的下颌,小声附耳警告道:“祁律师,你还没得到教训么?胆子很大啊,玩到这儿来了?” 祁限狠狠的扭过头,甩开她的手,咬了咬牙,忽然笑了:“呵,你去告诉她,说我在利用她,说我为什么利用她。” 杭姐冷冷的抽了一口去,死死的盯着他,后退一步。 杭姐:“你妈的!” 两个保镖立刻将祁限按倒在地,狠狠地踹上去。 贱橙一见祁限被打,赶紧冲过来,却被杭姐拽住了胳膊。 杭姐的力气吓人,无论贱橙怎么挣脱,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痛苦。 贱橙的眼睛一下子就热了,回身抓住杭姐的衣服扯了扯:“你别这样啊...求你...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律师...他没别的意思的啊...是我,是我要带他来的...求求你别这样...” 杭姐一看贱橙这么动情,哭得眼睛红得像兔子,不禁更加愤怒,脸都气白了,一把扯开她,吼道:“给我使劲点!留口气就行!” 祁限躺在地上,刘海狼狈的垂下来,脸上沾满了灰尘,那两个狠狠地踹着他的身子,不留一点力气,只几下的功夫,本就瘦了一大圈的祁限开始咳嗽起来。 杭姐放开贱橙,走过去,蹲下,用很微弱的声音警告他:“祁律师,你弟弟,就快死了...” 祁限一下撑起身子,恶狠狠的盯着她看。 两个保镖还在打他,而他也开始拼命反抗,三个人扭打成一团。 贱橙眼看着祁限势单力薄,再次被两个保镖打得倒在了地上,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痛! 贱橙咬了咬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她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忏悔的孩子。 “求你了...”她禁不住哽咽:“你别打他...我爱他...你不是总说...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为什么我有了喜欢的人你却要这么对我...” 杭姐大惊,做了个手势,两个保镖停下了手。 杭姐:“你给我站起来!” 贱橙抬起头,一张清丽的小脸早已哭得溃不成军:“他刚刚还吻了我...我也吻了他...所以你不要打他...求你...” 杭姐粗重的喘着气,冷冷的望着她。 杭姐不甘心,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祁限,随即快步朝他走去。 她蹲下来,伸手替他擦擦嘴角的血,望着那张与他弟弟祁傲长着一模一样的俊脸,心里忽然不能平静。 “祁律师,你听见了吗?我的孩子说她爱你。” 祁限绷紧的唇线苍白似纸,他艰难的转过头来,看一眼在地上跪得笔直的贱橙。 呵,他忽然很想笑,怎么跪下了,本以为你是世上最不靠谱的女孩呢...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毫无保留的在一个人身上下了赌注,输得很惨怎么收场? 杭姐无奈的站起来,大声说道:“祁律师,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不如择日就把婚结了,你看怎么样?” 祁限咳嗽两声,忽然笑了,奸诈又心疼:“好啊...” 贱橙摸了把脸上的眼泪,惊讶的看过来。 杭姐小声说:“你要敢耍花样,我宁可让她恨我也会废了你!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双眼睛的事!” 第31章 【36】 祁限踉踉跄跄走了一半,撞到了葱头身上,葱头一直站在那不敢插手,一见祁限身子虚弱,赶紧扶住他。 杭姐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贱橙,道:“一个连走路都无法自理的男人,不知道你爱他什么!” 说罢,杭姐气愤的离开。 贱橙见杭姐走了,赶紧起身跑到祁限那去,扶住他的身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一身的灰,破损出血的脸颊,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定很难受的。 贱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净,收起哭腔,小声道:“对不起啊,弄你一身灰...” 祁限尽管浑身酸痛,却还是按上她的脑袋,揉了揉,残酷的笑笑,笑得特别好看: “你对不起什么,衣服你给我洗。” 贱橙抬起头,破涕为笑,湿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知足的光:“没问题!” 葱头在一旁别扭,很不自在,可能是刚刚看到两个人像对苦命鸳鸯似的,自己又没有帮上忙,很愧疚。 贱橙:“你看什么啊,帮我扶一下祁律师啊,我一个人弄不动。” 葱头赶紧架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对不起啊老板。” 贱橙大咧咧的笑了笑:“没事,你也帮不上啥忙,杭姐的脾气谁敢惹她,不怪你,不过好在是happyending,杭姐接受了他。是吧祁律师?嘿嘿... 葱头:“你刚刚没听到杭姐说让你俩结婚么?” 贱橙:“...” 有么? 好像有...! 他还答应了一声“好啊” 贱橙诧异的看向祁限,自己难道这是被嫁出去了么? ... 若说好事多磨却比不上速速来喜,春化街的小老板贱橙的婚事就像是天外飞来的陨石一般在春化街的平地炸了个巨大的坑。 在街头巷尾的纷纷议论声中,一场别具一格的中式婚礼在这个热情夏天的尾巴时高调来临。 夏十六的店面门口,一片耀眼喜庆的红,锣鼓、唢呐、舞狮、花轿,红红火火,人声鼎沸。 这阵仗,像是古代达官显贵家的闺中小姐初嫁一般,格外的吸引人。 聂丹丹着一身金丝缎面旗袍,红色的绣饰衬得她肌肤胜雪,娇小玲珑。眉眼间飞扬着的喜悦似是这一生都难以比拟的荣耀光熙,她立在酒店的门口处,热情周到的招待每一位礼客。 黄老板今天为了应景,也穿了一套玄色长袍,配以小凉帽,周身的庸俗之气减去不少,他双手作揖给聂丹丹行了个礼,眉开眼笑的贺喜道:“恭喜恭喜,前几天还说要把我干儿子介绍给橙子,没想到这么突然就结了婚,真是可惜呀!” 聂丹丹柔媚的拍了拍黄老板的长袍:“呦,今天穿得挺帅啊!” 黄老板听见丹丹夸他,笑得合不拢嘴:“呦吼吼,真的吗?那以后我就天天穿这个来找你?” 聂丹丹:“去死...呵呵...李老板!” 李老板也走过来,一脸喜气的问道:“这婚也结的太突然,怎么事先没叫我们长辈看看,把把关?是哪家的孩子?” 春化街里做生意的,有的和贱橙不熟,也要装作是她长辈的样子,聂丹丹已经见怪不怪了。 聂丹丹娇笑道:“可帅着呢!待会就看到了哈,里边请!” 宽敞宏亮的酒店大堂里,一片惹眼的大喜红,宾客们热热闹闹了围坐了几十个圆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热闹,企一睹春化街杭姐的千金。 要说这杭姐,传闻多了,又说是香港来的,有说其实是个四川女人,有的说身价十几亿是一介商贾,有的说是某高官的情妇背景显赫! 一个女人,能在春化街只手遮天这么多年,单单是商人肯定不能解释,必定跟朝廷的高管有很深厚的关系。 不管怎样,做生意的谁都想和这厉害的女人沾上点亲故,可是真正见过杭姐的也没几个,只能来巴结她唯一的掌上明珠,春化街的小老板夏予橙。 “夏小姐的婚礼果然奢华气派,听说嫁的却是个瞎子。” “是瞎子,但这瞎子也有来头,我在电视上看过,以前总在法制频道做嘉宾。一表人才,可惜了。” “这婚结的也有点太快了,听说那个律师和贱橙认识才几个月,这算闪婚吗?” “这年头年轻人流行闪婚!” 【37】 婚礼的这一边:主持人着一身唐装立于台上,洪亮的说道:“各位来宾,先吃着喝着啊,新娘子正在轿子上,马上就到!” 而婚礼的那一边... “我可不坐那玩意儿!”贱橙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各种发胶弄得硬邦邦,又加上很多坨假发变成髻,心里七上八下的。 聂丹丹:“老板,不要耍小孩儿脾气嘛,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发型师:“是呀,夏小姐,您看,这支发钗弄上去,您的头发部分就弄好了,多漂亮?像是古代穿越来的呢!” 贱橙:“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头发染黑?就为了插这些筷子?” 发型师:“呃...这不是筷子,这叫步摇...” 贱橙:“不摇?” 她晃了晃脑袋,blingbling~~ 贱橙:“它摇了呀...” 化妆师为难的看向聂丹丹,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她在这样不配合下去,就该晚了。 聂丹丹也拿她没办法了,索性拿起桌上的红盖头一盖头就蒙上了她的脑袋! 贱橙:“我看不见了!” 聂丹丹:“我告诉你啊,你别给我装傻,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你没看到你杭姐她老人家的态度吗?如果你不结这个婚,祁限就是外人,把他轰出春化街后立马就给你找个大麻子嫁喽!” 贱橙:“可是...哪有这样的啊!逼人家结婚!这都21世纪了,谁家还包办婚姻啊!” 聂丹丹:“你不想嫁喽?” 贱橙:“那倒...那倒不是...” 嫁给祁限,是她的终极梦想啊... 聂丹丹:“那你还犹豫个屁啊!” 贱橙:“可祁限他,太可怜了,要娶我...” 聂丹丹叹了口气,斜睥着她:“你怎么了?哪儿配不上他呀?” 贱橙:“没有...我没说配...” 聂丹丹:“那人家祁限说不娶你了吗?他是不是也答应了说要和你结婚?” 贱橙想了想,到现在还觉得亦真亦幻,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娶她呢? 聂丹丹扳着她的肩膀,摘下她的红盖头,强迫她去看镜子里:“他瞎你也瞎么?你看看,看看镜子里,哪个民国大戏里的女主角有你清秀可爱,看看我大宝的这眼睛,这鼻尖,这小嘴,哪儿配不上他?” 贱橙照了照镜子,那镜中的人很陌生,画着桃花妆,眉目巧盼,清秀伶俐,一点都不想平时的她... 贱橙扬起头,嘿嘿一笑:“那倒是!” 说罢,她信心大增,自己就把盖头蒙在了头上,声音闷闷却又喜悦的说: “走吧!结婚去!” 【38】 踩着绣花鞋,出了家门,要下楼,身上的凤冠霞帔重如千斤,耳边哗哗啦啦的发出各种金属和珠子的声响。贱橙摇摇晃晃的走着,手还得提着婚袍,腾不出手来开门,只好伸出绣花鞋踢开了家门。 门一开,一个人立在门口,闻声慢慢转身过来,正是卫渊。 贱橙惊讶的看着他,他也同是惊讶的看着她。 她一身的凤冠霞帔眸光婉转自不用说,可卫渊他... 贱橙:“你怎么也穿成这样?” 只见他一身素色长袍立于门前,左肩处绣着繁杂的黑色纹花,黑硬的发丝在光线里泛着墨鋆,器宇不凡。 卫渊浅浅的笑,将灼热的目光自她身上移开,道:“按传统,新娘要由兄弟背上轿子,你看起来不太方便,就抱着吧!” 说罢,他一弯身,便将她横抱在怀中。 身上的珠穗首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那般空灵惆怅。 贱橙在卫渊怀里,一步一步的被他抱到楼下,心里忽上忽下的,才开始有了真正的,属于女儿出嫁的惆怅。 “卫渊,我要嫁人了,对吗?”她兀然问道。 “对。”他抿着唇,不敢看她的流光美目。 楼道的玻璃窗外有几只鸟儿而扑棱着翅膀而过,贱橙的目光被窗外初吸引过去,却对上一束刺眼的阳光。 贱橙收回目光,看着卫渊的侧脸,视线落在他黑色的眼罩上。 “你会照顾好自己么?”她问。 卫渊笑她傻气:“你又不是远嫁,天天能看见我,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 贱橙摇摇头:“不对,我嫁给了祁限,就是他的老婆,往后他的眼睛好了,他叫我去哪儿我就要跟去哪儿的,那时候不就见不到了?” 卫渊喉结滚动了一下,鼻息间的呼吸有一丝凌乱。 他没说话,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可她似乎早已看穿了卫渊的心思,又一次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一般,一字一句敲进他的心里: “卫渊,人要为自己活。” 卫渊暂歇了脚步,深深地望着怀里的人,栗色的瞳眸忽明忽灭。 忽然,他落下冰凉一吻于她的额头。 那是他,从不敢放肆过的深情,也是自此以后,再也不会透漏的自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12点,大婚现场直播呦~~ccav小爱为您连线,动动你的小爪,希望在婚礼上看到谁?喜欢中式婚礼不? 第32章 【39】 卫渊将她抱出来的时候,单元门外等着的人群纷纷欢呼起来。 她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太阳光透过绒绒的红盖头发出鲜红的光,有些晃眼。 “新娘子出来喽!”随着人们的欢呼,红色的爆竹炸裂在空中,热闹极了。 “快看!出来了!” “脸挡上了,衣服真漂亮!” “那是新郎官吗?” “不是不是!” ... 大抵是这样的中式婚礼不大常见了,很多人看到她着一身精致考究的凤冠霞帔,觉得新鲜讨喜,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贱橙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感到很喜悦。喜悦中又透着点丝丝微微的害怕,便紧紧的搂着卫渊的脖子,眼下只能看到盖头下面透出来的,卫渊的鞋子。 卫渊将她抱至花轿处,弯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了轿子里,贱橙的绣花鞋踩在地上,不禁用手抓紧了轿子的门沿,慢慢坐进去。 聂丹丹站在轿子前,手扥着那红色的门帘,忍不住轻轻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至亲骨肉,没有一种心情能够形容割爱的忍痛。 可是怎么办呢,那孩子那么幸福,那么的想要嫁给自己爱的男人。 贱橙蒙着盖头,自然是看不到聂丹丹哭的,只觉得性子急了,便隔着盖头喜悦的问道:“丹丹丹丹丹,轿子怎么还不抬起来呀?” 聂丹丹咬了咬牙,眼泪落下了两行,脸上的表情与每一位嫁女儿的母亲一样的复杂,最终终于扭头,撒开手任门帘落下。 卫渊站在轿撵前,看着那红彤彤的门帘渐渐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镜头,慢放到了极致,布帘子慢慢的盖上,她的嫁衣一寸一寸隐去,如同隔世。 心中忽然有座山轰隆隆的倒塌,从此天荒野茫,一别两宽。 耳边忽有一个尖锐的人声响起,刺破了他妄图的神经。 “起骄啦——” 轿子被抬起来,坐在里面的新娘还正贪玩,“哎呀”了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卫渊慌慌乱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他向来冷静自持,从未像今天这样慌乱过。 “给您。”他将红包递给抬轿子的,又小跑两步递给其他几个轿夫。 轿夫很满意,现在很少有想到给轿夫红包的。 按照规矩,出嫁的娘家若是没有打点好抬轿子的,轿夫们就会故意颤动花轿,给新娘点颠簸尝尝苦头。 卫渊负手立于轿侧,耳边的唢呐声和越鼓声尖锐的弥漫在低空,那轿子渐渐越过他的身边,抬了出去。 他就像是独自站在瑟瑟秋风中的高处,怀揣着甸甸心事,为前尘往事而殇。 春化街的街道飘来一阵微风,那风丝打了个卷儿,将地上的爆竹皮扫得飞了起来,追着轿子而去。 追随,或许是超乎于爱的一种寄生。 就像这炸裂的爆竹尸体,毁了自己,灵魂才能与风为伴。 前辈的恩怨何苦要后人来尝,卫渊常常恨不能寐。 爱一个人,不能禀明,无梦相赠。 索性还能免她颠簸,纵使要沉情埋名,也就够了。 ... 【40】 婚礼的另一边,新郎刚刚被造型师弄完着装... 造型师手拿的是红色软脚幞头,汉代的一种帽子,帽檐周边绣着蔚蓝的祥云纹饰。 造型师刚要戴到祁限的头上,就被他用手挡住了。 新郎伸手摸摸那帽子,安静的皱皱眉:“这个拿走。” 造型师为难的说:“祁先生,这是一套的啊...” 祁限:“你们说穿中式的衣服,我可以配合,但汉服可以穿,这帽子我肯定不会戴。” 造型师:“可这是您的婚礼啊...这...” 祁限坐那不动,面色很坚决,他决不想任人摆布,哗众取宠。 造型师一见他这样,也就不敢动作了,这婚礼的费用都是人家出的,何必跟财主作对呢。 小高知道祁限心中的苦闷和被迫,赶紧过来做和事老,扶住祁限的胳膊道:“师傅,不想戴就不戴!你结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这婚礼的钱,哪一样不是咱们出的,不戴不戴,把这帽子拿走!” 小高:“师傅,你站起来我看看。” 祁限从椅子上站起来,红色的汉服,内里是黑缎子里衬,身披喜红的富贵花衣缘曲裾,袖口和领缘绣着黑色云纹,做工精细,修长挺阔。 这量身定做的汉服布料本就硬朗,恰好祁限身材修长,穿上去更是相得益彰。 造型师将鲜红的绸缎红花打斜围在他的胸前,就更多了几分新郎官的喜庆。 黑硬发丝稍稍被发胶定了型,洒了些细致的亮片,肤白瞳深,俊朗异常。 祁限转过身来,虽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却总觉得闷热难忍,掸了掸身上的袍子,侧过头对小高道:“一定要穿成这样么?” 小高笑着说:“人家婚庆公司就这么设计的,得按照流程走啊,不过说真的,挺帅的,像拍电视剧一样的男主角一样。” 祁限睁着眼睛,却没有一丝光线入眼,只听见外面的爆竹声响起,大概是新娘的花轿到了。 她今天,会是什么样? 心底隐隐有些可惜,失明了这么久,总觉得习惯了这憋闷的黑暗,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如此渴望能看得到。 哪怕一个模糊的影子也好。 化妆师见他剑眉星目,便拿起眉笔朝他眉上描了描,道: “您这眉形都不用修,天生的剑眉,您长得这么标致,新娘子一定也很漂亮吧?” 小高在一旁撇撇嘴:“凑合吧!” 祁限没说话,唇角微微动了动,很安静的任造型师摆弄,片刻之后,所有的造型全部完成。 他们现在在的这间装修雅致的新房,正是祁限为了大婚特地买下的。 在决定结婚之前,大家都在商量两人婚后住在哪的问题,祁限和小高本是在春化街租了一间民居,但总不能结婚了还住在那里,贱橙和聂丹丹又住在一块,更不方便。 后来祁律师自掏腰包,在春化街的新私享区买了套金质斐丽的精装房,虽说春化街的治安不好,附近的房子都卖不动,价格低廉,但私享区还是极致奢华的精品小区,一套房也要百万以上的。 起初买这房子的时候贱橙不同意,如果让他把事务所卖掉的钱用来买房和她结婚,那么他眼睛好了之后怎么办。 谁知他对她说... “没关系,这笔钱本是我用来给我弟弟结婚的钱,但如今看来,他是用不上了。” 贱橙掀开轿子帘,将盖头拎开一脚望向上方,这栋崭新而漂亮的大楼,就是他和她未来的家。 轿子咔哒一声落下,贱橙用力的抓紧窗栏稳了稳身子,偷偷望向窗外寻找他的身影。 今天来了好多人啊,加上许多围观的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爆竹的香气。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背着手站在小区门口,和身边站着小高,和人群的喜气洋洋相比,他像是静默的黑白相片,安静而冰冷。 贱橙放下盖头,左手搓搓右手掌心,右手搓搓左手的指头,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轿子边站的是菜市口卖鱼的长腿婆,她曾经给贱橙喂过奶,今天贱橙初嫁,她自然也要担任重要角色。 长腿婆手上拿着绑着红绳的弓箭,掀起轿帘递过去,眉开眼笑道: “橙子,这弓箭你拿着,呆会儿下来的时候,你就拿着这弓,朝轿子里射三支箭,驱除着这路上沾染的邪气。” 呵呵?这么好玩? 贱橙很想开句玩笑,可撩起那盖头,发现那么多人在看着自己,再看看自己未来的丈夫,终究还是收起了顽皮的笑,郑重的接过功箭。 “从此以后,我就是祁限的妻子。”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她自己说过的话。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靠谱、任性、顽皮、冒冒失失。她要学会女子该有的稳重温婉,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长腿婆替她撩着盖头,她拉开那小小的弓箭瞄准骄子门,“嗖”的一声,射中了前方的轿子。 小高禁不住股掌,一边看着一边给失明的祁限做现场直播:“嘿嘿,中了!中了!” 祁限抿唇一笑,眉眼中终于有一丝喜悦缠绕。 贱橙拉弓,“嗖嗖”两箭,完成了仪式。 人们都鼓起掌来,长腿婆一边放下她的盖头一边说道:“好好好,从此以后你的婚姻一定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好!好!”人们纷纷喝彩起来。 那祝福声此起彼伏,让贱橙打心底里感到幸福。 嗯,一定会幸福的。 长腿婆挽着她问道:“闺女,接下来就要拜堂了,你追备好了吗?” 贱橙双眼弯弯,重重的点点头。 她马上就要,成为祁限的妻子。 新郎和新娘在拜堂之前是不能说话的,她掀开盖头偷偷的望向他,只见他被小高扶着,在人群的簇拥中走向酒店。 她笑了,笑得好开心,放下盖头,双眼陷入一片晃眼的红色。 终有一天你会了解。 当你死磕到底的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不知哪儿来的信心。 就算宇宙灭亡的最后一秒,你也愿做誓死无悔的轻骑。 一意孤行,朝他奔去。 就算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入v之后,谢谢这些小伙伴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留言 【echo】【蒙擎擎】【深深】【旗】【荩娆】(荩娆名字很好听哈)【柯若溪】【蓝星星】【爱书的小虫】【春暖秋凉】【开心忧忧】【linringring】【朗明月】【采菜鞅变法】【咿呀】【11379325】又落下哪个孩子没? 这场婚礼写了很多篇幅,也反映出很多细节,希望大家能够关注。 明天也是中午12::00哦,记者小爱举着小彩旗现场直播我们祁大律师和橙子的洞房,是洞房呦伴娘团们要准时来参加踊跃撒花哦! 第33章 【41】 关于这繁杂的婚礼仪式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觉得迷迷瞪瞪的就过去了。 跨火盆,拜堂,耳边乱哄哄的,头上蒙着喜帕又看不清东西。 那喜烛、金秤、剪刀、麦斗、尺子、果盘、茶杯、合卺酒,样样都有讲究,众人闹完了洞房便一哄而走,留下她坐在床上。 手里握着两人的结婚信物。 一个小小的红色抽绳布袋,里面装着两人的几根发丝。 屋子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闹洞房的宾客都被聂丹丹赶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祁限和贱橙两个人。 贱橙的鼻尖上都出汗了,热的不行。 只听见祁限把门关上的声音,然后他慢慢的走过来。 贱橙:“喂,是不是都走啦?我可不可以把头上的喜帕摘下来?” 祁限走过来,淡淡然道:“你先不要动,知道秤杆在哪里吗?” 贱橙:“在我手里握着呐...” 祁限:“给我。” 贱橙:“拉倒吧,我直接摘下来就完事了,你用秤杆挑起来的话,万一戳到我脸上怎么办?” 祁限:“你自己掀起不吉利,给我。” 贱橙:“不是吧大律师,你居然也迷信这一套?” 祁限:“这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谨慎些好。” 贱橙听见他说一辈子,便心头一暖,笑着说:“好吧,给你。” 祁限握着秤杆,轻轻的,慢慢的寻找着她的方向,秤杆的头部挨到了她的下颌。 喜帕给渐渐往上挑起,贱橙大大的眼睛灵气的转了一转,整个人终于重见天日。 一股凉风从面颊袭来,吹散了脸庞的闷热。 她望着他站在面前的身影,目光中露出惊艳。 贱橙:“你穿这身好帅啊...但你不热吗?” 祁限:“很热,这衣服一层一层很繁琐,我脱不下来。” 贱橙回头望望窗外,天色尚晚。 贱橙:“我帮你。” 一分钟后 祁限:“已经脱到衬衣了,我里面没穿衣服,不用再脱了。” 贱橙:“可这衬衣是长袖啊,我还是帮你脱了吧!” 祁限:“...不用。” 贱橙:“真不用?” 祁限忽然坏笑道:“如果你坚持,那我也不介意。” 贱橙忽然想起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自己这么不矜持会被笑话的,遂赶紧收回手,道:“我这人就是太实在了,我真的只是怕你热而已,我去洗澡啦。” 贱橙说罢一溜烟的跑进来浴室。 此处省略一万字... “这就完事了?洞房呢?”第二天,聂丹丹瞠目结舌的问道。 贱橙正叼着笔算着店里的流水账,云淡风轻的瞥了丹丹一眼,没空搭理她。 聂丹丹急了:“我、问、你、洞、房、呢!” 祁限那边正在给当事人讲解婚后的财产分配问题,听见聂丹丹这么一声怒吼,话语顿了顿,又继续。 贱橙刚嫁出去一天,胳膊肘明显就已经拐到了外面去,一见自家老公被打扰,立刻横眉冷对聂丹丹,小声道: “你再大声点我就告诉黄老板说你爱恋他多年让他今年就娶你!” 聂丹丹哪还有心思管这个,伸手拧上贱橙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昨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别告诉我你和小祁开了天窗!我这么多年是怎么下血本培养你的?” 贱橙:“疼疼,松手哇!我洞不洞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聂丹丹:“怎么没关系!这关系大了!是你害羞,还是他不肯啊?你说实话!” 贱橙放下笔,从柜台里出来,启开一瓶冰镇的王老吉,递给聂丹丹:“降降火,降降火,一大把年纪了,贼心还跟发春的小姑娘似的!昨天晚上啊,是这么个情况。” 聂丹丹赶紧凑过去侧耳倾听。 贱橙:“我洗了个澡出来,人家已经帮我把床铺好了,一个瞎子,多难得...啧啧。” 聂丹丹:“讲重点!” 贱橙:“然后人家就去另一个房间睡觉啦,我就乖乖躺下也睡了,晚上起夜去客厅接了杯水,发现他的房间灯还是亮着的。我老公怕黑,就算瞎了也得开着灯睡觉..多有性格....” 聂丹丹快被气死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俩难道以为结婚就是合租插间的室友关系吗?他...” “丹丹丹丹丹,”贱橙收起脸上的笑很认真的看着她: “他已经有很多无奈了,我何苦事事都要逼他?” 逼他做朋友,逼他结婚,难道还要逼他入洞房? 更何况这场婚姻本就不清不楚,他不清不楚的态度,她不清不楚的跟随,在这不清不楚弄清楚之前,她再往前一步,都会让两人难以收场。 就算她贱橙再贱,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聂丹丹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心里担心嘴上却还是讽刺她:“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和他相敬如宾?” “相敬如冰?”贱橙摇摇头:“那不行,我要对他好,名正言顺的照顾他。” 聂丹丹鼓了鼓掌,冷笑道:“真是伟大啊?我告诉你,这种事情,男人没有一个不想做的,你套不住他下面,就永远也套不住他的人!” 贱橙知道聂丹丹又要讲黄色常识了,赶紧站起来,装傻充愣打马虎眼,假装迎接客人去。 聂丹丹望着她傻兮兮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暗暗安慰着自己的这颗操碎了的心。 没关系,年轻人,有的是时间。 【42】 洞房第二晚。 贱橙在昨天的大婚上穿得太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大开着窗子,所以今天白天有点感冒。 虽然嗓子疼,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晚上她将夏十六纹身店的灯箱从外面搬回来,准备打烊,葱头和小高他们已经下班了,只剩祁限和聂丹丹在。 聂丹丹老像个有操不完的心的怨妇一样,临走还不忘给年轻人提点提点。 聂丹丹:“小祁律师,我下班了啊!” 祁限:“丹姐慢走。” 竟平时贱橙和丹丹像是两姐妹一样没大没小,但聂丹丹在祁限的心里,算是贱橙的长辈,祁限对她还是有几分面上的尊敬。 聂丹丹:“真乖,人帅嘴甜有礼貌。” 贱橙在一旁翻白眼。 聂丹丹:“小祁啊,注意身体,晚上别太晚睡啊!” 祁限将书本资料都装进公文包里,微笑:“嗯,会的。” 聂丹丹贼兮兮瞥了一眼贱橙,转身出了店门。 贱橙闭了店直接带着祁限奔向夜市,晚上的猪肉和菜都很便宜。 贱橙亲密的挎着他,走在菜市场里,不停地和熟人打招呼,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掉进了蜜罐里的新婚夫妇。 贱橙偏头看着他,笑着:“晚上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祁限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感受着手心自她皮肤吸取出来的凉意,道:“你会做饭?” 贱橙:“谁说不会做的,今晚就给你露一手瞧瞧!” 祁限:“你的皮肤很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贱橙虽觉得嗓子紧,但自恃体格好,便说:“没有啊,可能今天穿的太清凉了吧。” 两人回到家中,她便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祁限在客厅里就能听见刀看在菜板上的剧烈声响,不止一次的走到厨房门口问要不要帮忙,都被她赶出去了。 终于—— “啊!烫烫烫烫烫!”她的尖叫声从厨房传来,随着锅铲掉落在地板上的声响。 祁限伸着手,摸摸索索的来到厨房,担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切到手了?!” 不会做饭还有硬撑,真是犟脾气。 贱橙:“这这这油它下了锅就往我胳膊上跳,像是被几百只小虫子咬了似的!疼死我了!” 祁限被她的“几百只小虫子”给逗笑了,在一旁支招: “你往油里撒些盐看看。” 贱橙舀了小点盐放进油锅,不一会那油里的小虫子就不再往出跳了。 她刚要乐,却想起之前吹过的牛皮,自尊心严重受挫! 贱橙斜目瞪着他,没好气道:“去去!不要来打扰大厨发功!” 祁限:“好好,你发功,但记得把衣袖放下来,不要被油溅到,要不然...别做了...我们出去吃...” 贱橙打断他,把他往出推:“啰里吧嗦的!你就坐在客厅等着吃排骨吧你!” 祁限被迫出了厨房,坐在客厅里,本来打算听广播,盲人的世界是极其枯燥的,他除了听广播,也没什么太多的生活了。可后来发现,听她在厨房里笨得叮叮当当的声响,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 而某个盲人虔诚而认真的等了足足一小时后,老婆的排骨味道却让人出生入死。 贱橙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问:“怎么样怎样?好吃不?” 那排骨入嘴的硬干和焦咸让祁限本能的摇摇头,喉咙差点喷火。 贱橙语气极其失望:“啊?不好吃么...” 祁限忽然很想撒个谎,只为驳回她不开心的语调。 便顿了顿,放下筷子竖了个大拇指:“橙式排骨,味道很特别。” 贱橙由地狱转到天堂:“真的吗!!” 祁限艰难的将排骨咽下肚,露出一个媲美奥斯卡影帝的绝色微笑:“帮我拿碗米饭,我要多吃两碗。” “ohyeah!”贱橙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跳跃着奔进厨房拿米饭去了! 男人嘛,吃下一整盘排骨不算什么大食量! 当祁限将整盘排骨都吃光的时候这样想。 于是吃了一整盘“焦盐排骨”他躺在床上,感觉口干舌燥。 如果现在能够看得见,他一定会打开手机浏览器,百度一下食物中毒该怎么急救。可悲的是他现在是个盲人。 于是摸摸索索的下了床,走到客厅打算给自己接杯水冲淡一下胃里的咸,却听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咳嗽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停更一天哈,有点事放个小假,不要离开我~~~~(>_<)~~~~ 第34章 【43】 新装修的房子本就没摆多少家具,不免有些空旷。 于是那一声声的咳嗽便显得格外清晰。 “咳咳--” “咳咳咳--” 祁限将水杯放下,站在没开灯的客厅里。 “咳咳--” 那咳嗽声让人听来,便觉得揪心。 他用指腹婆娑着杯口,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贱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的咳嗽着。 她从小体格就好,几乎是没进过医院。 生病从来都是吃点药或是硬挺,撑一撑就过去了。 可聂丹丹说过,这女人呐,一结了婚可就老的快了。 贱橙不禁打了个哆嗦,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打开台灯。 “喀哒!”台灯发出一块光晕,照亮了一笑片。 刺眼… 嗓子干… 肺就像快被咳出来一样… “咳咳--”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发现门把手向下旋转了一下。他的影子映刻在磨砂玻璃门上,高高的,暖暖的。 贱橙捂着嘴压抑着肺里的燥热,又躺了回去。 他打开门,手里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贱橙:“小心,你右手边有个落地灯,别碰到…咳…” 祁限慢慢的躲过了她说的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将药箱放到她的被子上。 祁限:“傍晚的时候就觉得你体温不正常。你找找,箱子里应该有感冒药,这是水。” 他把水杯放到桌子上。 贱橙心里一下子就热乎了。 她深深地知道,拿药箱,倒杯水,这样两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并非易事。 心里温暖声音也比白天时柔软了些:“没事的,我这不算严重。小伤风。我咳咳…” 又来了… 这该死的肺… 祁限:“咳嗽还要压抑着?” 贱橙弱了弱:“我是怕你笑话我嘛…” 祁限淡淡的问道:“笑话你什么?” 贱橙:“笑话我变老了呗!丹丹说,女人结婚之后就老得快了,我想我是不是快老了,抵抗力都变差了?” 祁限哭笑不得:“蠢!” 贱橙“啧啧”两声:“想我也是个快奔三了的人呐...咳咳...” 祁限:“把额头凑过来。” 贱橙:“唔…” 光亮饱满的大额头凑到他的面前。 他也凑了过来。 她本以为他是要用手摸摸她看她是不是发烧呢,却发现他的手掌伸过来,慢慢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唇也跟着贴了过来… 冰凉的,软软的唇贴上她的额头,贱橙浑身触电了一样愣住了… 好吧,虽然触电了这种老套的形容词很*丝,可她实在是找不出任何比喻能够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祁限将唇收回去,眉头一拧,像是刚刚品尝完某种食物一样,发表评论: “确实发烧了。” 他的手刚刚收回,带起了她头发的一点点静电。哗啦啦,像是放爆竹一样在她耳边雀跃。 贱橙还处在刚刚的电波中,脸红心跳,傻傻的张了张嘴,像个木偶:“发烧真好…要…要是天天能发烧就好了……” 祁限似乎是宠溺的笑了:“傻瓜…吃药!” 贱橙乖乖的吞下药去,将自己躺回被子里,自己给自己拉被子到肩上。 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男神。 贱橙:“喂,你会不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坐在床边守护着娇弱地我呀?” 祁限坐在她床边,淡淡的不屑:“你娇弱么?” 贱橙受伤道:“哎呀!人家心口疼...” 祁限:“你哪儿疼也算不上娇弱,别装。” 贱橙眼眯成一条线:“咱俩是一套的啊,你是王子,这没争议吧?那我不就是公主了?” 祁限反问:“公主爱吃猪脑?” 贱橙:“(︶︿︶)那换一个!你会像王子一样守护着美人鱼么?快问我快问我,我是不是美人鱼!”某女兴奋的望着王子。 王子完全不知她的兴奋点在哪里。 祁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陪一个深井冰聊天。 但祁律师还是很配合爱吃猪脑的橙子的,便问:“你是美人鱼?” 贱橙坐起来,眉眼一弯:“呐呐呐,公主我不敢当,这个美人鱼嘛,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好吧,还是不知道你兴奋点在哪里… 祁限想起身回房睡觉的,便听见她说。 “你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祁限鬼使神差的就回了一句不知道,结果就后悔了,某个病号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回来。 贱橙:“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你知道的童话故事都是这么开头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美人鱼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片海里,那里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有一天她救了一个王子,后来王子苏醒,可第一眼看到的是别的女孩,他以为是这个女孩救的他,就带她回国结婚了。小美人鱼很爱王子,决定服下毒药化身为人去找他…” 祁限忽然很认真的打断她:“那她岂不是变成了小三?” 贱橙愣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强调: “这、是、童、话!” 气死了,本来讲的挺浪漫的,非要打岔。 祁限抱歉道:“离婚的案子做多了,你继续。” 贱橙瞪了他一眼,完全没了性质,懒懒的躺下说:“后来她变成泡沫死掉了!” 祁限听闻她的语气不太高兴,便本能的想哄一哄她:“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小美人鱼?” 贱橙翻了个白眼:“不管是啥,我必须跟你是一套的!” 灯光有些微弱,黄黄澄澄的,照在他的脸上格外动人。 窗外的夜风静静的吹进来,抚动了他的刘海,扰乱了眼中的一池静水。 祁限莞尔:“别傻了,快睡吧…” 生病也不消停... 说罢,他起身,慢慢的转过去往回走。 贱橙突然好想希望他留下来,哪怕就一晚。 他们是夫妻呀,在一个床上睡合情合理。 可她却不敢做出要求。 有时候女人贪恋的,只是他身上的温度而已,没别的。 她想叫住他却没开得了口。 忽然他又转回身来。 贱橙的眼中有星光在亮起。 祁限:“我帮你把窗子关上。” 他说罢小心翼翼的摸着床边,走到窗前去。 贱橙很知足啦。 他是关心她的,这么久的软磨硬泡还是管用的。 丹丹说的没错,你说十句我喜欢你,就有一句入了他的心。 你说一百句我爱你,爱情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 他将窗子关上之际,就听见她在背后弱弱的说… 贱橙:“我们其实也挺配的啊,为什么不能是一套。你听听,脐(祁)橙夫妇,多好听…” 对手指… 弱弱的对手指… 一定又要笑话她了吧? 这么弱智的名字,只有她想的出… 这是她之前的某一天在看一档夫妻互动综艺节目时想到的,那个节目里每组夫妻档都有一个名字,当时她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贱橙和祁限结了婚要叫什么夫妇呢? 于是她想到了最爱吃的,美国大脐橙! 贱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见他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弯起了一个弧度,然后走过来。 祁限:“你废话了这么多,是不是希望和我一起睡?” (⊙o⊙)啊? 要不要这么直白啊祁律师! 贱橙继续对手指:“哎呀不是啦...人家才没有...” 祁限转身:“那我走了。” 贱橙:“哎?等等!” 祁限:“干嘛?” 贱橙:“跟我...跟我一起睡啦...” 祁限笑了,掀开被子直接上了床。躺在靠窗的那一边。 他的那一侧陷了下去一点,让她觉得心跳加速。 贱橙做小媳妇状,问:“我们会发生什么么?” 祁限盖上被子:“想得美!” 贱橙:“哦...”偷笑:“那我们睡觉吧!” 哦吼吼,我们是祁橙夫妇!偷笑ing... 祁限用手摸了摸,摸到一个枕头,拿过来放到两人中间。 那只胖胖的枕头就像是三八线,就像是楚河汉界,就像是王母娘娘用玉簪划下的银河一般,横亘在两人之间。 贱橙的幸福感一下子就没消失殆尽,狠狠地转过身去! 贱橙背对着他嘟囔:“哼!还放了个枕头!防着谁呢!” 祁限仰躺着,知道她生气了,也没理她。 蛐蛐儿的声音被关在门外,发出细小的歌声。 静谧的夜渐渐浓重,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生。 他侧过身来,把手规矩的枕在头下做枕头,安静的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回答道: “防着我自己。” .... 第35章 【44】 第一次同床共枕,贱橙就因为感冒而睡的格外深沉。 一大早,初秋的蓝天变成窗外的布景。 啾啾的鸟儿扑扇着翅落上窗台,两只黑黢黢的眼八卦的望向卧室里景色。 “噗通!” 一声巨大的闷响吓得贱橙猛地睁开眼,一下子坐起来。 “地震了地震了!!!” 她慌张之际,环顾四周,却发现身边的床空了。 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来,搭上床沿… 她赶紧凑过去,就见祁限正摔在地板上,一张还未完全苏醒的俊脸痛苦的扭曲着,头发凌乱滑稽。 贱橙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祁大律师你也有今天!哈哈!怎么着,你这是躲我躲了一晚上,躲到地上去了吧!哈哈哈!” 她毫无人品的大笑着,完全不顾地上那只还未苏醒的帅瞎子的死活。 祁限睁开眼,咬咬牙,摸摸床沿,也没往起站,就那么躺着。 死女人,我让你笑。 祁限:“快拉我一把…腿好痛…” 贱橙一听他腿疼,赶紧收起嘲笑,爬到床边去,伸手抓住他的手。 贱橙:“怎么腿疼呢是不是摔到了?啊?快,把手给我。” 祁限暗暗坏笑,把手一伸,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贱橙整个瘦弱的身子都被他的强硬的力道给拉了下去。 贱橙尖叫一声!重心失衡,惨然落地,一膝盖跪在了祁限的肚子上………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祁限立刻捂住肚子,整张脸惨白失色,五官痛苦的扭曲起来,嘴里脏话差点飙了出来… “我………!!!!” 贱橙在地上打了个滚,又滚了回来,伸腿搭在他的腰间,脑袋顶在他的脖子旁,惨叫一声,假装昏迷! 她的额头挨着他的脖子,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和动脉的跳动,腿搭在他的腰间,在坚硬的腹肌上蹭了蹭… 吼吼,传说中的揩油就是这样吧? 贱橙闭着眼睛花痴的弯起嘴角,色色的笑了。 祁限推了推她:“喂!你怎么了!” 贱橙:“…”继续装昏迷… 祁限又推了推她:“装是吧?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拿走你的爪子和大腿,否则…” 否则什么?嘿嘿,偏不,揩油还没揩够呢! 祁限总不能踹她对吧?一般这种情况杀手锏都是挠痒痒。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祁限忘了自己是瞎子,伸手便探到她的身上去… 贱橙穿的是睡衣,薄薄一层纯棉,一团软软的东西被祁限的手,不小心覆盖上… (⊙o⊙) 这回换做贱橙脖子上的大动脉突突的跳了… 他在干什么! 双目紧闭…继续装死… 不怕,自家老公,摸一下又不吃亏…是吧? 可貌似某个男人并没有这么宽心… 她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在清晨的静逸中失控… 祁限触电般的收回手,决定不跟她闹了,嗓音喑哑的唤她… “起来,不闹了…” 某女依旧紧紧的缠在他的身子装死。 嘿嘿,多抱一秒是一秒哇! “夏、予、橙!我最后警告你一遍…” 警告吧警告吧,最喜欢听警告了!>o< 软硬不吃哈? 祁限憋闷,唯有用蛮力挣脱,可是他挣脱一寸,她便进尺一寸! 该死! 祁限揪上她的耳朵,扯了扯。 “我告诉你夏予橙,我这人特没耐心,你别太过分!” 扯,扯,把你耳朵扯成兔子看你起不起来! 不起来不起来!地板上好凉快,男神的味道好好闻!扯吧扯吧,知道你不敢用力!奸笑! 祁限气结! 祁限:“你知不知道要保护自己?” 贱橙一听,奇了怪了,没忍住,问道:“我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祁限不知该怎么说。 祁限:“我什么承诺都没给过你,你就敢靠我这么近?穿的…穿的这么少?” 贱橙:“你是我老公!” 祁限:“你根本不了解我。” 贱橙:“你都不让我了解,我怎么了解?” 祁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在两种时候最危险?” 贱橙:“哪两种时候?” 祁限:“突然对你暧昧的时候,和,早上的时候。” 这个没心没肺的,傻瓜,这两种,我对你都做过,为什么还要靠我这样近。 贱橙:“那你知不知道女人在什么时候最危险?” 祁限:“别蹭!!” 贱橙:“我告诉你,是生病脆弱的时候,和你把枕头放在中间的时候…” 在他耳边吹风,小腿在他的小腹间蹭啊蹭… 如果丹丹此刻在,一定会为她竖起大拇指。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45】 可是… 祁限好像被她折磨到了极限… 下面的坚硬让她放慢了动作,有些害怕了。 那是男人的终极警告。 祁限用力的掰开她的手,一翻身便欺压上去! 他撑着身体,俊脸就在上方,很近很近,刘海垂下来,迷了她的眼睛,贱橙很舒服的闭上眼,用手挡开他的头发。 正是这一瞬间的黑暗,却让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慌乱之中… 他的唇放肆的落下来,游走在她的颈间,撩起一片火辣的高温。 贱橙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双手钳制住了手臂,压在冷硬的地板上。 他的唇终于寻到了她兰气轻吐的地方,霸道的攫缠过去,堵住了她所有玩笑! 她的膝盖被他坚硬的凸起弄的好痛,她以前只知道男人的哪个部位会在兴奋的时候坚硬起来,却没想到早晨的时候会硬如铁杵,太吓人了… 不玩了不玩了,她真的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贱橙别过头去,从他的唇舌里九死一生,喘着粗气! 贱橙:“不玩了不玩了,等我准备充分的时候我们再……唔……” 贱橙沦陷,几秒以后再次逃脱:“呼呼……我们不着急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祁限心里暗笑,刚才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么?怎么这会儿怂了? 呵呵,不给她点教训,她总当他是吃素的。 他用唇在她脸上游走摸索,勾起脸颊一阵滚烫,他终于寻到了她耳朵的位置,便轻轻的啃咬上去,吐着性感的热气对她说道—— “我很不禁逗的…怎么办…好难受………” 那声音喑哑而磁性,性感极了… 他将她的小手抓过来,放到他的小腹下方,那一块高高耸起的坚硬,让她覆手上去… “你不是想要么…?嗯?” 贱橙触电般缩回手打了个冷战! “哥…哥哥…大神…爷…求您,我下次不敢了!”她柔声的叫着哥哥求饶着,却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祁限眉眼一沉,恨不得一口脱了他,无奈脑中的理智比常人自持,便没舍得再动她。 他伸手揉上她的酥胸,恋恋不舍的再次吻上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舌头。 贱橙也被他弄的浑身燥热,本能的去回应,却听见他的警告。 “不许动,不许回应,否则就在这要了你!” 贱橙打了个冷战,像个娃娃一样不敢动弹,任由他亲吻泻火,放肆轻薄… 第36章 贱橙觉得自己像块寿司。 或者...三文鱼? 或者是一根儿被扒开包装的冰棍? 总之一动不动,感觉紧张死了。 他的吻炽热而浓烈,扣着她的手腕的掌心已经是汗湿涔涔,他的下面硬极了,顶在她的小腹处,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磨蹭,弄得她羞愧难当。 从前杭姐在的时候,从不许聂丹丹给贱橙穿裙子,画眼影,也不希望她看一些偶像剧之类的东西。 杭姐说,女人漂亮性感,不是什么好事。 可现在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要是自己平日里多长长“见识”,是不是就不用像今天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祁限把她的睡衣褪到了肩头,用大掌握着她纤弱的脖子,呼吸炽热的吻着她的锁骨,渐渐下移,舌尖寻寻,终于含到了她的蓓蕾。 “好痒!!”贱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坐了起来!捂住胸口,打了个滚,离他老远。 某人正欲火难耐,身下的猎物却飞了,眼睛又不争气,此刻的面色尤其难看。 “你过来。”他压低声音命令道。 “我不!”她捂紧胸口警惕的站起来,初尝*的她总是难以适应的,他这样的挑逗和勾引,非但没有让她对这方面有兴趣,反而感觉很奇怪。 祁限还坐在地板上,身子靠到床上去,懒洋洋的,上衣的衬衫扣子解开几颗,散散这浑身的燥热,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 贱橙倒吸一口凉气,见鬼似的冲进了浴室。 他在玩弄她,明显嘛! 知道两人第一次这样亲热,还一点也不温柔,用力的攥着她的手,控制着她,明明就是想让她害怕,让她想逃脱。 祁限听见浴室里传来一阵落锁的声音,刚刚绷紧的身子才放松下来,头靠到床上去,轻轻的闭上眼睛,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真是危险。 他刚刚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强要了她。 一颗心七荤八素,以前和景长去过很多次夜店玩,见到再多的性感女人,也从不会这样的,可就像她说的,自己怎么会这么不禁逗呢? 第37章 【46】 自从上次的玩火*事件之后,贱橙就再也没敢跟祁限得瑟过。 有时候祁限自己听cd,贱橙手痒痒,想去逗逗他,却理智挣扎一番后,捧着爆米花去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去了。小两口各自干各自的事儿。 入秋,天气渐渐凉爽,没有之前的燥热。 人们的心情也随着舒适的气温而渐渐平静。 可是在s市的春化街里,有一个商铺小老板正汗如雨下的背写着丑陋的英语单词。 聂丹丹一手拿着扇子,翘着二郎腿,一手在电脑前输入着客户信息。 狭长的眼睛瞄瞄身边的贱橙,眉头一拧,用手敲了敲桌子。 “哎哎哎!别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赶紧学习!” 贱橙像是千年怨魂一样,狠狠地斜了聂丹丹一眼,低头啃书。 这么厚一本考研单词,背到猴年马月啊! 都怪祁限,非要她考研。 祁限的咨询台前排着四五个人,他正双手拄在桌前,认真的为一个老阿姨耐心的解析着法律条文。 小高坐在祁限旁边,一边听着,一边记着笔记。 聂丹丹:“你看看人家小高,多虚心,每天恨不得把祁限的说话语气都学下来,你再看看你!” 贱橙撇撇嘴,不服气,隔空冲着小高喊道:“高子霖,p-n-e-u-m-o-n-i-a是什么意思?” 嘿嘿,这么难这么生僻的词,看你还怎么跟我装学霸? 正在做笔记的小高,听到她突然来了串这么生僻的单词考自己,有点要面子,却又不知道这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便索性瞎蒙一个,糊弄她。 “就是...甘蔗的意思!甘蔗!” 贱橙正要笑话他,却见到正在做咨询的祁限突然停了下来。 祁限说话的时候手里习惯拿着一根笔摆弄,他把那支笔在指间转了一圈,放在桌子上,转头对小高道: “你刚说pneumonia是什么意思?” 小高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班门弄斧了。 祁限眼睛还没受伤的时候,小高见到他经常被外国人聘请,祁律师的英文说得极其流利,标准的伦敦腔。 小高耳闻祁限口中那优雅而标准的发出那个pneumonia的读音,嘴角不禁抽了抽,答道:“海...海蜇...” 贱橙哈哈大笑:“他刚刚明明说是甘蔗哈哈*!” 祁限:“不许说脏话。” 贱橙:“唔...” 祁限俊逸的眉峰不悦的挑了起来,很严肃的对小高说: “她本来就笨,你还要误导她?” 小高扶额,装学霸未成,贱橙闻言脸色也撂了下来。 你才笨呢... ... 因为贱橙的笨,近来为了配合贱橙学英语,聂丹丹的手机铃声已经换成了英文歌,祁限每天听的节目也换成了bbc,她都快要听吐了! 还好她选了个不用考数学的专业,母校的影视与编导,否则一科英语一科数学,非要了她老命不可。 傍晚,夕阳西下,两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贱橙嚷着要吃麻辣鸭头补脑,祁限不同意。 贱橙拉着他的手摇啊摇:“祁限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祁限:“我接过一个案子,一个小女孩吃街边的麻辣鸭头,结果...” 贱橙:“咋了?” 祁限:“死了。” 贱橙最近抽了抽:“那要是这么说,你老是接离婚的案子,岂不是不结婚了?” 祁限淡淡的说:“我已经结婚了。” 贱橙:“哦,我给忘了。” 她至今还觉得他们俩结婚的事儿就像是做梦一样,彼此之间,像是朋友,又像是恋人,反正不像夫妻,这使她总是忘记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祁限拉着她的手,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无神的眼睛对着她的方向,冷峻的表情很有压迫感的问道:“你那脑子还能记住点什么?” 贱橙:“你看你,老摆臭脸,我只不过是一不小心给忘了嘛,再记起来不就完事了?” 祁限:“你最好一直记得住。” ... 【47】 某晚贱橙在房间里挑灯夜读,祁限一个人戴着耳机安静的听新闻。 贱橙嘴干无味,特别馋辣的东西,便偷偷掏出事先买好的鸭脖啃了起来。 某人失明半年,听觉异常灵敏,嗅觉也敏感尤其,他放下耳机,慢慢走到她的房间时,某人已经将鸭脖吞在了嘴里。 祁限:“你在吃什么?” 贱橙把鸭脖子吐到垃圾桶里,死命摇头:“没有啊,啥也没吃。” 祁限:“真的?” 贱橙:“(⊙o⊙)没吃,就是没吃啊...” 祁限不出声,穿着拖鞋慢慢走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罩在她的身上,强大的压迫感... 贱橙本能的过去扶他,却被他反手一揽,轻轻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他的呼吸扑打过来,这个熟悉的动作,是失明的他,要吻她时的准备动作... 尽管已经接过两次吻,但心跳还是会没出息的凌乱。 他的下巴一抬,凉薄的唇精准的凑过来,含住她的唇片,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交缠着。 贱橙闭上眼,搂住他的腰,笨拙的回应着。 这是他第三次吻她... 贱橙轻轻推开他,眼中透露着喜悦和悸动,闪闪发亮,她仰头望着他,甜甜的问:“喂...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祁限松开她,冷笑一声:“你想多了,骗子。” 贱橙:“你干嘛去!” 刚刚亲完人家就要走? 祁限打开卧室门:“刷牙。” 贱橙握拳,愤怒得直哼哼:“...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这是在嫌弃她吗? 心碎一地... 祁限回过身,道:“你知道黑作坊里的麻辣鸭脖都是怎么做的么?透骨增香剂听过么?辣椒油树脂听过么?橙黄粉知道吗?所以不是针对你,我急需刷个牙。” 祁限转身就走,贱橙脸都绿了,一把将桌上的鸭脖子全都丢进垃圾桶里去! 贱橙:“等等我!我也要刷牙呜呜~~~~” 祁限转身,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地笑... 两个人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柄牙刷,刷刷刷,刷刷刷,刷了一嘴牙膏沫。 贱橙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和他聊天:“唉?我说,你是不是其实没瞎,为什么有时候我做什么你都知道哇?” 祁限没回答,继续刷牙,大概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无聊至极。 贱橙继续奸笑道:“哦,我知道了,嘿嘿,是不是有一天你对我一见钟情,然后精心设计一场骗局,扮成瞎子考验我?” 祁限的牙刷停在嘴里:“你总看于正的电视剧?” 贱橙眨了眨眼:“芒果台嘛我的最爱。” 祁限继续刷牙:“难怪。” 贱橙举起拳头在祁限高挺的鼻梁前一个劲儿的比划:“不行,我不放心,我得试探试探你。” 祁限:“为什么你总要做一些无聊的事。” 贱橙:“因为你这个人就很无聊啊,我再无聊,那我们两个一辈子要怎么过下去?” 祁限刷牙的手顿了顿,忽然不动了。 贱橙抬头望着镜子里的他,却发现他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 ... 于是两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贱橙突发奇想想要试探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瞎。 她把他书架上的厚厚的字典垫在脚底下,去够阳台上挂着的衣服。 她坐在沙发上吃饼干,掉了一沙发的碎渣,而他屈膝坐下去,毫无反应。 她把他的衬衫偷出来,穿在自己身上,在地板上转圈儿玩,而他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声:“老实点,楼下还有邻居。” 最后贱橙惊喜的得出一个结论: 以后在家可以,不、穿、胸、罩、啦!! 第38章 【48】 被考研英语折磨的贱橙,每天的生活快乐又充实,她几乎就快要认为,日子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过上了。 每天上上班,学学习,朋友陪着,祁限又在身边,这小日子,怎一个舒坦了得。 人说拜佛要还愿,贱橙之所以能娶到男神,还要感谢一个人,杭姐。 自从上次在天台上杭姐给她和祁限来了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此后两人匆匆完婚,杭姐连婚礼都没参加就飞回了香港,今天刚一抵达s市,贱橙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去杭姐家还愿了。 一开门,一股浓浓的香火味道传来,贱橙探探头,就见到杭姐正虔诚的站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目叨念。 贱橙蹑手蹑脚的进去,将手里的礼品放在茶几上,自己溜到佛龛前将运势表拿来,照着香炉上的高矮翻起了香谱。 杭姐家更像个寺庙,她每每出门前都要洗漱干净,再在香炉上供插三柱香,待到那三柱香烧的差不多了,便会按照上面的香柱高矮排列,找到今天的运程。 贱橙小时候总是学着杭姐的样子三叩首,然后按照香柱翻香谱,觉得好玩极了。 杭姐听到贱橙翻香谱的声音,慢慢的回过身来,一张卸了妆的脸显出些许老色与沧桑。 杭姐冷着脸道:“嫁出去的人了,还来我这儿做什么?” 贱橙平时是不怎么敢和杭姐嬉皮笑脸的,但今天见杭姐的嘴角有那么几分慈爱的笑意,便像个得寸进尺的小孩似得撒起娇来。 贱橙:“我来看看您呀,看看您是不是被这一屋子的菩萨给吃了。” 这种话要是别人说了,杭姐定会冷脸责斥,可贱橙皮实惯了,嘴上总是每个把门的,杭姐也就懒得和她计较了。 杭姐:“我就知道你嫁人了也还是这幅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 “吃狗粮!”贱橙马上接过来 杭姐斜瞪了她一眼。 贱橙随她坐到上发上去,讨好一般凑到她身边去,指着香谱道:“您看,这香谱上说:‘小天真,神仙临坛,急焚香火’--噗!小天真?我还小清新呢,神仙临坛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来了呀?” 杭姐鄙夷的斜睨了她一眼,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家那位,逼你考研就对了!这文化水平,就应该去放牛!” 杭姐拿过香谱,给她指了指这两句话,解释道:“这个意思就是说,神仙要来检查工作了,不要有任何狂妄的行为。” 贱橙“啧啧”两声:“这不是每次扫黄前,上头跟黄老板交代的话么?” 杭姐无奈的摇摇头,暗叹孺子不可教,便收起香谱,起身到阳台抽烟去了。 贱橙望着杭姐忧心重重的背影,皱了皱眉,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虽然贱橙从不会过问杭姐的事,但这么多年来,还第一次见她这样魂不守舍,貌似出了很大的事。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探问道:“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杭姐没说话,兀自望着远方,低空中黑压压的乌云着实吓人。 杭姐不再年轻的眉眼上泛起了几缕褶皱,暗暗叹了口气,这天,说变就变了。 那乌云黑黑压压的窜过来,将杭姐的眸子印得更加灰暗。 她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突然回身对贱橙说了句:“变天了,多穿点。” 贱橙对上她沉着的眸子,忽然打了个激灵。 杭姐见她怕怕的小模样,遂放松的笑了笑,转移话题:“和我说说你的婚后生活吧?” 贱橙见杭姐笑了,也消除了点心头的忧虑:“挺好哒!” 杭姐望着她扬起的嘴角,忽然一阵欣慰:“真挺好?你长这么大,头一次见你对一个男人这样上心,真是难得,不过你还算是有眼光,那个律师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要抓紧他。” 贱橙闻言,偏头疑惑道:“您了解他?” 杭姐一顿,转换了个语调道:“不了解。” 贱橙:“那您为什么这么确定的说他是个好男人?您又为什么只见了他一次非逼人家娶我?” 那场突如其来的婚礼,让贱橙至今如同腾云驾雾般摸不着头绪,两个人甚至连结婚证都还没有领,就在整个春化街里办了隆重的婚礼。 杭姐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婚礼是我让丹丹全权操办的,我看了录像,很热闹,只是你们俩的结婚证领了吗?” 贱橙一滞,赶紧道:“领啦领啦,当然领啦,我户口本一直在丹丹哪儿,不信你问丹丹啊!” 聂丹丹是s市本地人,杭姐是香港人,贱橙的户口本一直和丹丹在一起。 杭姐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放心的说:“那就好,合法就好...” 贱橙奇怪的皱皱眉,心里头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半晌杭姐又不放心的补上一句:“你别整天傻呵呵的,你要记住,跟律师,要*律,要讲证据。” 贱橙迷茫的摇摇头:“不懂您在说什么。” 杭姐戳了戳她脑袋,今天难得的慈爱,笑了笑,骂她:“痴线!” “痴线”在粤语里就是白痴的意思,贱橙总能听到杭姐讲粤语,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贱橙:“有时间您教教我粤语吧,挺好玩的!” 杭姐见她有兴趣,突然眼前一亮:“想学么?以后送你去广东学怎么样?” 贱橙摇头:“不行,等我家祁限眼睛好了的吧,我带他一起去。” 杭姐冷笑道:“等他眼睛好了,又是年轻有为的大律师,而你呢?” 杭姐笑她天真。她让他们结婚,也只不过是怕万一有一天她出事了,半分钱都留不下,那这个孩子到时孤身一人,也不至于落得身无分,虽说祁限现在没有了事务所,但他日东山再起,必定又是一番盛景,到时候纵使他对着门婚事反悔,夏予橙也是他合法的妻子,只要这傻丫头揪住了他不放,相信祁限也没有办法对她不管不顾。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时候他要与她离婚,她也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财产。 贱橙嘟嘟嘴,抓抓腮,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我去给菩萨烧香,保佑我考研成功!” 【49】 距离考研还有两个月,贱橙几乎把全部精力都转移到学习当中。 为了安静的学习,贱橙每天下班的时间格外早,自己在家乖乖学习完,就去夏十六接自家夫君。 祁限君自从结婚后,就变得异常温顺,贱橙指东,他就不会往西。 “吹吹吹,接着吹,”聂丹丹一脸鄙夷的斜眼看她,“我看你见天儿跟个哈巴狗似的,祁限长祁限短的,人家搭不搭理你还得看心情呢!” 聂丹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予余力的打击着她。 贱橙不为所动,低头做着考研卷子,做着做着思绪就又不知飘哪儿去了。 忽然前天是贱橙和祁限结婚一百天的纪念日。 咳咳好吧,她承认这个纪念日很奇葩。 向来都是孩子满百天做个纪念什么的,哪有夫妻白天还要定个纪念日的? 可贱橙就是这么偷偷的纪念了一下。 那天晚上祁限下班,她为了浪漫,穿上裙子,在饭桌上摆了新买的红酒杯,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 一时间满眼的黑暗,人家祁大律师职业失明,很快便在饭桌前稳稳地坐下,而贱橙则是极度不适应,摸黑找椅子。 “哎呦!”由于没开灯,贱橙的小脚趾一下子撞到了桌子腿上。 “怎么了?”刚刚脱下西服坐下的某人,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贱橙呲牙咧嘴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撞到脚趾头了,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痛的感觉应该就是脚趾头磕到桌子腿儿了!” 祁限在饭桌前坐下,完全不知道屋子里的灯全部被关了,淡淡为她扫盲道:“科学上来讲,母亲生产的阵痛应该是最痛的。那你将来要怎么办。” 祁限这个人吧,说话总是淡淡的,好像也就是不经意的那么一说,却总能让贱橙从中找出乐趣来。 于是贱橙贱兮兮的笑了:“嘿嘿,跟你生就不怕疼啊!” 祁限狂汗... 他顿了顿问道:“你今天到底要庆祝什么?” 说是买了红酒,催他早点下班。 她话到嘴边憋住了。 怎么说呢?贱兮兮的说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百天纪念日? 不行不行,感觉怪怪的。她和祁限的关系,白天像同事,晚上像室友,这样坐下来面对面庆祝结婚纪念日,感觉好奇怪的。 “今天是我生日啊!呵呵…”贱橙挠挠头,撒了个小谎。 祁限了然:“是这样…那你该提前告诉我,我买个蛋糕什么的…” “不用不用。买蛋糕多破坏气氛啊!来,尝尝我新买的红酒。” 眼睛适应了黑暗,贱橙已经可以通过窗外的微弱灯光稍稍看清对面的他了,说实话,暗光中看他,比白天里好看。 祁限接过她的高脚杯,放在顺便浅啄了一口,那红色的液体刚入了舌尖,简直涩得厉害。 祁限放下酒杯,脸上的苹果肌都皱起来了:“你又在淘宝上团购的?” 贱橙没太看清他的表情,还满以为自豪的说:“是呀,好大一瓶,还包邮,木头箱的,超级上档次。看我多会过日子。” 她说完,自己也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口。 嘶… 两腮瞬间缩成两个深深的坑。 “怎么这么难喝!” 她放下杯子,听见对面有人在轻轻的笑。 贱橙这个女*丝天真的说:“电视上烛光晚餐什么的,灯光打在红酒杯上,感觉那液体晶晶亮亮的,应该很好喝的呀,可是为什么这东西喝起来像钢笔水还是有那么多人摇着杯子装十三?” 祁限忍痛喝了第二口廉价的葡萄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你考研真题做了么?” 贱橙顿时像是吃了个苍蝇!拧起眉头:“今儿这么大喜的日子,能不老往我身上甩鞭子么?” 祁限点点头:“念在你过生日的这个理由还算充分,今天可以免刑。” 贱橙有点惆怅:“你说,我要是真的天天学习,出落成了一个出口成章的文雅女人,能够喝一口酒辨别出来这红酒的年份,那时候的我,你能…” 想起今天杭姐说的那样一番话,贱橙下边的话就没再说下去,太卑微,说出来没劲。 祁限似乎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顺,心知肚明她下面的话是什么,却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话说到一半了?” 贱橙的心里有点乱,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瞧不起自己。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八抬大轿的答应娶她,可是聂丹丹在婚前提过让两人领证的事,贱橙考虑到这婚结的太没有逻辑,就敷衍聂丹丹说婚后再领,先不要告诉杭姐。 祁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忘了自己结了婚却还没领证的事实?他分明是在装傻,不闻不问,不提不承诺,仿佛日子就这么按照惯性过下去。 偏偏他又不像最开始那样对贱橙很抵触,相反现在的他对她十分温顺,两人十分诡异的以夫妻的名义同在屋檐下和平共处了这么久。 贱橙自认不是一个敏感的女人,但他恰到好处的好,和若有似无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发酵,由最初的喜欢,变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强烈情感。 ... 所谓的纪念日,不过就是喝了两杯山寨红酒,人家祁律师就睡美容觉去了,贱橙是个极容易满足的姑娘,尽管被红酒倒了胃口,却依旧在心中小窃喜着,像个得了手的小偷一样窃喜着和他和平相处下来的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 因为再没有什么比有工作,在学习,爱人在身边来得更充实了。 趁着他睡着,贱橙把杯子盘子刷了一遍,活干完了之后,突然觉得小脚趾一阵疼,定睛一看才知道,竟然出血了。 贱橙赶紧那创可贴将脚趾头贴起来,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下了沙发,蹑手蹑脚的走进祁限的房间。 她静静的,慢慢的走向他,他已经睡着了,睡得极其安稳。 贱橙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美滋滋的歪起了头。 他睡得真踏实。 她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会不会他也觉得和她在一起,有着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呢? 从前见他,总是意气风发中带着些许倦意,漂亮的眸子里精明而算计,那样快节奏的生活着,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累呢? 他现在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每天醒来有她买来的豆浆,有她愉快的早安,晚上有她搀扶,一同逛菜市场的温馨,他会不会也会感觉到幸福,才会睡得这样安稳呢? 贱橙浅笑着,慢慢的掀起他的被子,他的腿和脚呈现在月光下,果然遍布伤痕。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惊讶的睁大。 她这个妻子当的,该有多粗心,他看不见啊,就算是个大男人,也难免磕磕绊绊,时间久了腿上很多淤青。 那些青青紫紫的淤块,有的已经快好了,留下深灰色的印子,有的是新伤,还有些泛青,每一块都像是磕在她的心尖上一般,她赶紧撂下被子出了屋。 于是她将漂亮的裙子脱掉,胸罩也脱掉,罩上宽大的白色t恤,开始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寻找尖锐物。 找出泡沫胶,一层一层的贴上,管它难看不难看,不出一刻钟,家里就跟被贴了小广告一样。 她拍拍手,终于放心的呼了口气,将日渐蓄长的红头发用皮筋扎一个小尾巴,哼着歌去刷牙了。 “我就是贱贱地贱贱地爱着你~~贱贱地贱贱地爱着你~~” 一边刷牙一边照着镜子,觉得自己也蛮漂亮。 贱橙没读过张小娴,不懂什么叫“卑微到开出花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和杭姐一样笑她“痴线”,她也不会计较。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能让她每天都金灿灿的。 当你什么都不顾的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场修为。 而他也同样改变了她,让她知道原来自己也能如此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巨大的sorry!隔了一个月才回来更新,以后还是中午是12点更哈,虐渣男什么的我最喜爱~~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谢谢大家的留言。 第39章 【50】 s市最大的游乐园11月15号就要闭园了,也就意味着s市的温度将要进入零下。 贱橙拿着祁限的信用卡去商场里挑了件元彬代言的风衣,顺便带着小高买身像样的西服。 小高马上就要出庭,这次是为一个残障老人维权的官司。 小高和刚出大学校门的男生一样,瘦高瘦高的,身上还没有啤酒肚,还不知什么叫做过劳肥,穿起衣服来总是感觉骨架在里面晃荡。 小高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贱橙搓着下巴,还是摇摇头。 已经把商场试了一圈的小高,脸上有点不耐烦了。 祁限的电话打来,贱橙接起放在耳边,这边还冲着小高摆手,示意他再换一件。 祁限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聂丹丹说已经下午了,让你们早点回来。” 贱橙:“你要是担心我你就说你担心我,拿别人做挡箭牌算什么男子汉。” 小高一听是祁限,赶紧凑过来大吼:“师父!救命啊!这个女人要让我试衣而死!” 贱橙一脚踹开他:“退下!” 祁限:“你干嘛要折磨他…” 贱橙:“不是我要折磨他,明天可是他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怎么能糊弄呢,偏偏这孩子瘦的跟猴精儿似的,穿上西服就像个晾衣架!” 祁限笑,似乎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光,道:“我刚毕业时也那样,男孩子都有精瘦的时候。” 小高身心受辱,不甘心的嚷嚷:“你不能把谁都跟你家老公一个要求!不是所有人穿上西服都那么匀称的!我这款软件还在升级中。” 小高是不经意,那一句“你老公”却让贱橙登时红了脸,小高嚷嚷的那么大声,他一定也听见了。 正飘着呢,却听见祁限忽然说:“早点回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啊?去哪儿?” 祁限:“先不说了,有咨询的人。” 贱橙:“哦,那你快忙。” 祁限对咨询者说了句稍等,又补了一句:“给小高买西服用我们的钱,别让他刷卡。” 贱橙微微的勾起嘴角,心里暖暖的:“嗯,这还用你说。” 电话挂了,贱橙将手机收起来,小高又换了一身从试衣间里走出。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晃晃荡荡的,与那高高瘦瘦的青年骨骼不太合贴。 然而此时的贱橙,却觉得顺眼多了。 大概每个男人都会有那么一套不合身的西服吧! 挂在衣柜的最深处,是青涩向成熟的蜕壳。 贱橙说:“就这件吧!” 小高半信半疑:“你确定?不换了?” 贱橙走过去,像个姐姐一样将他的西服外套合了合,指尖一拧,扣好。 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温柔的脸,胸口处突然有个小东西蹦了两下,呼吸有些困难。 咳咳… 高子霖!乱想什么…! 小高回过神来,猛拍了自己两巴掌,发现贱橙人突然不见了。 贱橙回来的时候,爽快的从柜台上拎过那身西服,道:“走吧!咱终于可以回家了!” 小高愕然:“谁让你帮我刷卡的!我有钱!” 贱橙:“你天天耗在我们这儿,当祁限的眼睛,出了多少力,不表示表示,我们夫妇心里怎么能过意的去呢?” 小高挠挠头,很绅士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那也不能让你们花钱啊,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 为了他的这个案子,昨晚祁限熬到半夜两点,在小高的辩词中找到了一系列的漏洞,并且为乙方寻找充足的理由。最后才让小高觉得再没差池,士气大作,信心满满。 贱橙:“不用你请客,你呀,以后对你师母重视点,比啥都强。” 小高是把贱橙对祁限的好,一直看在眼里的。 祁限失了明,他没有。 她悉心照料的坚持,和大大咧咧的不计较,让小高慢慢体会到什么是温情,并且拿贱橙这样的姑娘,来标榜自己心中的理想型。 为了哄她开心,小高笑笑说:“好啊,作为回报,我把师父的情报卖给你,说吧,你想听什么?” 贱橙偏头想了想:“嗯…我想想…对了,你师父会不会喜欢男人?” 小高差点绊了一跤:“别闹!” 贱橙:“可我真的感觉他对你比对我好多了呀,他对你的那种感觉…有时像父亲,有时像哥哥,有时候又像是…” 小高一跳老远:“打住打住!我可是直男!” 贱橙:“你直男歪男的我不在乎,关键是他啊…” 这么想想有些后怕呀,现在这个性取向相反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男的,贱橙像块狗皮膏药似得往上贴,祁限那里依旧不疼不痒的,跟块石头似的,偏偏对小高那么好… 笨想啊,他那么傲娇的一个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何偏偏对小高那么好呢? 小高一没钱二没势,偏偏脸蛋长得白白净净的,比贱橙的肤色还亮了好几个色度,怎么看怎么像小受的不二人选… 小高:“停停停!赶紧制止住你脑中疯转的邪恶想法!我师父他…他其实挺在乎你的,只是不爱表现出来而已!” 贱橙魔怔了一般,脑子里疯狂的编织着各种bl情节。 小高见她不信,便说道:“你今天过生日对吧?” 贱橙一怔:“你怎么知道?” 小高:“我师父说的!” … 【51】 “祁律师,我弟弟的腿不能白白的没了啊,这官司我一定要跟他们打到底!”一个男人义愤填膺的说。 祁限桌上的闹钟铃铃作响,时针指向2点。 祁限有些焦急,但脸上还是挂着职业的镇静,向对面的男人说:“胡先生,这个案子我一定尽力帮你,等到我的助理律师回来,我会让他整理一份详尽的资料给你。” “您真是好人!” 男子心底顿时有了底,来之前还觉得社会不公,做完祁律师的免费咨询后才发现,原来当自己有了困难的时候,还是有好人愿意无偿帮助的。 祁限沉默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没关系,我也有弟弟,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男子还要咨询些说什么,却被祁限礼貌的打断了。 祁限:“胡先生,能否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表。” 男子说:“哦哦,两点了已经。” 祁限若有所思,复又说道:“这样,胡先生,我们今天的咨询就先到这儿,明天您有什么问题继续问我。” 男子直心肠,大有意犹未尽的意思:“祁律师,我来您这儿要做85路倒310还要坐地铁,您能不能再把我的咨询时间延长一下…按小时收费也可以的,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 祁限慢慢站起来:“您这个事情再急也要等明天我的助理律师上班,有些资料我的眼睛不便,不能帮您找到。还有…” 他好脾气的笑笑:“游乐园明天就要闭园了,今天是我妻子的生日,我想带她去一次。” … 贱橙下了出租车,走进春化街,一边走一边惊讶的问小高:“真的啊?他要带我去游乐园?” 小高点头:“嗯,他说之前听你说过最喜欢刺激的东西,什么跳楼机啊过山车啊之类的。” 贱橙吐了吐舌头,心想,那他一定是知道白天纪念日的那天晚上她在撒谎喽! 这个男人…就爱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看她出糗。 到了夏十六,贱橙兴奋的走到自家夫君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故意靠他很近,调戏他: “我肥来啦!有木有想我啊!” 祁限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他原想着她那样不爱逛街的人,下午两点之前总该回来的,两点带她去,正好还能赶上游乐园的晚场,可她晃晃悠悠三点才回来… 祁限有点生气了,可转念一想自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儿生气,怎么一个大男人这么容易生气。 祁限:“我的风衣呢?” 贱橙:“这儿呢这儿呢!” 祁限:“什么颜色?” 贱橙:“屎黄色!” 祁限:“你…!” 祁限此时超级佩服自己,当初说要让她考研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学位证,混了研究生学历而已,可自己怎么就推荐她去考影视编导了呢?就这个辞藻水平….这…就算给她找好了导师,可这不是为难人家老师么… 聂丹丹在一旁听着呢,实在忍不住插一嘴:“她的意思是驼色,驼色,特高端大气上档次!” 贱橙赶紧改口:“啊,这就是驼色呀,是骆驼毛儿的颜色吗?来,穿上我看看。” 祁限无语,被她摆弄着套上了风衣。 得了师娘好处的小高凑过来,拍马屁:“这回知道了为什么她看我穿什么都不满意了…” 祁限的身形,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消瘦,有了成熟男子特有的健壮。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相得益彰。 贱橙翻了个白眼,得意的笑了,比自己被夸还要开心:“那是!元彬代言的!开玩笑呐!” 她揪过他的领子,踮起脚尖,唇凑过去,一口锋利的小牙咬断了衣服上的标签。 脚跟刚落地,就被他攥住了手:“我们走吧!” 他已经坐在这里干等她一个小时了。 贱橙眼睛眯成弯弯的一道,瞬间变得小鸟依人起来,手攀在他的手臂上,恩爱再自然不过。 葱头听见热闹过来问小高:“他们俩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高笑笑:“嘉年华。” 葱头讶然失笑:“噗…你俩这么大岁数了…哎!新婚燕尔就是不一样哈,记得做摩天轮啊!” 贱橙完全无视葱头,手被攥在他的手心,大步出了店门。 要和祁限一起去游乐园了,一股浓浓的幸福喜悦蔓延在心底。 s市最大的游乐园最后一天开放,初冬的天空挂着一轮□□的暖阳。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留言了,谢谢谢谢,怎么虐祁大律师好呢,给点意见? 第40章 【52】 最后一天开园,天空亮蓝,游乐里人头攒动。 空气有点凉,一张口说话,白气缭绕,贱橙拉着祁限的手,在过山车下长长的队伍中缓慢移动。 贱橙仰头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的过山车,回身对他说:“马上就要到我们了,你兴奋吗?” 祁限穿着新买的风衣,身形挺拔,双腿修长,俨然成了队伍中最惹眼的那一个。 祁限很认真的回答:“我说我怕,你信不信?” 贱橙笑道:“怎么可能!” 祁限:“07年的时候,美国有一家游乐园的过山车突然停电,游客在过山车里被倒挂了半个小时。” 贱橙:“倒挂?!哈哈哈!” 她以为他在和她讲笑话,一阵爆笑。 祁限:“你别笑,之前深圳的太空迷航螺栓疲惫断裂,6死10伤,新闻上有播的。” 贱橙的笑容僵住:“你到底玩不玩!” 什么人嘛,说好了带人家来游乐园玩的,还在这里倒胃口,难道律师都有职业病吗?喜欢用案例吓唬人? 祁限的手按在她的头上,随着她的移动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的意思是说,凡事都有概率,每个人都会觉得事故和危险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可以避免的危险何苦还要冒险。” 贱橙想想,反驳道:“你跟杭姐一样,出门要拜佛,佛说不吉利就怕得要死,而你呢,坐个过山车还要衡量风险概率。” 祁限知她天性顽劣,也不愿多费唇舌,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后我不在了,你就不要玩这种东西了,学会保护自己。” 贱橙刚要向前迈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她仰起头诧异的看着他。 他刚才说,以后他不在了么? 哪个以后?什么时候的以后? 贱橙突然很想问问他,但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她那时候无比潇洒的夸下海口说:不用把我喜欢你这事儿当成一种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就权把我当哥们处了,像卫渊和葱头那样。等你眼睛好了,你结婚我照样随份子钱! 贱橙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说出这么傻逼的一番言论! 她拧起眉头望着他,心里这个酸,又不想太矫情和他耍脾气。 前一轮的过山车已经下来了,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俩,工作人员高声喊她:“你们俩,再往前站站!马上就要进场了啊!” 贱橙玩过山车的兴奋劲儿早就没了,耸拉着脑袋,拉着祁限上了楼梯。 选了个最前头的位置,她帮他扣好安全带,拉下安全杠,反反复复检查着,总觉得不放心。 过山车的警示铃响了,车子缓缓地移动。 祁限的手摸摸索索的伸过来,温暖的握住她的手掌,十指紧扣。 祁限:“一会千万不要喊,免得口水飞到我脸上。” 贱橙也攥紧他的手,有种离别前的惶恐,嘴上却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坐第一排么?” 祁限:“为什么?” 贱橙:“你想想哈,坐在后排的话,万一前面的人吐了,顺着风飞过来,会不会弄你一身?” 祁限英俊的眉毛因为恶心皱成一团,嫌恶地抽回手,胃里一阵翻涌:“我不认识你!” 贱橙赶紧将他的大手抓回来,再次紧紧攥住:“哎呀,人家认识你嘛…” 她话还没说完,车子就上了坡,车身狠狠地晃了两下。 贱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女人的一串尖叫,转了八个音儿。 祁限的黑硬的刘海被急速的风吹起,露出白皙的额头,贱橙在逆风之中看了他一眼,睫毛被强劲的气流吹得痒痒的,睁不开眼。 贱橙扯着嗓门大喊:“祁限、祁限!你怕不怕!” 祁限只觉得急速之中被倒立在了空中,便也扯着嗓门回答:“怕!怕你我把手掐断了!彻、底、残、疾!” 贱橙依旧狠狠地抓着他的手,大喊:“祁限!你不是跟我挺牛逼的吗?这、会、儿、怎、么、怂、了!” 祁限一张嘴,进了一肚子的风:“夏、予、橙!¥%……¥!” 贱橙:“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 祁限:“我、说!生、日、快、乐!” 贱橙:“啊!我、听、到、啦!谢、谢、你!啊啊!太快啦!爽!” 她听见祁限笑了,是那种特别清脆的大笑。 风很大,贱橙紧紧地闭上眼,低压着头,使劲喊—— “祁限——你那么爱算计!那你有没有算过!爱上我的概率是多少!” 祁限:“什么?你说什么听不不清楚!” 贱橙又大声重复了一次:“我说!你爱上我的概率是多少!” 【53】 贱橙此刻的心,比这过山车还要陡峭,战战兢兢的等着他一个答案。 可祁限还没等说话,后面坐着的外地姑娘就怒了! “前、面、的、大、姐!歇一会儿好不啦!吐、沫、星、子、飞、我、一、脸!” 贱橙正跟自家大律师*呢,就这样被人无情打断,内心自然不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吼道: “这位朋友!没看人家在谈论很重要的事情吗!” 后面的姑娘回:“做人不要太自私的哦!” 贱橙也学她的语气回击:“说话不要太客气的哦!偶其实四个肺结核患者,你再啰嗦,分分钟吐给你看的喔!” 祁限正头疼怎么回答她刚才的问题着,不想这两个女人居然在高空中吵了起来,真是长了见识。 祁限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大声说:“行了行了,少说两句。” 贱橙见他发话,也就瘪瘪嘴不做声了。 没想到那女人还在后面不依不饶的大吼:“我缩你则个人怎么回四!肺结核还来公共场所!傻逼!” “嘿!我就...!”贱橙气结! 她杏眼圆瞪正要还嘴,车子缓缓地慢了下来,进了入口。 车身停稳,安全杠自动打开,贱橙扶着祁限从过山车上下来,站在缓台上一看,后面的姑娘也被男朋友牵着,下了车。 那姑娘黑黑小小的,一脸的娇态,男朋友也瘦的跟猴儿似得,阔腿裤紧身衫,脖子上还挂了条金链子。 那姑娘刚一下车,路过贱橙身边的时候,仰着鼻孔阴阳怪气的说:“真他妈没素紫!” 要是往天,贱橙不会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的,偏偏刚刚她正在问祁限最重要的问题,被她活生生打断了,心里不免窝火。 贱橙眉峰一聚:“小姑娘说话注意点啊!” 就这黑瘦黑瘦的小身板,还敢这么嚣张? 姑娘“哎呦”了一声,那个戴着金链子的男朋友就抱着肩膀走上前来,同样仰着鼻孔,投来不善的眼光。 哦,原来是有男人罩着。 祁限看不到,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冷静的提醒:“我们去玩点别的,你不是还想坐眼镜蛇么?不要浪费时间。” 大千世界,乱咬人的狗多了,总不能见着了就跟它们对咬吧? 贱橙一看,也懂祁限息事宁人的意思:这女的是个非主流,没必要跟她当街对骂,跌份儿。于是牵着祁限,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那姑娘一看贱橙不敢说话,更加放肆,笑着跟她男友说了声:“傻、逼。” 那声音不大不小,是一种占了上风的讽刺收场。 贱橙顿时火冒三丈,一下子甩开祁限的手!也不顾祁限在场,转身狠狠地推了那姑娘一把:“你他妈骂谁呢!” 那女的被推了个踉跄,一下子就急了:“就骂你呢怎么着!” 祁限听到两个女人蓄势待发的火药味,赶紧松开贱橙的手,用胳膊将她挡在身后。 祁限是个无比冷静的人。此时不禁提醒自家老婆:“这是公共场所!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 现在是法治社会,和谐社会,遇事要冷静处理,做个知法守法的好市民。他曾经这样教育她。 我们贱橙多听话啊,一想到祁大律师的谆谆教诲,也就克制住了想抽她的冲动。她被她挡在身后,像是被拴住的小狗一样,愤怒的呲牙咧嘴。 贱橙:“我告诉你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乱咬人信不信我抽你!” 那姑娘的男朋友见女友被推,立刻站出来了,上前一步,走到祁限面前。 这男人见祁限比自己高一头,心里有些打鼓,但站近了一看对方双眼无神,明显是个盲人,这心里头就有了底气。 非主流男下巴一抬,两只鼻孔张张合合:“抽谁呀!你抽一个试试!” 本来在一旁准备息事宁人的祁限,脸上开始有了微怒的变化。 他侧耳听着,知道自己面前站了个男人,听对话大概是女孩的男朋友,听起来还要跟贱橙动手。 贱橙以为好歹是个男的,肯定不能伸手吧,没想到这男的竟然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齿的怒瞪她了,看这架势好像分分钟就要上手抽她一样。 那小姑娘迅速站到男朋友身侧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兵!抽她!看她还敢不敢装!” 非主流男一脸成就感:“别怕!大兵哥在呢!她再叫嚣一句!老子也不怕进警察局!” 贱橙真的很恼火,却抬头看了看祁限那张阴沉的脸,没有说话。 她不是胆小怕事,但也不想争强好胜,毕竟祁限的眼睛看不到,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动起手来,祁限眼睛看不到,肯定会吃亏的。 她可不想看到他吃亏。 她吞了口气,又使劲儿呼出来,手搭上他的手。 她用长这么大都没有过的低败语气,轻声对祁限说:“没事儿,咱走吧,你是律师,我在精神上得跟上你的档次哈!咱得讲理不是?犯不着跟狗对咬。” 非主流男听见贱橙话里骂自己,更急了,又上前一步大吼:“臭□骂谁是狗呢!我要是不抽你你…” 贱橙尽量不去听那个男人嘴里骂了什么,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淡定,淡定!她可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两句不对付就能当街跟人家抓头发的痞子,她是一名律师的妻子,现在是法治社会,和谐社会,遇事要冷静处理,做个知法守法的... 电光火石间,贱橙只觉得自己的手上一松,脑袋里有一道光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祁限的一条长腿狠狠地踹了出去! 那姑娘惊恐的大叫一声:“大兵!” 贱橙嘴巴立刻变成o型! 好市民… 遇见冲突要冷静… 现在是法治社会... 和谐社会... 夏予橙,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你虽然在春化街长大,但也要做个知法守法的好市民,不能动不动就跟个小流氓一样知道吗? 这些话还是眼前这个动粗的祁限说的吗? 由于他看不见,没*拳头,只是像头愤怒的野兽般,长腿一抬狠狠地踹向非主流男,刚好踹上了他的胸口,那一脚力道大的吓人,以至于让瘦猴一样的非主流男倒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跌进过山车的轨道里去! 此时的车子没有开动,工作人员见突发状况立刻拉响警铃!那男的仰躺在轨道上,扶着腰打滚惨叫,估计是被摔得不轻。 “哎呦喂!哎呦我的腰!” “大兵!大兵!你怎么样!来人呐!有人打人啦!”女子扯着嗓门哭喊。 贱橙傻了,目瞪口呆的看向祁限,只见他脸色惨白,突然弯下腰来,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祁限!祁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不停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吓的不知所措。 祁限吐完,直起身来,摆摆手,英俊的眉毛皱成一个痛苦的形状,安慰她:“没事儿,晕车。” 本来刚下过山车的时候就想吐来着,被她这么一闹,只好忍到现在。 贱橙突然内疚又心疼,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擦。 贱橙:“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懂事!这下可怎么办!” 祁限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又吐出去,无比镇静的擦了擦手:“别怕,打120。” 贱橙:“哦,哦,好...好...120...120多少号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这么辛苦,留言可否再给力些? 第41章 【54】 120把非主流男抬到了医院,葱头也闻讯赶来,带着卫渊、常攻还有聂丹丹,三个健壮青年加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妇女,往非主流男的床边一站,全部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男的一看,清一色的纹身,吓得不敢吱声了。 事情的最后,贱橙赔了一千块钱的医药费,对方也就再没多做纠缠。 自从祁限打人的事儿之后,贱橙学习的劲头就比以往足了一倍。 聂丹丹就问她,小橙橙呀,你是打了鸡血吗? 贱橙酷酷的回了四个字儿:我得听话。 他是在乎她的,她能感觉得到。 丹丹说的对,一百句我喜欢你,爱情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她的祁限不是石头,他只是不爱表达而已。 所以她得做个听话的妻子:好好学习,再不惹事。 聂丹丹又问,听谁的话呀? 贱橙望了一眼不远处做咨询的祁限,像做贼一样把手卷成话筒状,小声回答:“我~老~公~” 聂丹丹趴在收银台前敲着键盘,鄙视她:“想叫老公就叫呗,叫得跟做贼似得。不就为你打了一回架么?至于么?切!” 贱橙怀着无比敬畏的语气道:“你当时没看到!祁限那一脚…啊~” 某人双手捧脸,双眼开始冒桃心。 聂丹丹:“哎呀行了行了,秀恩爱,死得快啊!对了,小高的官司完美收官,他打电话说让你去菜市场,说要给你买猪脑。” 贱橙:“哦,等我做完这道题就去。” … 几分钟后,贱橙吹着口哨去了菜市场,与此同时,夏十六店里进来位姑娘。 姑娘走到聂丹丹的收银处,软声细语的问道:“祁限律师在吗?” 聂丹丹以为是来咨询的,刚要笑脸相迎,却被迎面走来的卫渊打断了话语。 卫渊摘下手上的胶皮手套,皱了皱眉,看着那女孩,眼中带着熟悉的审视。 卫渊:“你找他有事吗?” 他虽然只在医院见过一眼,但很快便认出来,面前的这位正是方雨绮。 那日在医院,她和贱橙讲述自己和祁限之间的事,卫渊也是在场的。 这女人,突然来找祁限,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雨绮看出了卫渊的担心,便和善的笑笑:“您放心,我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只要十几分钟就好了。” 卫渊冷冷道:“希望如此。” 方雨绮说了句“谢谢”,低头进去了。 今天咨询的人不多,小高也出去了,祁限正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他现在每天都对自己的眼睛格外养护,准备以最好的状态等待角膜移植手术。 “祁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祁限慢慢睁开眼,淡淡道:“这么快就回来了?猪脑买了多少?” “是我,方雨绮。” 他闻言,身形僵硬了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竟从椅子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方雨绮。 一个让他念了这么多年的名字。 “不用站起来,快坐下,”她笑了,双手交叉垂在裙子前:“没想到你比在学校的时候长高了这么多,不像以前那么瘦了。” 祁限面容紧绷,眉宇之间的波动显示出了他的疑虑,他坐回椅子上,喉结处滚动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放映出一个模糊的,纤瘦的丽颜。 她就坐在对面,祁限几乎是只用了几秒就打消了那份疑虑,不为什么,只凭感觉。 方雨绮:“初次见面,也许有些唐突,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我们可以换个方便聊天的地方谈么?” 祁限怔了怔,听见门口不断响起的“欢迎光临”,木讷的点点头: “好,你爱吃什么,我请客。” 方雨绮笑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礼貌的扶着祁限的胳膊,将他带走了。 俩人刚踏出夏十六的店门,葱头就跑到了收银台,问聂丹丹:“什么情况?” 聂丹丹也傻了,摊摊手。 卫渊走过来,从收银台上拿过一盒染料,敲了敲桌面,提醒聂丹丹:“给橙子打电话。” 卫渊说完,转身工作去了,聂丹丹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电话打给贱橙。 ... 贱橙这边正跟小高买猪脑呢。 小高:“你说你吃那么多猪脑怎么脑袋还是不够用呢?” 贱橙:“高子霖,活腻味了吱声啊!” 小高:“哪儿能啊,我今天心情好,你还想吃什么,随便挑!” 贱橙:“哎呦!吹!你心情好请我去俏江南搓一顿啊,上菜市场指着一堆9块8一斤的烂黄瓜告诉我随便挑?” 小高:“我师父告诉我的,不能搞*,尤其像我这个奋斗的年纪。” 贱橙:“你师父吐口唾沫都是金子,跟屁虫。” 小高:“那是我师父对我好。” 贱橙:“对了,上回我问你,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你打听了没?” 小高:“我有病啊问这个...不过我还真肉麻的问过一回,我说师父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师父说…” 贱橙:“说啥?” 小高:“他说我和他弟弟很像...哎你手机响了。” 贱橙低头一看,裤子口袋里一阵闪烁,无奈俩手都拎着菜,便屁股一抬,冲着小高。 小高对于她这个冲着自己抬屁股的动作很诧异,脸微微红了:“你干嘛…” 贱橙:“什么干嘛,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啊!” 小高:“哦…”红着脸将手伸进她屁股上的口袋。 小高嘟囔道:“逛菜市场还敢把手机放后面,真行。” 贱橙:“在这儿没人会偷我手机…喂,丹丹丹丹丹,什么事?” 聂丹丹:“老板,快回来!你家园子生害虫了!” 贱橙一头雾水:“啊?” … 【55】 祁限和方雨绮坐在咖啡厅里,音乐悠扬而舒缓,两个人乍一看去,绝对是青年才俊和淑女佳人的绝配。 方雨绮细心的将咖啡用调匙搅凉,慢慢的移到他手边去。 “小心烫,杯柄就在你手边。”她说。 祁限将食指勾进杯柄里,摩搓着咖啡杯,也没喝:“谢谢。” 方雨绮道:“听说你结婚了,这样把你约出来,你妻子不会介意吧。” 祁限摇摇头:“不会,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竟像相熟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方雨绮:“回来不到一年了,现在在省电视台做记者,无名小卒一枚。” 祁限一改平日的冷淡,竟温柔的笑了笑:“挺好的,起码工作稳定。” 方雨绮语气中有些无奈:“稳定什么,你也知道现在的大环境,各地都有大改动,折腾。” 祁限玩笑道:“又不让你扫黄。” 方雨绮:“你还真说对了,我接的第一个题儿,就是和春化街有关。” 祁限诧异:“做暗访?这里水很深,你要小心。” 方雨绮:“没办法,上面急于求成,等着邀功,我们也只能拼一拼。我也想做出点成绩来,加上我的学历,应该很快就能升职,我说我还有新闻理想呢,呵呵你信么?” 她的语气突然转成调皮,声音很甜美。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 贱橙从咖啡店推门进来,吧台的小服务生立刻笑脸迎上来:“哎呦橙子!好久不见啊!” 贱橙做了个嘘的手势,开始四处寻找祁限的身影,环顾四周,她很快便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正在聊天的两人。 小服务生道:“喝点什么?” 贱橙脸色不是很好:“嘘,我去那边儿坐一会啊,不用叫服务员给我点单知道吗?” 小服务生:“明白了!” 她走到祁限和方雨绮那桌旁边,很低调的背对着方雨绮坐下。 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祁限的正脸,祁限却看不到她。 她刚一坐下,就听到祁限在笑,笑的很开心的那种。 方雨绮也在笑:“是啊,我就问那个老外:whatisthepluralofman?那老外就说,men,我说:他居然说:twins!” 祁限再次轻声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真开心啊? 还说英语,说英语就了不起么?伦敦腔就了不起么?这么冷的笑话也能笑成这样?真够可以的! 贱橙死死地攥着杯子,眯起眼睛,看着他那副开心样子,牙齿咬得咯咯响。 方雨绮收住笑,喝了口咖啡,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听说你这些年都在找我?” 祁限也似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些年的一些执着和感激,说:“嗯,一直在找。” 方雨绮望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忽然沉默了一会,又说:“其实,那对我来说,那件事没那么重要的。” 祁限顿了顿,轻笑,认真道:“对我很重要。” 祁限说完,又补了一句:“对祁傲也很重要。” 祁傲是祁限的弟弟。 方雨绮听到这个名字,温柔的眼眸中突然布满浓浓的伤感。 她的手失措的摆弄着咖啡杯,又犹豫的揪揪衣角,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雨绮:“祁限,其实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母亲有个朋友,是信基督教的,他们家的女儿昨天刚刚过世,生前医院就是把自己的角膜捐给需要的人,我就想到了你。” 祁限想了想,问:“她多大?” 方雨绮:“23岁吧…24?我也不太清楚。” 23岁的眼角膜,是很不错的材料。 祁限:“那很好,对方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的!”方雨绮突然急急地说。 祁限诧异,之后说:“谢谢你。” 这眼角膜来得有些突然。 他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准备,但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相信立即做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 祁限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很激动,却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点落空。 方雨绮:“那你赶快通知你的主治医生,准备一下。因为眼角膜材料来得新鲜,所以手术会很仓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紧张。” 贱橙在一旁听着,暗暗的激动,他的眼睛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原来方雨绮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可为什么她突然有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祁限刚刚失明的时候,她不是做好了放弃他的决定? 而她在ktv里做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贱橙正迷雾重重,身后的两个人也陷入了沉默,可能觉得话题都聊完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贱橙想,赶紧走吧,人家小莲花好心来送眼角膜,却被自己跟踪,还小心眼的偷听人家俩人说话,真是太不光彩,太龌龊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将凳子轻轻放好,转身正要走,却听见方雨绮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问题。 方雨绮:“要做回祁大律师了,真替你高兴,你以后还会住在春化街吗?” 祁限想都没想:“不会,我不属于这儿。” 贱橙的脚步顿住,心里忽然折了个个儿。 方雨绮又问:“可是那个女孩…哦不,是你的妻子,她在这儿啊,听说你们还买了房子。” 贱橙支起耳朵听着,心脏剧烈的跳动,手心几乎出了一层汗,头皮也是紧的。 可他却是一阵折磨人的沉默。 沉默... 贱橙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他妈无聊了! 她抬脚就要走,身后却响起了他的声音。 她站住了。 他是对着她的,却看不到她。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真的只能用”沉着冷静”四个字来形容了。 就像那天他为她打架,收拾烂摊子时轻描淡写的说的那句“打120”一样,沉着冷静,不夹杂一丝感情。 他说:“我的未来计划里,没有关于她的部分。” 在那一刹那,她几乎清楚的感觉到,来自身上每一个毛孔的骤然缩紧,发出让人心寒的破碎声响。 他简单而沉着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淬火的刀,血淋淋的戳在她的心上最软弱的位置,不着痕迹地划了一下,然后重重豁开! 她的脸色霎时间白如薄纸,似是所有的血液都汇聚到了一个叫做心的位置。 ... 没有...我的部分... 呵... 突然好想笑,眼睛却霎时湿热了。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贱橙有限的词汇里无法解析,感觉就像那次和他一同去坐过山车。 她排了好长好久的队,带着认真和清喜的心情。 终于让她看到了希望,以为幸福也该就这样了。 他让她从高处跌落到地处,又及时救赎,忽高忽低,兜兜转转,一颗心悬在半空,还自得其乐。 没想到冷不防地,一切又都结束了,那么短暂,像坐过山车一样。 她站在下面,仰视那复杂的冰冷的一圈圈的轨道,突然心生畏惧。 祁限,今天你又将我的心,搅拌成了什么味儿的?仰慕你的?心疼你的?惦记着你的还是迁就着你的? 可我怎么觉得,此刻我的心,是杯冰镇的酸液苦汁,精明严谨的祁大律师,你怎么会失手呢? 贱橙的双手紧紧一握,两行滚烫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第42章 【56】 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热情蠢货,才会谣传出一种叫□情的传说。 夏予橙实在想不通这一切了,以她有限的情商来看,祁限就像是一场太阳雨,有时候你明明觉得他阳光明媚,那打在脸颊上的液体分明又是在提醒着她,那不是晴天。 当她自己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将整条春化街都走了一个来回之后,心被撕裂的感觉渐渐麻木。 走过一家礼品店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她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镜子里的她陌生而熟悉,陌生的是那个得不到却越来越贪心的眼神,熟悉的是眉头间那解也解不开的死结。 她站正了,平视自己。 她不是得不到就郁郁寡欢的林黛玉,也不是琼瑶剧里失爱跳桥的陆依萍,她是凡是都一笑而过的女*丝,何苦要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 瞳孔的焦距放远,恍惚中看到了橱窗里的小礼品,是一个画着微笑的大嘴巴。 突然想起婚后的某一天,她趁他睡着对他做了“坏事”。 起因是因为两人为了是否要去给杭姐买礼品而大吵了一架。 对话如下: 贱橙:“祁限我真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小心眼!” 祁限:“把我衬衫找出来,我要上班。” 贱橙:“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就不给你找衣服我看你怎么办!” 祁限:“那我就光着上身出去。” 贱橙:“你敢!” 祁限:“夏予橙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贱橙:“我就是想让你一起跟我看看杭姐怎么了?她刚刚从深圳回来,她好久都不回来一次的,我们俩刚结婚,按照礼数,起码也得去看看长辈啊?” 祁限:“我最后说一遍,跟我没关系。” 贱橙那次很恼火,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跟他谈什么见家长的问题,也对,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把她的长辈当回事儿。 她记得那次她一天都没有跟他说话,晚上回家的时候祁限攥着她的手走在街上,她就别扭的甩开,祁限站在行人道上,抱着肩膀不走了。書 快 電 子 書 他说:“夏予橙,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也站在人潮涌动的马路上对望着她。 祁限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忍无可忍,却又无奈的说:“我今天允许你吃鸭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闹别扭?” 贱橙顿了顿,伤心欲绝的望着他。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吃货么? 祁限见她不回答,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我要买两盒加一份鸭头!”她由怒转喜,一个箭步冲上去,嬉皮笑脸的挂在他的手臂上,嘴里咧开一朵大花。 某人勾起嘴角,任由她挎着,转身踏着夕阳回了家。 用小高的话说:“贱橙这个女人当的,太没有挑战性,生气从不超过三秒,基本上不用哄自己个儿就好了,她要是我女朋友,我就天天惹她生气好好调教调教,告诉她什么是撒娇什么是耍赖什么是女人味儿!” 贱橙听了就说:“你们男人都是贱皮子吧?” 祁限当时还笑:“骂人别把我带上啊,我对你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可祁限的这个满意未免也太乐观了点,那天晚上,趁他熟睡之时,贱橙悄悄的爬上了他的床,用记号笔在他的嘴唇外圈画了一个大大的嘴巴,像小丑一样的夸张笑容。 要说欺负残疾人这事儿真的是贱橙的专长,祁大律师西装革履的走了整条街,自然是丝毫没有察觉路人对他的异样眼光。 而贱橙则在一边偷笑,一直到了纹身店事情才被败露。 于是恼火的人变成了祁限,贱橙自然是要追在屁股后哄他的。 贱橙:“别生气嘛,我答应你一个月不吃鸭脖,来给爷笑一个。” 祁限面色如霜:“夏、予、橙!玩弄我你很开心是吧?” 贱橙:“不是...其实...是挺开心的哈哈...但是你也得理解我的苦衷啊!” 祁限怒急反笑:“你有苦衷?你在别人脸上画奇怪的东西你说你有苦衷?我要是在你皮肤画东西你会愿意吗!” 皮肤? 贱橙一听,立刻联想到自己趴在床上,他诱惑的将自己的t恤撩起来,然后暧昧的在她后背上... 哦吼吼... 贱橙双颊火热,立刻做娇羞状,抬手拍上他结实的胸膛,羞羞答答的说道: “人家...愿意...” 祁限倒吸一口气,像吸了风油精一样,无奈的别过头去... 这个女的... 简直只能用酸爽来形容了! 【57】 她此刻就站在橱窗前,透过玻璃,看到了礼品店里满目琳琅的希冀。 贱橙走进去,径直走向一个画着大嘴巴的口罩。 那口罩是白色的,图案是一只夸张的大嘴,用黑色线条简单的勾勒,戴在面容上会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 尽管有些丑,却让她驻足失了神。 “老板,把这个给我包起来。” 回到店里的时候,小高远远地就在门口迎着她了。 小高:“你干嘛去了,就等你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大事儿!天大的事儿!” 贱橙眉眼垂垂,勉强的勾勾唇角:“什么事儿啊?” 小高像中了百万彩票一样,卯足了劲儿的跟她宣布:“祁律师明天就要做手术了!” 贱橙自然没有吃惊,表情微微麻木,小高以为她是高兴的发愣,赶紧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屋里,接着葱头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闭店打烊,卫渊和常师傅两个人将小高今天买的菜拎到洗手间去清洗,所有人都在庆祝。 聂丹丹眼观鼻鼻观心,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老板,手里拿的什么?” 贱橙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难过表现出来,强撑起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来,道:“啊,是礼物,给我家小祁祁买的礼物,呵呵。” 聂丹丹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一直给祁限主治的年轻医生也来了,和祁限在咨询台坐着,聊着关于明天的手术事宜。 年轻医生一见贱橙过来,赶紧笑呵呵的站起来,脆脆的叫了声“嫂子”。 她答应了一声,低着头进了洗手间,躲在里面帮卫渊和常攻洗菜。 这一洗就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聂丹丹那边把菜都做出来了,她还在洗手池旁刷着水池。 卫渊倚在门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手都白了,别洗了。” “你们先吃吧别等我了。”她抬头,微微一笑。 那笑容让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卫渊走过来,将她手里的刷子夺过来,放回池子:“明天就考试了,不要影响考试的心情。” 贱橙:“怎么可能,我心情好着呢...” 卫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不忍揭穿她,只是给了句忠告:“爱一个人不是一直追就可以,要把自己经营得足够优秀,这和刺青是一个道理,不是你把他纹在身上,他就是你的。” 贱橙又拿起刷子,一遍一遍的蹭着洗手池,努努嘴,眼泪就掉下来了,擦了擦,突然又破涕为笑: “呵,本来就没想怎么样...想着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瞎的,走路都会摔跤,得谁跟谁发火,总不能不管吧?我就想陪着他过一段儿,陪着他过了这段儿就好了,也没想别的,真的。” 卫渊顿了顿,说:“丹姐瞒着杭姐没让你俩领证,就是知道没结果。” 贱橙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眼睛通红,望着卫渊:“高,都是高人,你、丹丹、杭姐,都没见你们跟谁谈过恋爱,可是一个个的比爱情专家都精,真的,高。” 卫渊拍了拍她的脑袋,用拇指截断她脸上的小溪流,柔声道: “傻瓜,不是我们精,是我们不在里面。” ... 饭桌上摆好了菜,热热闹闹的做了一大桌子人,她没有坐在祁限旁边,而是找了个对角的位置,远远地对坐着。 祁限的眼睛可以恢复光明,小高是饭桌上最高兴的那个,不停地提酒,几轮下来舌头都大了。 小高:“这杯,敬丹姐,感谢您对我们的照顾,以后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只要是您的事儿,我都万死不辞。来,我先干了。” 聂丹丹也挺喜欢小高的,随着也干了,笑着说:“你这意思是在告别呀?春化街果然卧不住你这条小白龙呢!” 小高:“嘿嘿,我是白龙马,我师父骑着我...啊不对不对...” 葱头起哄道:“终于说出你的心声了吧?我看你对祁律师就没安好心!” 小高举着酒杯,眯起眼睛看向贱橙,眼中有浓浓的醉意:“那哪儿能啊!哈哈!贱橙还在这呢,来,贱橙,我敬你!” 聂丹丹拦着:“她不能喝,明天考试呢!” 小高:“没事,喝一杯怎么了?贱橙,我敬你,我师父眼睛好了以后,无论你俩还在不在一起,我都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此醉言一出,整个酒桌上的人都呆了。 祁限也身形一僵,手上的酒杯缓缓地放下。 尽管是醉话,但却像是一支尖锐的锥子,捅破了所有人心中的脓包。 祁限复明后,他和夏予橙的关系,就成了鸡肋。 谁都知道贱橙总是追着祁限,而祁限也没什么反应,如今凤凰还巢,是否还能与麻雀为伴,实在难说。 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贱橙打破了僵局。 贱橙举着酒杯,一如往日般没心没肺的笑着:“你妹!净戳我痛处!我要是真没人要了你可得娶我啊!干了!” 她举着杯仰头豪饮,黄色的液体顺着喉咙的滚动一饮而尽。 聂丹丹拍了拍桌子,尴尬的笑着说道:“老板!你不是给祁限买了礼物吗?” 祁限一直坐在那儿没说话,他的脸,在灯光下照的煞白,或许是因为她的强颜欢笑,或许是因为她的故作闪躲,或许是因为她的不闻不问,或许什么都不为。 “啊!”贱橙一拍脑门,将一个包装起来的小盒子递过去:“祁律师,给你!” 她生涩的称呼,让他微微皱眉。 他伸出手,她往前递,送到了他的手心。 常攻:“是什么啊?” 葱头贼笑:“那能让咱们知道吗?笨!” 祁限接过盒子,那礼物没什么分量,却重如千斤。 贱橙笑着站起来:“各位,你们先喝着,我明天要上战场,就先回去睡了啊!” 贱橙站起来,大咧咧的从凳子上迈过去,双手插着兜出了门。 脚刚一踏出店门,夜风一吹,感觉放松了许多,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在冬夜中噙住眼泪。 我不伤心,也不难过,就像林宥嘉的歌里唱的那样: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爱一个人没爱到难道就会怎么样? 对啊,能怎样,最多就是爱一个人却没有爱到,能怎样。 本来也没奢求什么,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如果眼睛能看到更美好的事,那就去看吧,不要纠结愧疚,谁也不欠谁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恍然又想到他说的那句话。 “我的未来计划里,没有她的部分。” 她所能想到的未来,是他和她迎面走在同一条街,那时候,他意气风发,正与人谈笑风生,眼里透着精明,匆匆的走在街上,与她擦身而过,他记不得她的样子,就连她那朝夕相处的的声音都是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心好痛,真的没有办法敷衍自己。 但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又很替他开心。 不管怎么样,我会加油,努力经营自己,就算那时我不会用英语讲冷笑话,不会优雅的喝咖啡,但也会笑着站在你面前。 口罩送给你吧,以后没有那么蠢的我给你画笑脸,记得要多笑笑,不要老是一副冰镇西瓜的面瘫样子。 以后回忆起我,不要老是觉得我蠢哦,世上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像我一样热情的蠢货,才会有叫□情的谣言。 所以,不要笑我蠢,不要当我真的蠢。 祁限,祁限同学,我们就,这样吧...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你了,不要忘记我,因为,我也不要你。 第43章 【58】 当贱橙还没来得及在雨中狂奔化作情深深雨蒙蒙的失恋感伤,研究生考试就扑面而来。 昨晚祁限为了准备手术,提前住进了医院,小高一大早就发来一条短信,带了两个笑脸: “贱橙,我们这边一切都好,放心吧,考试加油哦!你不是一个人!” 贱橙回他:“你才不是人呢!” 小高:“呃...非要这么做盆友么...” ... 他的手术和她的考试赶在了同一天,灰朦的天空飘起了动人的小雪。 进了考场,她跺跺脚上的雪,刚刚伏在桌子上准备答卷,祁限那边的手术灯“啪”的一声亮了。 像是一场烂电影,没等散场人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没有彩弹,没有告别,没有字幕升起,也没有喜悦哭泣。 就只有“啪”的一声巨响,散场的灯光刺眼得人睁不开眼睛。 第二天的考试,依旧在下雪,她匆匆忙忙的奔赴考场,却不知被哪个冒失鬼从后面撞了一下,她手里的笔袋就被摔在了地上,碳素笔散落一地。 小高从地上捡起那些被祁限摔断的碳素笔,无奈的看着他,说道:“师父,昨天刚做完手术,千万别太伤心啊...” 祁限的眼睛上缠着纱布,英挺的鼻梁在晨光的照耀下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vip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不可能...什么死亡通知书...不可能...”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站在床边,消瘦的身体微微颤抖。 方雨绮也站在旁边,担心的望着他,柔声道:“祁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是...逝者...已矣。” 祁限的身子突然一松,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颓然的坐在床上,双手浸入自己的发丝里,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小高不放心,刚要上去安慰,方雨绮赶紧拦住他,轻轻的摇摇头。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这种事情,谁来安慰都是徒劳。 ... 听说祁限的手术很成功,听说小高一天要跑去医院三回,听说他住在vip病房里... 贱橙一直在听说着他的情况,也因为考试而没去看他,三天没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考试一结束,聂丹丹就煲好了汤,帮她装好保温饭盒,催她给人家送过去。 “你这几天到底在别扭什么?不管怎么样,名义上他就是你老公,你就把人家撂到医院就不管了?”聂丹丹这样说。 贱橙想去,又不想去。 他既然说出那样的话,就证明在他的心里,她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如今人家眼睛复明,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她又何苦贱兮兮的献殷勤,这样的讨好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可是不去看他吧,还真是有点突兀,不知道的以为她贱橙也忒没心没肺了点,好说歹说朝夕相处了小半年的革命感情,怎么说淡就淡了呢? 纠结到电视里开始都开始放新闻联播了。 “新华社文章评论,反腐时间感很强,周一‘拍苍蝇’,周末‘打老虎’。大力掀起反腐反贪风暴...” 贱橙心不在焉的听着新闻,越听越烦躁,最后干脆关掉电视,披上大衣,提起保温盒出了家门。 晚上8点钟的医院走廊喧喧嚷嚷,各种焦急而凌乱的脚步声回荡着,乘着电梯上了18楼,vip楼层的安静反差之大,如同到达了太平间。 走廊的尽头隐约传来一阵温柔的笑声,方雨绮扶着祁限从卫生间里,慢慢走出来,嘴角噙着笑意,而祁限则一脸的严肃,看不出什么表情。 贱橙停下了脚步,手里的保温盒温温热热的传进了手心,却被心里的冷意冻结。 方雨绮亲昵的扶着祁限,看着他:“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会不好意思,那怎么办呢,小高不在,我只好代劳了,呵呵。” 呵呵,贱橙也在心里呵呵着,胸腔里的火气简直要窜到嗓子眼儿了。 两个人还真是感人呢,一个病了,一个不离不弃的守着,有说有笑,情意切切。 祁限没说话,任由她扶着慢慢的往前走。一条安静的走廊里,站着三个人。 方雨绮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站着的贱橙,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了。 “嗨!”贱橙竖起手掌和小莲花打招呼,嘴角弯起一道友好的弧度。 “你...你来了啊...”方雨绮尴尬的笑笑,手还挽着他的手臂。 祁限停住了脚步,就站在她的正对面,眼睛上缠着洁白的纱布,身上的蓝色条纹病号服被他穿得很得体。 感觉像是...好久不见。 贱橙拎着汤走过来,冲着方雨绮皮笑肉不笑:“呦亲爱的,今天没出台啊?” 方雨绮身形一僵,想起了那次在ktv她替自己出头的事,不免有些词穷。 贱橙越见她这样楚楚可怜的不说话,就越觉得讨厌:“怎么?你们服务行业也有双休日啊?” 方雨绮一听这话,脸上挂不住了,想解释什么,却最终选择走为上策:“你们俩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低着头,不去看贱橙的眼睛,正欲迈步,却被祁限一把攥住了手腕! 她的手本来就扶在他的臂上,祁限就顺着她的胳膊这么一拉,就将她拉了回来。 就是这样一个挽留的动作,让贱橙所有的刻薄瞬间化成了愤怒! 方雨绮也愣了,回头诧异的看向祁限。 祁限站在走廊里,那么高大,像是保护着方雨绮的其实一般,两人般配极了。 “雨绮没有做那样的事,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象的和春化街一样龌龊。”他无比冷静的替方雨绮出头,嘴里的话像是来自冰窖的讽刺。 那种态度,那副冰冷的表情,完全是个不相干的陌生男人。 贱橙诧异的向后退了一步,那股锥心的痛从心尖蔓延到四肢百骸,所有的伶牙俐齿都化作冷笑,呵,她好想笑,好想笑。 眼泪灼热的蔓延在眼底,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绝情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纵使觉得他不会爱她,最起码也不会这样伤人。 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么长时间她倾尽所有不顾一切爱着的这个男人,自己根本就未曾真正了解过。 那个每天唠叨着不让她吃鸭脖的男人,那个陪她坐过山车做到吐的男人,那个为她动手打架的那人,那个在天台上教她亲吻的男人,难道只存在与她的幻想之中吗? 贱橙一咬牙,将手里的保温饭盒使劲甩出去好远,那银白色的碎片乍裂在墙角,发出愤怒的巨响,像是她被轰然炸碎的心。 她快步走上去!抬手对着祁限的那张妖孽的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她不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打不出那么哀伤的感觉,也做不出什么凄美的表情,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定然是决绝的,不为别的,就为她的家人掏心掏肺的待他!而他却说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话! 祁限苍白的脸颊登时就红了,脸微微侧着,凉薄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泛起一阵苍白。 方雨绮轻声尖叫了一声:“啊...祁限!” 贱橙指着她鼻子,怒不可遏:“你给我闭嘴!你还记得这条走廊吗?当初他出事的时候我是怎么求你的,让你进去看他一眼,你怎么说的?嗯?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的坐享其成?” “还有你,”她转头看向祁限,眼中蓄着慢慢的湿热没有流下来: “这一巴掌我打了,你就收着,以后咱俩各走各的路!你功成名就不用我沾光,我风光嫁人也不会发你喜糖!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还有...”她骄傲的扬起苍白的脸,用尽所有的自尊望着他: “祁限啊...不是你眼睛瞎...瞎的那个人...是我...” 她咬着唇,讽刺的指了指自己,后退两步,眼泪就如山洪一般倾斜而下。 祁限攥着拳头!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抬腿就追!走了三步却又顿住了... 一股巨大的空洞侵袭而来,放肆的撕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心痛得难以复加。 方雨绮望着他落寞的背影,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她哭了唉...”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叫住她?” 祁限苍白的脸颊上还有一道红印,久久没有褪去,他伸伸手,摸上墙壁,轻轻的倚了上去,心乱如麻的背靠着墙壁,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很乱,你也走吧...” 第44章 【60】 影视编导这个专业其实需要很强的文字功底,要用独特的艺术语言传达出思想与情感。 当初选报这个专业的时候贱橙就坚决抵抗,她一个“鸡肉蒜毛”水平的小老板,怎么可能在文字领域发光发热呢? 不报,坚决不报。 后来祁限给她讲了个故事。 祁限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到茶几上,指腹摩搓着杯口,脸上挂着回忆的色彩,说: “我弟弟小的时候个子矮,特别矮,上初中的时候,每次做广播操他都排在第一个,班里的同学就笑他像个小姑娘。” “他总是站在篮球场旁看着男孩子打篮球,后来我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打,他很不服气的跟我说:我干嘛要打篮球?个子矮怎么了,个子矮可以去打乒乓球。有什么稀罕的。” “我就对他说,我说我有一个秘方,6个月之内让你成为篮球队的主力。他来了兴趣,马上问我是什么秘方。我说你每天用牛奶代替水喝,能长霍华德那么高。” “他那个孩子做什么都没长性的,尤其讨厌喝牛奶,后来我画了一张霍华德拿着牛奶的素描像挂在他的房间,他就开始每天坚持喝。我记得我送了6个月的报纸给他赚奶钱。” 祁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悲□□彩,反而脸上洋溢着骄傲,似乎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贱橙听了之后有些动容,那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他的家人。 “后来呢?他长高了?”贱橙问。 “嗯,他总是偷偷的一个人打篮球,运动加上补钙,没有不长高的道理,何况有他哥的基因在。”他轻笑着,继而严肃的教育她:“所以说,人不能因为自己的缺陷而逃避。” 贱橙看着他。 她终于知道她爱这个男人什么。 他不是很会耍帅,有时候会有点傲娇。 可是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闪闪发光的执着,和专属于男人的冷静与安全感。 贱橙立刻拿起《电视学导论》翻来翻去,认真的望着他:“我学!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祁老师讲话,句句在理!” 祁限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突然又收回笑容:“很好,那我明天考你。” 贱橙一个响指:“牟焖忒(没问题)呀!” ... 答应的总是好好的,可是第二天考她的时候,却是另一番场景了。 祁限君临池下的坐在办公桌前,吹着空调转着笔,小高坐在旁边翻教材书,贱橙像是受刑般坐在小板凳上,战战兢兢。 小高:“这个这个...开始考你哈!请说出蒙太奇在影视作品中的作用。” 贱橙:“蒙...什么奇...” 没有印象... 昨晚的那本《电视学导论》根本就是《电视学导睡》嘛... 贱橙思来想去,突然眼前一亮:“啊!,蒙奇奇!很可爱的那个小东西!长得跟耗子似的,身上全是棕色的长毛!” 小高翻了个白眼,差点口吐白沫,他幽幽的看向祁限,果然,师父的脸色冷若冰霜。 “把书给她,让她背!”祁限撂下笔,残酷的说。 ... 后来贱橙费死了劲,终于弄懂了蒙太奇和蒙奇奇不是一个东西,却抱着《艺术概论》第四次睡着之后,祁限和小高从外面回来,给她拿回了一小沓a4纸。 小高说,那是祁限托关系从老师那里要到的复习资料,精简到不能再精简,几乎就相当于给了专业课的答案,贱橙欣喜若狂,撒娇般的抱住了祁限,使劲的蹭啊蹭。 “祁祁!你真好!”她贴在他的胸口不停的揩着油。 祁限轻轻的掰开她的脑袋,问道:“蒙太奇你都搞不明白,实在拿你没办法。” 他不是一个喜欢走捷径的人。 但有一天聂丹丹跟他说,贱橙因为作弊没有学位证的事,其实是为了他。 于是他一直在竭尽所能,帮她铺好出路,万一以后保护她的人出了事,起码不会混得很惨。 毕竟,他有一天会不在她身边。 他从不喜欢亏欠别人,对于她的付出和照顾,他总是竭力偿还。 可是越还,就越觉得吃力。 【61】 研究生考试之后,没有祁限的贱橙,陷入了巨大空虚。 她开始坚持每天阅读,随便读什么都好,报纸,杂志,带文字的她都强迫自己去看。 他曾对她说:“你不喜欢读书,没关系,看看新闻也好。”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拿起杂志朗读道: “张翰、郑爽绯闻再升级...” 祁限皱眉打断她:“不是花边新闻!” 贱橙:“呃...凶什么凶嘛...” 祁限:“我没凶...” 贱橙淫/笑道:“你没胸,我有啊...你要不要试试?嗯?” 祁限:“...” 贱橙:“(⊙o⊙)瞎子也会翻白眼哦?!” ... 想起之前的种种,就会觉得,回忆越甜,就越伤人。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离开他之后,她反而喜欢上了读书,喜欢上每天泡在新闻里的日子。 14年年初,国内禽流感h7n9疫情再次肆虐。小高打来电话说,祁限高烧不退,危在旦夕。 此时的贱橙和闺蜜勾肩搭背的在ktv里狼嚎,拿着话筒冲着电话尽情嘶吼: “姐是老中医--专治吹牛逼--头疼脑热血压低,跟我没关系--” 小高无语,冲着电话大喊:“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你来看看他好不!” 电话那边切了歌... “香水百合五千年的光还是传说中的盛唐,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不许你再孩子气,寂寞的鸭子,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柔的脸...” 小高挂断电话,默默嘟囔:“真是朵奇葩...唱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3月1号,昆明车站发生恶性砍人事件29人遇难百余人受伤。小高说祁限住的医院就在火车站附近,希望贱橙能够进行人道主义探望,在乱世之中给昔日爱人以些许慰藉。 贱橙坐在大排档里,啤酒瓶子使劲墩在桌子上,喝的面红耳赤:“老娘英语居然过了60!以后咱也能用英语讲冷笑话了...哈哈!” 她吹完牛,眼白一翻,打了个酒嗝,趴下了。小高无奈的摇摇头,将她扶回了店里。 2014年3月8号马航失联,小高出了法庭,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我们应该把每一次见面都要当做离别来对待。这样我们才会懂得珍惜的重要,让遗憾更少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顺便艾特了贱橙。 贱橙忧伤的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没过多久,她在微博下给他评论道:高律师,你说...我去读研的时候,要是有人说我是老女人,我可不可以告她诽谤? 小高本想撮合她和祁限,用心灵鸡汤滋润她心中最柔软的枝桠,没想到这女的心如盐碱地,油盐不进,便当即翻了个白眼,回她: 不算!此言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即使有损于你的人格、名誉,也不构成诽谤罪! 贱橙回复到:哎,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上哪儿说理去! 2014年3月17日,克里米亚正式入俄。 高子霖一身西装革履从法院出来,在转角的中餐厅面试了祁限请的私人保姆,顺便发了一张方雨绮坐在医院里削水果的照片,传给了贱橙,附句道:克里米亚要入俄了,美国提出要对俄罗斯进行制裁,元芳,你怎么看? 言下之意是告诉贱橙,别闹别扭了,免得闹大了有人趁虚而入。 贱橙回他:“高律师,偷拍我情敌时可以不用美颜相机吗?这样很伤人。” 小高:“...” 4月1号,文章出轨发道歉信。小高在新浪微博上美国大脐橙,附句:且行且珍惜。 贱橙当天为了庆祝考研面试,喝高了,在小高的微博下留了简明扼要的七个字: “我承认,我还想他。” 小高收到回复双眼雪亮!正要给刚刚可以看到一米之内事物的祁限看,却马上又收到了她的另一条留言。 “高律师!愚人节快乐!” ... 2014年4月10号,s市著名律师祁限从医院走出来,目光锐利,器宇不凡。地方媒体竞相采访,年轻有为的律师在失明期间为群众开设免费咨询的义举感动了市民,光明失而复得,给这个本就高挑俊朗的男子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她放下报纸,突然觉得看新闻也挺虐的。 2014年4月30号,s市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局长落马案。 s市司法局局长杭致刚因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和涉嫌受贿等职务犯罪被警方逮捕。 一切变数都如骤雨般,一夜之间打破了春化街的宁静。 s市警方随即开展□□除恶专项行动,迅速锁定春化街的夜阑珊ktv、非凡茶楼等娱乐场所,以杭致刚义妹杭俪为首的涉黑犯罪团伙闻风潜逃。 小高并不知道杭俪是谁,可在新闻里看到了黄老板被捕的镜头,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杭俪...会不会就是春化街那个赫赫有名的杭姐呢? 晚上7点多,小高打给贱橙,可是电话那边,却已经不在服务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你们的留言了,亲一个 第45章 【62】 春化街的新私享区,金质斐丽的高层住宅楼上,有一家新婚夫妇的住宅灯火刚刚点亮。 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纷纷议论,电视新闻上采访的那位失明康复的律师就住在这里。那所房子曾是一对小两口的新房,空了好些日子,直到近些天男主人才搬回来住。 此时已是晚上7点多,祁限按掉床头的闹钟,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空调被滑落到腹肌处,结实的胸膛在灯光下发出紧绷的光。 显然,视力恢复后的他已经将生活状态调整到了之前的轨道,失明期间瘦削的身材也被锻炼出了完美曲线。 一声闷雷轰隆隆响彻窗外,春雨淅沥沥如约而至。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灰白色的家居t恤,随手打开新闻频道,便走到窗边去立着,望着对面大厦被笼罩在蒙蒙雨雾中,不由得出神。 失去过光明的人才会懂得,哪怕是一场司空见惯的夜雨,也是人间至美景色。 风刮得很劲,雨势越来越大。 “咔哒咔哒...” 外面防盗门发出一阵细微响动,似乎是有人在开门。祁限从雨景中转过身来,疲倦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大步从卧室推门出去!穿过客厅,步至门口处,大手向下一压,门便被他推开了... 门口的声控灯无辜的眨了眨,亮起橙黄色的光,照亮了空空如也的楼道。 楼道里的窗子没有关,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防盗门发出轻微声响。 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褪去,祁限英气的眼眸黯淡下来... 轻轻的合上门,把着铜锁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又走回房间。 客厅里的所有尖锐角落都用白色的泡沫胶贴着,乍一看去很不美观,可他回来住了这么些天,竟也没有拆去,反而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那些刺眼的小白胶,如今成了决绝的夏予橙爱过他的证据,傻里傻气的用心,阴魂不散的提醒着他的薄情。 屋里只开了壁灯,微弱的光线将他的身影笼罩在一片落寞之下,显得形影单只。 窗外的风肆虐着,心里也似乎有一道深邃的空洞,刮起呼啸的风。 他并没有容自己沉浸在这种巨大的空洞里多久,而是利落的起身,抬手按下了开关,霎时间整个屋子填满了刺眼的白炽。 拉开柜子,从左边第四行拿出深蓝色西服套装穿上衬衫,扣好袖口,将立起来的坚硬的衬衫领掰下来,合上扣子,准备出去办事。 弯腰将柜子底层的抽屉拉开,他准备找条领带搭配。 抽屉被豁然拉开,一片荧光绿的便利签呈现在眼前。祁限放在抽屉上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瞳眸黑得更深了。 这种感觉很糟,到处都是关于她的记忆。 记得那时他眼睛看不见,而她又不懂领带的搭配技巧,所以每一条领带的盒子上,都用便利贴贴着搭配什么样的衣服,便利贴上的字体不算漂亮,却是一笔一划的幼圆体,认真而可爱: “银灰色要配那套袖口有小阴扣的黑色西服,mark一下。” “这条草履虫图案的适合休闲西服。n_n” “这条配斜纹西服,我的最爱!” 印象里她的面容是模糊的,他怎么也想不完全,失明的这段期间,所有记忆都是黑暗无光的,只有声音,做什么都只有声音。 可以想象她蹲在这里,一笔一划写着标签的用心样子。 而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却看不见。 “祁限啊…不是你眼睛瞎…瞎的那个人…是我…” 她曾夹杂着哭腔这样说。 那一巴掌和眩晕的回忆至今还火辣辣的,那股巨大的失去感瞬间钻入他的身体,疯狂的肆虐,他在医院的走廊里站了好久,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这是一开始就猜到的结局,她定然会赏他一巴掌,控诉他辜负了自己的感情。 可他没想到的结局,是自己变成了那个心里被抽出一半的人,留下一个深深的黑洞,隐约有风呼啸。 祁限哑然失笑,不禁摇摇头,手缓缓的搭上标有“我的最爱”的那只盒子里抽出一条领带,也不管搭不搭配,利落的系在了颈间。 那次分开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个叫做贱橙的女人。 他知道她在故意躲着他,不愿相见。 有时候他会翻翻柜子,翻翻洗手间的洗漱台,发现家里只有她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支很有自知之明的小牙刷。 原来她并不傻,她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么一天,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拿,就这样空手来,空手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是他逼走她的,不是么? 祁那现在又在这里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怅然若失?祁限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63】 电视机冷静的播放着新闻。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将遥控器拿起来,准备关掉电视,却在听到这一条新闻的时候停了下来... 电视上正播的是杭致刚落马,杭俪被通缉的快讯。 怎么会...这么快... 祁限正直直的盯着新闻看,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不详的白光! 而此刻,小高的电话正好打来,语气焦灼:“师父!春化街出事了!我打贱橙手机不在服务区!怎么办!她会不会也被警察带走了!” 祁限的脑子“嗡”的一下! 这么大的案子,夏予橙和杭俪的关系那么亲密,杭俪出逃,她被警方带走是必然的。 虽然心里焦躁不安,他却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恢复了冷静。 “聂丹丹能不能联系上?”祁限沉声问。 “聂丹丹...跟着杭俪...出逃了!”小高此时开始焦躁。 该死! 祁限用食指和拇指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下唇,思考了几秒,雷厉风行: “帮我准备一份委托书!再去分局法制部门开介绍信!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景长,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挂断电话,祁限撑起黑伞跑进了雨中。 现在有很多人看美剧的时候都会看到,嫌疑人被警察带去审讯的时候,有权保持沉默,可以请自己的律师过来代表自己和警方对话,可在中国的法律制度里,被审讯的人是没有“沉默权”的,在审讯过程中请律师的程序也很麻烦。 所以一旦她被警方带走,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就有可能产生糟糕的影响。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所以他必须让小高做好两手准备。 祁限此时心如乱麻,他立刻给景长打电话,却意外的得知夏予橙并没有被警方带走审讯,祁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的住所离夏十六店里非常近,举着伞,黑色的皮鞋快步踩在雨中,溅起一束又一束的水花。 春化街似往日般,依旧和灯火通明,只不过整条街像是被血洗过一般,一片可怕的死寂。 如果她因为杭姐的出逃而被带到警局,那就什么都好说。他可以利用各种手段为她洗脱共同犯罪的嫌疑,可祁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也跟着杭姐和聂丹丹一起潜逃了。 到时候,她就要受到牵连。 他加快脚步,冲到已经闭店的夏十六门口,对着坚硬冰冷的卷帘门疯狂的敲打! 他知道她和他分开之后,晚上都是住在店里的。 “开门!你在不在!夏予橙!” 她不会那么笨的!绝对不会!如果跟着杭俪一起出逃,那会毁了她! 她没那么傻... “开门!”祁限敲了几下,果断放下伞,用脚上的皮鞋狠狠地踹上卷帘门! 那卷帘门发出哗啦啦的金属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春化街! 夏予橙! 你躲在里面也好!睡在里面也好!偷偷的吃着鸭脖也好!但你一定要在里面,你一定不会走的...一定不会... 他在雨中站了十分钟,敲了十分钟,坚硬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到额角上,狼狈至极。 可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雨越下越大,黑色的地上已经冒起了烟雾,祁限站在屋檐下,背对着卷帘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走了。 祁限像是被人掏空了整个身体,颓废的耸下肩膀。 初春的雨水打在脸上,滑过他白皙的鼻尖,落到地上,又溶回雨中。 她真的傻到和一个被举国通缉的女人逃跑了! “夏予橙!” 猪脑子!猪脑子! 心中的怒意和焦躁让他从未像如此失控过!他转过身狠狠地踹上卷帘门!又是一阵哗啦啦的金属声响,响彻整个雨夜的街道。 他极度害怕! 看到杭俪罪有应得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可他不想让她和这件事沾上一点儿边儿!哪怕是一点,都够她吃上几年牢饭的! 他快气疯了! 他以为她没那么潇洒,嘴上说两不相欠,就真的将他划作不相干的人!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至此... 像现在这样... 如此的… 害怕失去…… 第46章 【64】 黑暗,雨声。 贱橙是被自己嘴里的酒味儿给熏醒的。 揉了揉红色的短发,她撑着如同灌了铅的脑袋从床上做起来,打开灯。 抻了个懒腰下了床去,走了两步差点没被自己绊倒。 嘴里的味儿太难闻了,像是发酵了几天的垃圾桶。 几天?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电子手表,上面显示的日期竟然是4月10号? 呀? 她明明记得她和朋友出去喝酒那天是8号,怎么一觉醒来就已经10号了? 她掏了掏手机,却诡异的发现自己的手机也不知放哪儿去了。 奇怪了。 她皱皱眉,走向洗手间,含了一口漱口水咕噜了两下吐出来,拿起牙刷杵嘴里,还未完全苏醒的、机械的刷着牙。 一定是那天她喝的太多了,睡了两天。 涮涮牙刷,放进牙杯里,她走出夏十六的休息室,来到大厅。 打开所有的灯,她将沙发上的客用杂志随便摆摆,准备用店里的电脑上个网。 屋子里的灯很多,全部亮起来显得奢华明亮,那一室的灯光霎时间倾斜到外面去,店门口的牌匾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正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那声音又急又大,不像是用手敲得,更像是用脚踹的。吓得她刚要打出来的呵欠活生生给憋了回去。 贱橙眉头一拧,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冲向门口,一边用遥控器打开卷帘门一边怒吼: “踹什么门!没看见打烊了吗!” 卷帘门哗啦啦升起,一双在雨中发亮的黑色皮鞋露了出来,随着门的上升,被雨水打湿的西裤,熟悉的长腿,贴在胸口变成透明的衬衫,和她觊觎了n遍的喉结,下颌,最后看到的是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黑亮眼眸。 他额前的刘海被水珠黏成一缕一缕,垂在眉前,不时顺着落下几滴露珠,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见到她时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她,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恨不得要把她给生吞活剥! 贱橙万万没想到会是他,这么狼狈,这么愤怒的立在自己面前。 如果有人路过的话,看到祁限的表情,一定以为贱橙把他儿子扔井里了... 贱橙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吞了口唾沫,看着他冷若寒潭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被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疏远的笑容。 贱橙:“哎呦,您这是,拍电影呐?” 就算是要拍电影,她也不是女主角啊...犯不着这么情深深雨蒙蒙的看着她啊... 祁限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愤怒与担心交织,喜悦与不安纠结,让人觉得怪怪的。 贱橙实在想不通自己哪儿惹她了,嘲讽的笑笑,抱起肩膀打量着他:“不是拍电影啊,那您这是洗澡洗一半儿没热水啦?上我家蹭个浴室?” 贱橙实在不想承认他淋雨也很帅的事实,遂故作嫌弃的与他对峙。 祁限似乎没心情和她开玩笑,鼻息间重重的运了运气,牙关一紧!咬牙切齿的暴怒道: “夏、予、橙!你是猪么!睡的那么死!你知不知道我敲了半个小时的门!!!” 贱橙被骂的一愣,跟着也急了,立刻瞪圆了眼睛回击: “你是疯狗吗!大晚上淋了半个小时的雨跑我家敲门就为了骂我!没病吧你!” “我就是有病!还病得不清!”他的情绪似乎到了极点,一脚迈了进来,靠她很近,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嘿!这人!莫名其妙! 贱橙刚一醒就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她这人还是她每晚睡觉前画圈圈诅咒的男人,当然不爽!她立刻就炸了!手搭上他的胸膛狠狠地推了一把,将他推得后退了一步! “给我出去!莫名其妙!”她恶狠狠的等着他,使劲关上门,却被他用手挡住了。 他几乎是没用几成力就把门又重新推开了,霸道的迈步进来,越过她就往厅里走,走到沙发前,脱下湿哒哒的西服外套,就像自己家一般将衣服搭在沙发上,接着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一来就把她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又开始脱衣服? 贱橙被他气得冷笑了一声,走过来犀利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祁限,你没事儿吧?做的是眼角膜手术吗?你确定不是大脑移植手术?脑子出问题了你找黑心医院去啊?上我这儿发什么疯!” 祁限自顾自的脱衣服,一腔的心事,根本没时间跟她贫, 她最爱的那条领带抽出来,丢在沙发上,他一边脱衬衫一边忖度着,那电视里的新闻,该对她从何说起。 看她轻松的样子,一定还浑然不觉,说不定其他人怕连累她,所以才将她留了下来。 祁限犹豫了能有半分钟,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讲,一向口若悬河的他此刻变成了哑巴。 然而,似乎根本不用祁限来宣告,代替他来通知她的人出现了。 贱橙正要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赶出去,却意外的发现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门口突然走来几个人,两个穿着便衣,一个穿着警服,脸上泛着威严凛冽的光,径直朝她走来。 【65】 贱橙像是一座长了腿的石像一般,被推进了警车,严厉的警铃呜呜响起的时候,她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这才如遭雷击一般反应过来! 她惊恐的趴在车窗上望着夏十六门口站着的祁限,嘴巴失神的张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就站在雨中,望着自己,他试图透过那深黑色的瞳眸和自己对着话,像是在安抚。 车子的引擎发动,贱橙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她望着祁限,手趴在窗户上,像是被拉去刑场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上警车之前,他连续说了两遍:“不要怕!不要乱说话!第一次审讯之后我就会过去!不要怕!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会过去!” 不要怕,我会过去! 脑海中重复的飘过他的声音,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陷入一团恐惧的黑暗。 这不是贱橙第一次进警察局,却是第一次进审讯室。 在贱橙的印象里,电影中的审讯室是一个桌子一盏台灯,风扇嗡嗡转,墙后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认罪服法,坦白交代”几个大红字。 可是这里却截然不同,这里的墙壁是明亮的米白色,到处包着想撞墙自杀都死不了的软包,左上方墙角安着摄像头,右上角嵌着白色排风扇,空旷的地板中间突兀的摆着一套桌椅,她坐在上面,对面的一个穿戴整齐的警察正用电脑做着准备。 她用了将近一路的时间去消化不安,恐惧,和质疑,又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接受祁限那句: “一时无法和你说清,杭俪正在被通缉。” 可能是她从小到大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当她坐在这张椅子上的那一刻,整个人已经是异常冷静了。 一个小警察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请把身上所有的物品暂时交给我们保管。”他说。 贱橙掏了掏口袋,里面只有一只钱包,递给小警察,那个小警察将钱包装进塑封袋里,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脖子上小小的长命锁。 “这个也要拿下来。” 贱橙用舌头舔舔干涸的嘴唇,抬头与那年轻的警官对视,手摸上颈间的金色锁坠,最终还是将它摘了下来。 冰冷的金坠子滑过手心,带起了她周身不寒而栗的鸡皮疙瘩,回忆如头顶的白炽灯般让人眩晕。 “橙橙呀,你看这是什么?”年轻的聂丹丹蹲下来,笑容像被打了柔光一样美好。 橙子摇了摇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戴这个吧?不要...像个大杏仁一样...别人会笑话我的...” 聂丹丹薄责的看着尚不知事的她,嘟嘴道:“什么杏仁,这叫长命锁。杭姐去庙里求来的,带上了它啊,我们橙子就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聂丹丹说着就把长命锁往她细小的脖颈上挂。 “不要不要,”年幼的她已经懂得了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聂丹丹就唬她:“这可是厉害的东西哦!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就会变成孙悟空!跳出来保护你哦!” 小贱橙半信半疑,将指头从嘴里拿出来,用还沾着口水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房门:“那你把它挂在那里好了...” 聂丹丹拗不过她,只好气气的戳了戳她的小脑门,站起来将那金灿灿的小长命锁挂到门把手上去。 后来的某一天,也是这样下着大雨,四五辆警车齐刷刷的停在了春化街的门口,一群带着大盖帽的高个子冲进家里,把家里翻得底朝天。 那样的场景,几乎每个月都要出现一次,小小的贱橙耸着肩膀,吓得趴着门口,只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聂丹丹说的那个长命锁,便一下子踮起脚抓起那坠子,挂在脖子间,紧紧的捂着,像是攥着守护神,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贱橙将长命锁摘下来送到年轻警官的手里,看着它被装进透明塑封袋里。 “在这份《告知书》上签个字。”警察提醒着失神的她。 她机械的接过那份有关行政案件权利与义务的《告知书》,却在落笔的一刹那顿了一下,她谨慎的阅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小心翼翼的确认无误之后,才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简单的三个字,被她写得颤抖崎岖。 “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就会变成孙悟空!跳出来保护你哦!” 童年记忆中的聂丹丹眉飞色舞,故弄玄虚的将那条长命锁在她眼前晃啊晃。 孙悟空...孙悟空... 贱橙偷偷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心渗出的冷汗...白炽灯太刺眼,让她的瞳孔失去焦距。 孙悟空... 我好害怕...你在哪里... 第47章 【65】 审讯室的排风扇似乎出了点故障,嗡嗡鸣响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严肃的警察问了她好多问题,贱橙始终不在状态,恍惚的应答着。 警方:“你和杭俪什么关系?” 贱橙眉毛轻轻挑起:“您是指法律上还是...?” 警方:“都要讲一讲。” 贱橙:“法律上没关系,但事实上她相当于我的养母。” 警方:“你和聂丹丹什么关系?” 贱橙想了想,心头忽然狠狠一酸:“母女。” 警方:“你对杭俪是杭致刚名为义妹实则情妇的事情是否知情?” 贱橙:“不。” 警方:“那你对杭俪在春化街开设多家□□场所、故意杀人、引诱、教唆欺骗他人吸毒是否知情?你有没有参与过任何一项违法犯罪活动?” 贱橙听着这一项项沉重的罪责,心里层层结冰,她知情,这么些年她怎会不知道杭姐和聂丹丹是做什么的,又怎会不清楚这一项项罪行犹如随时会要人命的毒蛇,如影随形?可是她一个小孩,又能改变什么。 记得年少时她总会看到丹丹随着杭姐混迹在外,每天与各种人打交道,飞扬跋扈,周身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黑暗气息。每次教科书上提到“坏人”或者是“警察”两字,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成年后她开始不安于室,每天学人打架,染了头发在街上闲晃悠。她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无可救药,吸引家人的注意,终于有一天,杭姐和聂丹丹因为她死去的父母大吵了一架,聂丹丹便一气之下坐到了夏十六店铺的收银台里,每天耳提面命的看着贱橙,以身作则不准她继续学坏。 那时的贱橙计谋得逞,心里安顿下来,她最爱的丹丹,她那如母亲般爱她的丹丹,为她而变成了普通人。 贱橙搓了搓手心,垂目,摇摇头。 “没有,不知道。” 此刻,审讯室的外面,正站着专案组的警察,几个警官正透过玻璃和视频观察着贱橙的每一个反应和每一句话,谁都没有说话。 年轻的警官景长正搓着下巴思考案情,手机却焦急的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挚友祁限。 “祁限,手续办好了?”景长一边用眼睛瞟着贱橙一边问。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接着沉沉的问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很怕?” 他沉默了下来,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景长听出了他语气中隐隐的焦虑,遂轻松地笑出了声:“你家这位小姑娘,淡定着呢,放心吧!” “那她有没有乱说什么?目前都问了什么?她都怎么回答的?” 景长很适时的打断他的一连串疑问:“兄弟,你是律师你该懂的。” 警方有警方的办事流程。整个专案组为了这次□□下了多大的力度?现如今主犯出逃国外,其他一些相关人员又都被躲起来避风头,而如今与杭俪接触最亲密的只剩下这么一个人,警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如果她有罪,依法处置,如果她是无辜的,警方也不会多做为难,而祁限的担心和焦灼此时没有任何意义。 祁限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随即陷入了沉默。 此时观察室刚好推门进来一个皮肤白皙高个子的年轻人,他一身休闲装,长得细皮嫩肉,儒雅文弱,手上带着常年拿画笔留下的茧子,在见到景长之后微笑点了点头,立正站好。 “景队,我来交检讨的。”那人说。 景长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文,不用太纠结,杭俪出逃不是你的疏忽,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青年男子浅浅的苦笑了一下:“没,不辛苦。” 景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线人做得很好,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一名警察,但你要知道,做不做警察只是名义上的事,做线人,也能除暴安良。你和我们的性质其实是一样的。” 男子咬咬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望了眼审讯室里的贱橙,转身欲离开。 景长唤住他:“阿文,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a市躲一阵子吧,你想画画或者是做你的纹身都可以。” “还有,常攻的名字就不要用了。” ... 【66】 惨白的灯光下,审讯冗长而揪心。 警察:“夏十六纹身店是你的吗?” 贱橙:“不是。我只是个雇员,名义上的老板。” 这么大的一个店,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贱橙知道,杭俪之所以不把店铺放到贱橙名下,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投资,而是她不想让贱橙和她的钱沾上一点关系,如今东窗事发,贱橙才明白杭姐的良苦用心。 这世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要的,沾到手上就是洗不去的污点。 杭姐和丹丹没让贱橙参与过任何犯罪活动,及时她与他们关系最为亲密,但无罪就是无罪,警方也不会对她做多为难,毕竟这不是在古代,一朝势落,九族连坐。 审讯很漫长,贱橙几乎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 警察:“我们的对话就到这里,您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么?”她木讷的站起来。 “可以了,这段期间我们会有专门的警察监听您的电话,您也不能离开常在的活动区域,希望您和家属能够配合警方,早日抓获犯罪嫌疑人。” 贱橙愣了一下,被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刺痛了眼睛。 家属? 她现在,还有家属么... ... 一场审讯过后,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在警方的带领下,她出了审讯室,一个警察递换给她那条长命锁,她默默的将它挂在脖子上,低头往出走。 警察局的走廊很长,感觉怎么走都走不完,不时有铐着手铐的犯人被推搡着迎面走来,面如死灰的样子。贱橙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难受极了。 丹丹说,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贱橙不知道在新闻里他们被写成多么十恶不赦,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祸害了多少人,可是在她这里,那是她的亲人,她的依靠,是全世界都喊打她也要包庇的家人。 所以杭姐,丹丹,你们跑吧,天涯海角,拼命地跑吧,不要回来,我不要你们了,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哪怕一辈子都无法再相见,我也不愿看到你们变成这样。 出了警局的门,祁限推开他黑色的轿车,快步走过来,小高也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的,贱橙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俩。 春寒乍暖,夜风吹得人心寒。 祁限此刻已经换了身干净的风衣,他的眉眼褶皱而深邃,如寒池里的清风掠过。他走到她面前,脱下了风衣罩住了她瘦弱的骨架。 贱橙冰凉的手臂被他带有体温的衣服包裹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什么爱情,什么心动,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也不想去想,或者拒绝,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说不上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聂丹丹还会揪着她的耳朵叫她起床,葱头还是会在早上九点准时开店,卫渊会从外面晨练回来,买一袋豆浆扔到收银台上去,谁爱吃谁就在油条上揪一口,反正他有洁癖,他自己是不会吃的。常攻依旧沉默的在纸上涂画着纹身的新样式,偶尔咬一口西瓜告诉门口的迎宾小妞们小点声... 贱橙越想,心里就越是被酸液腐蚀一般难受。 祁限看着她的,抬手弄了弄她的发丝,怎奈自己天生不会安慰人。 “我们回家吧。”他轻轻的,温柔的说。 贱橙自始至终没有看他,手搭上她身上的风衣,揪紧,垂下眸子,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回家? 他要收留她吗? 如果是这样,她承认他很感动,她接济他一碗粥,他还她一袋米,知恩图报是美德,他祁限还算是有良心。 可是,万一,她是说万一,丹丹偷偷跑回来找她怎么办? 那时候被他发现,他会不会报警? 她已经不再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眼中那失而复得的精明。 贱橙也没将那风衣还他,因为那本就是她买给他的,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骤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艰难的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落魄。 “不用了,谢谢你...”她越过他,沿着警局的大理石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狠狠地吸了一口凉风,脚步轻得好像一缕游历三界的魂魄。 这世上最多余的东西有三,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 还有心冷过后,突然的殷勤。 第484章 【67】 贱橙自顾自的往前走,没走出两步后面的男人就迈步追了上来。 贱橙也没回头,只觉得她走两步,他就迈一大步,紧跟不舍。 祁限:“你要去哪儿?” 贱橙:“回家。” 祁限亦步亦趋:“这么晚了公交车已经没了,你身上有钱打车回去?” 贱橙:“我走也能走回去不用你操心。” 祁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被带走之前警方就已经将夏十六查封了,你要回去哪儿?” 贱橙紧紧的闭了一下眼,又睁开,忽然停了下来,双全紧握,怒然看他,一字一顿的说:“夏十六是我爸爸!” 祁限也停了下来,被她脸上排斥的表情吓了一跳,忽热想起她曾经无比骄傲的对他谈起过这件事情。 她说:“你知道夏十六是谁吗?是我爸爸,嗯嗯,亲生的哦,你看过梁朝伟的《流氓医生》吗?我爸爸就是里面的阿文。他多情又有才华,高大又帅气,你看我长这么高,杭姐就说我随我爸。” 她提起这些时眼里都闪着光的,像是波光粼粼的两汪清泉。 “我爸爸是医生,非常出色,只是年轻气盛,看不惯医院里的不公制度,就自己跑到春化街来开诊所了。他广施医德,深受居民的喜爱,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现在给群众做免费咨询的样子,一定很像我爸。” 祁限从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挣扎出来,对上她的眼睛,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个令她讨厌的自己。 她恨恨的瞪着他,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和那些冷眼相对的警察没什么区别。 祁限突然发现自己坏透了,心一下子就软了,声音也柔成一盘细沙,说:“跟我走吧,别闹了,好吗?” 贱橙本想一脸讽刺的问问他到底算是她的谁,可是话到嘴边却没了问的心情,她现在甚至连话都懒得说,只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依旧自顾自的走,祁限看出了她脸上的倦意,便快步追上去,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祁限:“我拗不过你,可是晚上实在冷,你这样一定会感冒的。” “让开,祁限,我真的没心情跟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她似乎连发脾气都没有了力气。 祁限:“要不然这样,我给你找家宾馆,你先去睡一晚上,明天心情好了我再来接你,好吗?” 远处的小高上了车,长长的按了一下喇叭,提醒贱橙不要耍小孩性子。 贱橙停下来,淡淡的望着他:“祁限,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报恩吗?” 贱橙见他没说话,冷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后面的人又穷追不舍的走过来,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她的退路。 祁限闪躲着她的目光,犹豫的说道:“我觉得,应该算是。” 贱橙不安的一颗心突然坠下来,落地砸出一大块深不见底的坑,扬起一众尘土。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如释重负的望着他:“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要住套房,最好的那种。” ... 小高将两人载到附近一家四星级的酒店,祁限和贱橙分别坐在后座,她始终看向窗外,夜风将她的刘海吹得摇摇洒洒,一腔心事难以倾诉。 祁限偶尔转头看她一眼,又很快陷入夜景当中。 车窗外的灯火霓虹化成一条条七彩斑斓的线条,飞速滑过,车厢里却是灰暗无光的。 祁限在酒店里给她开了一间套房,贱橙拿到房卡便先行上了楼,随便挑了一个卧室,灯一关,门一锁,谁也不理。 小高和祁限被关在门外,劝也劝不到。 “怎么办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小高担心的问。 “不会的,她没那么脆弱,你先回去吧,用你的身份证帮我在隔壁开间房,我今晚就在这儿住了。”祁限说。 ... 偌大的套房里安静的可怕。 贱橙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祁限所谓的“报恩”,那空荡荡的行政套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眨眼的声音,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谁也无法理解她的处境,她曾以为,被祁限莫名其妙抛弃的那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时期,现在想想,跟被所有人抛弃比起来,祁限算个屁。 她哭也哭不出,睡也睡不着,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安。 迷茫之际,忽然听见门口有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两声,三声。 贱橙突然坐起来!锁骨间的长命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竖起耳朵听着,心里忽然有种预感。 【68】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穿上宾馆里的一次性拖鞋,三步两步跑出去!用力的拧开门,心跳如雷! 门被“嚯”的一下打开,她的眼中骤然亮起了闪闪波光。 卫渊戴着黑色的墨镜,站在门口处,英挺的鼻梁被走廊里的暗光打下一小片阴影,他愣了一下,显然被她光速一般的开门动作弄得惊愕。 真的是他! 刚刚出警察局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警局门口的墙壁后一个黑影快速闪过。 原来真的是他! 贱橙眼眶灼热,一下子扑到卫渊身上去,紧紧的,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像个受委屈的小孩。 “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在跟着我!” 卫渊先是一愣,随即抱着她的腰身迅速进了门,然后将门重重的关上。 他轻轻支开她的身子,褶皱着眉头俯视着她,柔声道:“怎么哭了啊?去趟警局吓成这样?” 贱橙再次抱住他的脖子,似乎是几千几百年都没有相见了一般,心里的委屈像是被锥子戳破的沙袋,怎么收也收不住,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边流一边尽情地往卫渊脖颈了蹭啊蹭。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吓成这样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他既心疼又好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贱橙还是在哭,哭得嘴唇都麻了,整张脸红得像桃子,却依旧不肯放开卫渊的脖子。 卫渊比她高一些,这样僵持的动作要刻意低身去配合她,时间久了自然觉得腰酸背痛,加之这两天又没怎么睡觉,体力有些不支,不禁觉得头晕目眩,耳脑嗡鸣。 贱橙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赶紧放开他,一边哽咽,一边担心的问:“怎么了?卫渊?” 卫渊虚弱的勾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儿,一天没吃饭了...” 他真的以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啊?都怪我都怪我,你快进来躺一会,我去给你订餐!”她扶他到卧室的床上坐着,赶紧打电话给总机叫餐厅送餐,接着又帮他脱了鞋让他躺到床上去休息,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的,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卫渊见她忙碌的围着自己转,眼睛还哭得红红的样子,赶紧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笑笑:“别担心,我不走。” 她忽然停了下来,眨眨眼看了看他。小心的问:“真的?” “嗯。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贱橙忽然一下就笑了,接着又哭了,素日里大大咧咧的小*丝摇身一变成了琼瑶剧里患得患失的女主角。 卫渊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有多大的治愈性。 虽然她平时总是欺负他,调戏他,对于他的傲娇和冷淡总是嗤之以鼻,虽然他老是酷酷的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是她最亲切的人,是她漂在茫茫大海的一根浮木,恨不得永远抱住不撒手。 于是贱橙又哭了,咬着嘴唇眼泪唰唰落下来两行,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卫渊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笑话她的意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床:“来,坐这儿。” 她坐到床边去,跟他并排坐着,转头看看他的脸,视线落在他的墨镜上。 卫渊刻意忽略掉她投过来的探寻目光,用拇指截断她脸上的泪痕,语气轻松的问道:“给我定了什么好吃的?” 贱橙大咧咧的抹了把眼泪,一个一个的数着:“锅包肉...鱼香肉丝...还有大米饭...” 她挨个儿报完菜名,抬眼望着他,突然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深很深。 第49章 【69】 贱橙从他深深的眸子中拔出来,心有余悸的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你要走了么?” “没有啊,”卫渊眉头一挑,满意的点点头:“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不要加葱蒜?” 贱橙微微张了张嘴巴,一拍脑门:“啊...我给忘了...我现在马上去打电话...” 卫渊的最讨厌吃葱蒜类,她一紧张就给忘了。 “喂,不用了。”他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回来。 “逗你呢,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贱橙坐了回去,低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卫渊带着点薄责的意味问道:“从你被警察带走,我就一直跟着你,我看你又和律师吵架了?人家要送你回家为什么不肯?” 提起祁限,贱橙忽然一阵难过: “卫渊,我不想玩什么报恩游戏...多没劲...” 卫渊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都说旁观者清。那律师条件虽好,却是精明透彻的人,不能说对她这样义无反顾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动心,但看的出他自始至终都控制得很好,拿捏得住分寸。 可爱情这种东西,不是出过多少次海就能保证不陷风浪的,也不是打过多少次猎就能纵横山林的,爱情是百慕大三角,是撒哈拉大沙漠,是危险到谁都无法掌控的绝境。 今天他在警察局附近躲着,看到祁限亦步亦趋的追着她走的样子,就不难看出,他在这场感情里,并非是那个能做到全身而退的人。 或许,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卫渊摸了摸她的头,像个贴心的哥哥一样安慰她:“讲故事时间到了,要不要听‘杭姐丹丹出逃记’?” 贱橙苦笑得歪歪嘴,懒懒的躺下,他也躺下,脑袋枕在手臂上,面对面的,四目相对。 她指了指他鼻梁上的墨镜,道:“你的眼镜...” 说完她有点后悔了。 卫渊对自己的眼睛似乎很自卑,她甚至与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却从未见过他的那只眼睛。 “你想看吗?”他说完伸手就要摘,却被她按住了手。 她摇摇头:“不想...” 卫渊今天尤其的温柔,不似旁日般冷清寡淡的样子。 可能是看她太可怜了吧,也可能是惺惺相惜,总之此时此刻,贱橙觉得仿佛全世界就剩他们两个一样,往可怜了点说就叫“相依为命”。 卫渊按住她的手,放在眼镜架上,慢慢的将眼镜摘下来。 贱橙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做出很惊恐的眼神,免得伤了他的心,可是直到那只眼睛露出的那一刻,贱橙也没觉得多吓人。 他那只坏掉的眼珠,就像是被晒干了水分的龙眼肉,缩成了一小团,灰灰白白的,有些透明,而另一只却显得异常漂亮。 “挺...挺好...呵呵...”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的情绪。 卫渊大方的看着她:“二十几年了,满足你一回,尽管看吧!” 贱橙忽然一阵心疼:“怎么弄的啊...” 卫渊道:“我妈妈。我一岁的时候,患了眼疾,我妈迷信,就把春化街有名的大神找来给我看病,大神说眼睛里有冤魂作祟,要用罐头瓶装上蜡烛照一照,驱驱邪,结果这只眼球活生生给考爆了。” 贱橙打了个哆嗦,惊悚于那些人的愚昧。 “那时候春化街里做过坏事的人很多,家家都要供点什么保佑平安。大家都迷信的很,你爸爸夏医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了春化街开诊所,听到这件事后马上赶到了我家,制止了那个当时很有威望的大神,我的另一只眼睛才被保住。” 贱橙听得入迷:“啊...这么说我爸爸是你的恩人啊,所以小时候我一挨欺负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就是因为这个?” 卫渊:“也不全是。你小时候太怂了,恰好我这人有点同情心而已。” 贱橙:“...” 这个夜贱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啊,杭姐家里拱了那么多菩萨烧了那么多香,是不是因为做了很多坏事?” 卫渊盯着她天真的脸庞,忽然沉默了。 他该怎么回答她呢?那个她心中如同山一样可以依傍的杭姐,对他做过的坏事? 【70】 夜深,只有街角的一家咖啡厅还亮着灯,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子款款走来,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对面坐着的美女抿了口咖啡,收起手上的时政杂志,温婉一笑:“又睡不着,把你叫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祁限也是刚接到她的电话,才从酒店里出来,眉眼间也带着倦意。 “我也失眠,恰好和你聊聊天。” 方雨绮温柔的将咖啡调好,推到他手边去,说道:“你弟弟的遗物,我让我同事收拾了一下,明天给你送去。” 祁限似乎不想提他的弟弟,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好”,方雨绮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知道祁限弟弟的事也是偶然。 那时候她刚刚来到省电视台报到,有个八卦的同事就在新员工欢迎会上说了这个事情。 祁限的弟弟叫祁傲,是s大播音主持专业的在校生,一直在省台做实习记者,小伙子看起来也白净乖巧,为人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后来有次去春化街做暗访,不知怎么就染上了毒瘾,实习也不来了,后来听说被富婆包养去了广州,就再也没回来。 方雨绮曾在年少爱慕祁限的时候资助过这个孩子,便暗暗觉得揪心。后来有一次她在电视台见到了祁傲,他可能回来办什么手续。那孩子整个人瘦得眼窝都陷了进去,特别憔悴。 而他也诧异的看了方雨绮一眼,似乎认得她一般,却在下一秒匆匆乘着电梯离开了。 后来的某一天,她接到了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说他是祁傲,想让她帮他完成一份心愿。 终于,祁傲的死亡消息还是传来了,而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竟然是方雨绮。方雨绮就瞒着祁限,帮助他的弟弟完成了遗愿。 方雨绮知道,祁限很忌讳提到祁傲的,他似乎觉得那个还是是他的耻辱,也是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歉疚。 不过好在,那个将祁傲带入地狱的老女人正在被举国通缉,相信不久就会落网。 为了转移这个开场就错了的话题,方雨绮优雅的调了调咖啡,对上他锋利的眉眼,说: “上次和你说的,去尼泊尔度假,你考虑的怎么样?我是想了好久,觉得身边的朋友也只有你能谈得来,旅途该不会很寂寞。” 祁限似乎有心事,但被眉眼之中的多情掩饰得很好,幽幽道:“好啊,尼泊尔,一直想去的地方。” 他没有拒绝。 他似乎对于她从来不曾拒绝。 上次她提议一起出去看电影,他没有拒绝,两人在电影院里聊得很投机。 还有那次她发烧生病叫他来她家的时候,他也没拒绝,他甚至体贴的买了药,又将睡着的她从沙发抱到了床上。 方雨绮心底暗暗雀跃了一下,她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痛快,眼前的这个男人,潇洒多情,绅士优雅,又对她区别于其他女人的亲近,让她不禁感到阵阵悸动。 尽管知道他和那个夏予橙有过名义上的婚姻,但她坚信,那样的女人和祁限,就像是西裤配麻绳一般,根本无法沟通,而从祁限对自己的种种欣赏来看,他对她不一定就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意思。 如果有的话,方雨绮觉得,她不想错过这样一个男人。 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落落大方,方雨绮关心的问道:“对了,发生这样的事,夏予橙还好吧?” “还可以。” “那你要多照顾照顾她啊...”她说。 “我会努力照顾好她,”他的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绽:“毕竟她在我落魄的时候也曾那样对我,这算是一种感激。”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恍恍惚惚的,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50章 【71】 昨晚与卫渊聊了很久: 杭姐和聂丹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潜逃计划,打算带着卫渊去菲律宾,尽管卫渊没犯什么事,但杭姐说毕竟他是个男的,又值得信任,出逃的路上能够照应他们。 卫渊说杭姐和丹丹不想让她跟着一起过流亡的生活,这就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原因。 卫渊本已经被杭姐带到了码头,却在开船前偷偷跑了回来,他不想去保护谁,他只想回来找贱橙。 卫渊讲着讲着,贱橙就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在被梦境纠缠。他从床上起来,松开她紧紧扯着她的手,轻轻的退出了她的房间。 第二日阴雨天,贱橙一梦做到天亮,一晚上梦到的全是丹丹被枪毙的画面。 睁开眼睛,卫渊已经不在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四下环顾,巨大的不安袭来。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好像他从来未曾回来过。 贱橙害怕极了,继而试探性的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卫渊...” “卫渊?你...还在不在?” 房间里没人应答。 她心一凉,开始感到不安。掀开自己身上被人盖好的被子,穿上拖鞋下床去,一边叫着他的名字,焦急而无助。 “卫渊!” 她很害怕他走掉。 ... 祁限从酒店的电梯里出来,手里提着麦当劳早餐袋,拿着房卡在她房门上轻轻一刷,门便自动开了。 祁限刚要迈步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焦急的从左边的房间跑向右边的卧室! 祁限瞬间警惕起来!迅速走进去,却看到了卫渊的背影... 贱橙的房间里传来她唤他的声音。 “卫渊!卫渊!” “我在!” 祁限不明所以,一步一步的往屋里走着。 两个人昨天晚上就共处一室了? 他心头莫名的恼火,想进去问个究竟,刚一靠近,却看到虚掩着的门缝里,她紧紧的将他抱住... 祁限浑身一僵,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 “卫渊!卫渊!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走了呢!” 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失而复得的安全感让她变得软弱,那么想依赖。 卫渊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上带着牙膏的薄荷味,清朗的笑笑:“别怕,我哪儿也不去。” 贱橙放开他,笑嘻嘻的说道:“明天我就把手上绑个绳子,一端拴在你手上,一端拴在我手上,这样就好了。” 卫渊刚刚还在笑着,听她这样讲,忽然就收住了笑容,深深的望着她。 那种眼神,和昨晚的眼神一样。 她是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喜悦,他突然单手捧住她的脸,不再像是哥哥一样,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我想了一晚上,橙子...我带你走吧...” 祁限站在门口处,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摸着她的脸,而她,则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祁限手里握着的牛皮纸袋紧紧收成一束!他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气从心肝烧到喉咙,浑身都开始颤抖!这样的画面,和她语气中小孩子一般的依赖,是曾专属于他的放肆和温柔... “啊?”贱橙没想到他会这样将,随即怔住... 走去哪儿... 此时两人都各怀心事,根本没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几近发疯的男人。 卫渊捧着她的脸,俯视着她,她的唇就在他的下颌处,他却不敢吻下去。 他说:“我们不如一起走...我发誓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努力赚钱给你,我可以做的更好...” 一向冷静自持的卫渊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贱橙的心忽闪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眼中深情的几许意味。 “卫渊...你...”她除了诧异就只剩诧异了,她从没见过卫渊是这样的。 “我...我一直喜欢你...”他好似十*岁的男孩子一样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贱橙忽然笑了,有点尴尬:“哈...你这个人真没有讲笑话的天赋....” 卫渊眼眸一紧:“我说真的!我19岁那年第一次给你画素描,你穿了一身白裙子,我就喜欢...喜欢上了你...” “可是...你...没说过这事儿啊...” 卫渊忽然沉默了。 他是没说过,也没打算说。 从他19岁那年第一次喝酒,被下了药,从杭姐床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打算永远也不会说。 那个晚上永远也到不了的顶点,和那女人无休止的疯狂,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 他忽然又认真的看着她,抛去了所有顾及,鼓起勇气问她:“那我现在再说一次,还来得及吗?” 第51章 【72】 卫渊说,跟他走。 卫渊说,他一直喜欢她。 卫渊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贱橙失神的望着他,嘴巴微微张着,却回答不出一个字符来。 祁限的那张脸突然像电脑窗口弹出来的小广告一样,严肃的放映在她的脑海中。 可是卫渊那样期待的望着她,眼里似乎蕴含了几世的温柔。他那样内敛的一个人,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关头才会对她敞开心扉吧! 在这样一个,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关头,他鼓起勇气回来找她,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厮守的机会。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卫渊,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一份始料不及的爱,如同寒冬里的棉被一样将她紧紧包裹,贱橙无法对他说不,无法拒绝他,毕竟那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不跟他走,她还能去哪儿呢? “嗯...”几乎是微不可闻的,没有底气的一个应答,让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一个乍然喜悦,一个顷刻冻结。 祁限搭在门锁上的手无力的滑下来,垂在腿侧,鼻息间无法均匀的喘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火山喷发的一瞬,漫天翻滚着迷乱的乌烟瘴气,像是雪崩的峦顶,骤然崩塌下滚滚冰流。 他不知道,也从未领教过,原来这个女人的放弃,于他,是那样的天翻地覆。 他曾在她制止住自己堕落的时候依赖过。 他曾在天台上吻她的时候心动过。 他曾在看见家里被贴满了泡沫胶的时候挣扎过。 他曾在舍不得离开她的一刻耻笑过。 他曾以为自己在这场被动的感情里是掌舵的角色,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即使她再黏人无赖,再天真可爱,他都能接得住这样的招数,该爱就爱,该放就放。弟弟过世了,他也就无需窝在春化街寻找祁傲的下落,更不用整天对着那个跟自己完全不搭配的小*丝,耳提面命的啰嗦她不要吃鸭脖了。 呵,多么可笑,他竟然会在她决定放弃自己投奔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急得想去掐住她的脖子! 祁限咬了咬牙,平了平喘息,一步一步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掏出手机发完一条短信,他方才异常犀利的眉眼如今已经恢复往日清冷,如同他每次出庭前的沉着。 “咚咚咚。”他曲指,颇有节奏的在房门上不疾不徐的扣了三下门。 房间里的贱橙一愣,触电般的将自己的手从卫渊的手心里抽出来!慌张的看着他! “卫渊,是祁限!”她压低声音说道。 卫渊细细打量了眼她眸子里的慌乱,淡定的说:“让他进来就是了,你慌什么?” 贱橙左右看看,抓住卫渊的手解释道:“杭姐出逃,你和我都是警方的观察对象,毕竟我们都是杭姐最亲密的人,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万一被祁限看见了,他告诉警察怎么办?我倒不担心你被带到警察局,可我不想让你接受那种审讯,卫渊你不会撒谎啊...” 卫渊漂亮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流星,看着她的眼光闪了闪:“你现在不信任他了是吗?” 贱橙踟蹰了一下,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心头漾起死死难过:“是,我现在,只相信你。” 卫渊的唇边湛然勾起一抹倾城:“我知道了,我躲起来就是。” 他放开她的手,疾步朝里间走去,抬手掀起厚重的窗帘,一闪身,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窗帘之下。 贱橙脸颊圆圆的鼓起,又猛然泄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一早上,真是像做梦一样。 她搭上门把手轻轻一压,往后这样一拉,祁限高大而英俊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依旧一张律师上庭的脸对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风衣,连一个褶子都没有,右手攥着麦当劳的早餐袋子,那袋子褶皱极了,被他捏成紧紧一束,而一贯整洁的他,风衣袖口已经被袋子里洒出来的豆浆溅上了水渍。 贱橙有些心虚,下意识的用手捋捋短发,将刘海掖到耳后去。 祁限上上下下瞄了她一眼,冷冷道:“杵在这里做什么?不让我进去?” “哦!”贱橙赶紧让身,出奇的听话。 祁限迈步进来,皮鞋踩在套房的地板上发出严谨的声响。 “昨晚睡得好么?”他有意无意的问。 贱橙赶紧跟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勉强的绽开一个只能用友善来形容的微笑:“啊,挺好的,挺好的!” 祁限突然拧眉回头看了她一眼,那锋利的浓黑的眉毛让贱橙不禁打了个哆嗦,庆幸的是他很快便又飘飘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看来果然睡得挺好...” “呵呵...谢谢你的早餐...”她搓了搓手,不知该说点什么,只一心想着让他快点走。 祁限的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她看,像是要在她身上盯上几个洞来才会罢休,贱橙坐在沙发上,食不知味的剥开一个汉堡吃着,低头不去看他。 祁限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西裤的裤腿往上拽了拽,胳膊拄在膝盖上,盯着她吃饭,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谢谢你的早餐,还有房间,哦对了,我今天就会退房的,我要走了...”贱橙有点语无伦次,嘴里嚼着的汉堡就像是在嚼白纸,眼神也并不在他身上。 祁限盯着她沾着沙拉酱的嘴角看,说道:“我眼睛复明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 “哦,可能我一直忙着考研的事,再说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说这些事...你真的不用去上班么?”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祁限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道:“我们之间似乎有好多事情还没有交代,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做完手术之后我也一直打算要找个机会和你谈谈,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我有好多东西没有跟你交代,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祁限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的话,这是他一辈子说过的最糟糕的一段辩词。 “没...没什么可交代的,”她心不在焉的笑笑:“有些事情不需要做交代,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全都明白了,我不傻,有些事情我比你清楚,并且始终清楚。” 他和方雨绮在咖啡厅里说的那句话,他被医院的车接走的那个转身,他在医院里承受她那一巴掌时的沉默,都是被一点点砸实的句号,为他们的关系落下的终章。 所以,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难道他所谓的交代,就是像今天这样,面对面的促膝,让她对着他那双陌生的眼睛说上一句啊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没关系再见? 不,这是她最不屑应付的场面。 祁限的两腮动了动,眼眸中翻滚着一种她无法读懂的情绪,是暗蓝色,是阴天压下来的流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沉声问。 “研究生考上就读,考不上,随便去哪儿。”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随便去哪儿?她的意思是说要跟那个画纹身的家伙浪迹天涯么? 祁限眉头一挑,从沙发上站起来,自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来,丢到桌子上。提醒道:“你目前最好哪里都不要去,你知道的,但凡跟杭俪沾上关系的,警方现在都很敏感。” 贱橙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默默的咬着汉堡,异常沉默的点点头。 你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吗?就像是小时候老师冤枉你偷了同学的钢笔,你爸爸赶到的时候你正面壁罚站,你本以为你爸爸会安慰你替你辩解,却听到他也指着你的鼻子教训你:站好了,一会儿有你受的! 贱橙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没够,竟然在这个时候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嗓子眼犯疼。 “我知道。”她默默的放下吃了一半的汉堡,将剩下的早餐统统整齐的放回袋子里,准备留给同样没吃早饭的卫渊吃。 她一边收拾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祁律师也先回吧,免得和我沾上边,影响了你。” “我...!” 祁限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又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摆明了想让他走的。 手机正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祁限一边接电话,一边迈开长腿带着怒意往出走,随手甩上了酒店的房门! 出了房间,祁限按上电梯按钮,站进去,电梯一合拢,景长那头就收不到通讯信号了。 电梯下至负一层,祁限走出来,拿着手机用指尖飞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没错,在木棉花酒店601。” 按下发送键,信息飞快的抵达了景长的手机,景长已经坐在了警车上,收到短信后给副驾驶的另一个警察看,那警察略显兴奋的说道:“这个人的最后行踪是我们锁定的码头,他对于案件进展很重要,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杭俪的下落。” 祁限收起手机走向地下停车场,空旷阴暗的停车场里充斥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找到他的黑色轿车,祁限开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向后倒,调头。 不知怎的,车子在拐出停车位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冒失的车主,两车差点撞上,祁限猛然刹车!车子便停了下来! 车主赶紧打开车窗道歉,一溜烟似地跑了。 祁限坐在静谧的车厢里,惊魂未定,他失神愣怔了良久,才眼眸一紧,一拳砸上方向盘! “滴滴——”一串长长的鸣笛声尖锐的回荡在停车场里。 祁限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抬眼看到了倒后镜里自己那双被嫉妒熏染得发红的眼睛。 那双直到今天,才看清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嗯,最近心好乱啊,所以没心情写东西,宝贝们久等了。 第52章 【73】 为什么我们永远都要活在一面镜子后。 这面镜子随着我们前进的脚步亦步亦趋。它横亘在我们面前,挡住了所有本应该看清的远方。 于是我们茫然的走着,我们只看得到自己。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一种盲从。 祁限坐在被空调弄得冷清异常的车厢里,透过倒后镜去看自己的眼睛,那瞳眸中沾染着的锐利让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莫名心慌。 没错。他是将卫渊的动向告诉了警方。这不是什么龌龊的事,也不没有伤天害理,那个平时只会默默在人身上作画的纹身师并未犯过什么罪,去趟警局也要不了他的命。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她那样紧张那个人,那样依赖那个人。 祁限。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你太自私。 少年时代当母亲背叛了父亲改嫁之后,他断然拒绝了母亲所有的经济资助,坚决不拿继父的一分钱,父亲一病不起,正在长身体的祁傲因为祁限的独断与倔强,跟着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看到祁傲上了大学,报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祁限又托关系让他在电视台站稳了脚,可他却在做暗访的时候跟杭俪沾上了关系,那孩子倔强的站在他面前,竟然告诉他他爱上了那个老女人! 祁限当时气疯了,抄起玻璃杯砸向祁傲,祁傲白皙的小脸霎时间被磕出了青红,负气出走。从此以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 已然在律政界颇有名气的他,因为弟弟被春化街的女老大包养而成为笑柄,祁限恼羞成怒,开始和好友景长联手,凡是对春化街不利的案子,大案小案他都接,誓死要把杭俪逼出来。 结果杭俪在暗处借刀杀人,弄瞎了他一双眼睛。 祁限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可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极端。 在春化街的日子,是他紧绷的人生中最舒闲的时光,可他却从不愿对人提起自己弟弟,那是他的耻辱。可只有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呆在春化街这个地方,他想祁傲知道,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而瞎,他想让他从那个老女人身旁离开,回来找他。 最后他的那个“耻辱”回来了,却仅仅是一双没有了温度的眼角膜。 他悲痛欲绝,整整失眠了一个月。 他是那样的自私和顽固,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在乎自己的名誉,好好和弟弟谈谈,或许结果不至于这样遗憾。 祁限从这些苦涩中挣扎出来,一踩油门,车子便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车子行驶到酒店的门口,警方的车就已经停在了那里。 他将车子停在警车旁,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默默等待着,果然,没几分钟的时间,卫渊和贱橙就跟着警察走出了酒店。 她低头走在卫渊的身后,手攥着他的,不肯放开,卫渊忽然在上车之前站定,转回身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看似安慰了几句,转身就要上警车。 贱橙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叫住了卫渊,卫渊一回头,脖子就被她挂上了一串长命锁。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的落下一吻,然后笃定的看着他。 卫渊愣怔了一下,忽然笑容绽放,对她说了句什么,听不清,但眼里荡漾着轻松和欣喜。 “滴滴——” 祁限被自己猛然按下的鸣笛声惊醒,便看到贱橙朝他的车子方向看过来。 警车带走了卫渊,祁限握稳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贱橙脚边。 他放下车窗,对还在怅然的贱橙说道:“别看了,他死不了,录个口供而已。” 贱橙垂目望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眼中多了两分怒气:“祁限,你发现他在这儿所以你报警了对不对?” 祁限的心被她眼中的恨意微微的刺了一下,却还是面色无波,反正他现在在她心里也并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他替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我说了他死不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回什么家!祁限!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反感的后退一步,像是在看一个无比厌恶的陌生人:“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呢!唯恐天下不乱是吗?我现在就卫渊一个亲人了就他一个了!你知道吗!” 她就像是被激怒的小兽,满心戒备的与冷血的猎人对峙。 春化街的人待他都不错,他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 祁限咽下了一团冗杂的情绪和所有的话,最后凝结成一个淡然自若的表情,道:“你到底要不要上车,跟我回家?还是你真的要跟他走?” 贱橙愤怒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是那样的可恶,冷酷,不通人情,她气得想笑,她笑自己当初到底喜欢他什么,为他魂不守舍痴心妄想。 贱橙一咬牙,泄愤似的踹上他的车身! 祁限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激烈,她的嘴唇已经气得发抖了,眼神中溢出来的愤怒那样陌生,祁限突然反应过来,很不安,他准备下车去哄她,却被她决绝的眼神被定住了身子。 她踹完了不解气,于是她极其愤怒的盯着他,双手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祁、限!我真他妈后悔认识你!” 【74】 “我们面前都有一面镜子,只看得到自己,却从未认识自己。 当我们选择去爱一个人的时候,那面镜子就会被打碎,从此以后我们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又丢了自己...” 方雨绮在去往尼泊尔的机场候机的时候,翻开手里的杂志,颇有意境的给祁限念了这样一段话。 祁限怅然若失的望着远处,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尼泊尔,那里的男人笑得安逸,女子笑得爽朗,老人笑得睿智,孩子笑得无邪。大多数尼泊尔人生活平和简单,他们不急不躁、安逸散漫。 方雨绮俯身望着湖面印出来的自己的倒影,突然回身对他说:祁限你知道吗?我的那面镜子,已经被你打破了。 祁限的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只是满腹心事的笑笑,没说话。 如今这个自己默默想念了整个青春的善良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弯弯的笑眼含着浓浓爱意,而他却再无心光顾。 人是不是要经历一场漫长的旅行,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挂念的那个人是谁? 他承认,他疯狂的想念她,疯狂的想念那个此刻正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旅行的那个她。 尼泊尔的生活越是恬淡安逸,他就越是想起她,怀念那段在春化街里牵手散步日子。 渡过了失去弟弟的悲痛,尝过了仇人落难的快感,抛去了公事的烦扰,他立在尼泊尔的广袤田地里,疯狂的想念她。 她是他的尼泊尔,是他世俗的心中最温软的一处恬淡与美好。 于是他说:雨绮,我们回去吧,明天就回去。 方雨绮一滞:为什么?我们的行程不是一周么? 祁限望着那水田与耕牛,忽然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冲上了脑海,他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人那里,必须取回来。 … 杭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警方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贱橙从深圳的一家旅社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老旧的电视机,准时收看着早间新闻。 卫渊从外面买肠粉归来,见她正盘腿在床上盯着电视看,便走到电视机前关掉了电源。 “你干嘛!”她惊讶的看着他。 卫渊坐下来打开肠粉送到她嘴边,帅气一笑:“每天除了看新闻就是看新闻,你看看我不好么?” “我就是怕听到杭姐他们的消息嘛...” “怕你还看!你不都已经答应过我,要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么?”他问。 “好了好了,我不看就是了,每天跟着我们卫大人游山玩水走遍中国,怎一个潇洒了得!” 她乖巧的接过肠粉,放到鼻子边闻了闻:“这玩意儿好吃么?” 卫渊的唇边勾起一丝坏笑,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的嘴唇看:“好吃,不过…没你好吃...” 他的坏笑总是带着宠溺的,这几个月来,她和他早已如热恋中的小情侣般密不可分。 贱橙冲着他挑挑眉,作娇羞状,又反过来调戏他:“本姑娘可还没有刷牙呢,小心我扑倒你哦!” 卫渊也笑着,一下子仰躺在床上,白皙的脸庞在晨光中镀了层柔光,格外的漂亮美好。他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就义的样子,慵懒的说: “已躺好,请随意!” 贱橙哈哈大笑,手里捧着肠粉,脚丫子却不老实,调皮的踩到卫渊的一张帅脸上去,蹭啊蹭。 卫渊也不嫌弃她,作势就要张嘴咬她脚趾头,却被她机灵的抽回了脚。 卫渊:“你有没有闻到这枕头和被子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贱橙:“大概这家旅社清洁做的不太好吧。” 卫渊洁癖模式又开启了:“我说住宾馆,你总是不同意。” 贱橙:“我这叫会过日子好不好?咱俩出来旅游都有三个月了吧,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做什么不要花钱的?虽说您卫大人有点积蓄,但也不能可劲儿花不是?我九月份开学,上学还要花钱的,我们俩过日子必须要精打细算才可以啊!” 卫渊拧起俊眉坐起来,打量着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过日子啊?” 贱橙:“谁还不成个长呢?以前丹丹和杭姐在的时候,我花钱跟流水一样,背后总有靠山,可今非昔比。” 卫渊:“要不干脆你嫁我得了,我养你。” 贱橙:“真的啊?” 卫渊无比真诚的眨了眨眼:“啊!” 贱橙:“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虽说我跟你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但该有的姿态咱还是得有的。” 卫渊爽快一笑:“说吧,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贱橙:“想娶我,那你得答应我允许我在床上吃肠粉,吃小笼包,吃麻辣烫!” “除了这个,”卫渊的洁癖模式升至一级戒备状态:“你说什么都依你,在床上吃东西,没商量。” 贱橙:“你看你,还说我是你的全部,拉倒吧,我都不如你的床。” 卫渊:“在床上吃东西,还怎么睡觉啊...” 贱橙:“那我亲你一下,你妥协我好不好?” 卫渊:“两下。” 贱橙:“两下就两下,嘴唇凑过来。” 卫渊的俊脸放大在眼前。 贱橙:“木马~木马~两下!”两片柔软的唇凉凉的印在他的脸颊上。 卫渊眼中精光一聚,找准时机扣住她后脑勺,舌尖便钻入了她的口中。 贱橙本能的躲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他缠绵悱恻的温柔里。 她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样亲密。 大概是到达浙江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睡在宾馆里唯一一间大床房里。 他在黑暗中凑过来的唇,渐渐的,渐渐的将她吞没。 他吻了她好久好久。 后来的每个晚上,他们下榻的每一家客栈,他都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就像是寄生在他身上一般,汲取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柔。 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一刻都不曾分开,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自由,亲密,和谐。 有几次晚上他甚至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覆盖在她的柔软上,却在下一秒又像触电一般收回去。 他很喜欢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鼻子,额头,脖颈,却从不曾有下一步的动作。 贱橙自认不是保守的女人,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里都已经默许他是她的男人,而作为一名正常的女性,她不可能不被他的缠绵挑起欲/望,可他就是不碰她。 有好几次她想问他为什么,却没开得了口。 可能因为卫渊是个有洁癖的人,不仅不许别人在他的床上吃东西,可能对于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也会心存芥蒂吧! 贱橙是这样想的。 不过她不着急,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其实她跟祁限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说到祁限,她亲吻卫渊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 研究生要开学了,她和卫渊又要回到s市去,悠闲自由的旅行生活即将结束,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再回到那个地方,她就觉得身上突然多了几条密密麻麻的藤蔓,紧紧地将她包裹着,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想什么呢?”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那只漂亮的眼睛似乎能将她看穿。 她总会这样,和他亲密的时候,会突然发起呆来,仿佛隔着他的眼睛,能看到另一个人。 她撑起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晃了晃脑袋:“没有啊,我在想你的牙齿为什么那么白那么齐…” 卫渊忽略掉她眼中的敷衍,又捞起她的身子,将她压倒在床上。 “满嘴抹蜜的小骗子…”他轻轻的咬住她的耳唇,勾起她身体的颤栗。 “卫渊…”她在晨光中微喘:“让我做你的女人吧…” 她说过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留一丝退路。 卫渊的动作突然不着痕迹的慢了下来... “没关系...哈!我说着玩呢...”她望见他的迟疑,尴尬的坐了起来。 第53章 【75】 卫渊被她轻轻推开,便让开身,让她坐起来。温暖的空气中夹杂着两人亲密的气息,她暗红的短发因为方才的摩擦而起了静电,有几根细细的立在了空气中,像个天线宝宝。 他替她压下那几根竖起来的细发,顺势将她按进怀里,慢慢收紧,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贱橙被他莫名的叹息弄得有点心慌,便也将手亲昵的搭在他的腰上,蹭了蹭头,乖巧道:“你怎么了?” “没,就是想抱抱你。”他忽然变得很安静。 “好吧...你就只是单纯的想抱抱我而已,我居然欲求不满的说了句琼瑶剧里的台词...” 真特么尴尬啊... 卫渊轻笑:“其实我也一直都想说一句特琼瑶的台词呢...” “你说吧,我保证不笑。” 卫渊的唇微微张合,静静的说了三个字,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爱——你—— “说呀,你想说什么?”她好奇的问。 “说完了。” “啊?” 贱橙一头雾水,却觉得被他抱着的清晨安逸又美好。卫渊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干净,落拓,他的手掌里总有薄薄的一层茧子,就像他最喜爱的画笔一样青涩,那手掌抚摸在她的头上,颈间,让人安心。 贱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这个男人,她来不及想也想不通,她只想无忧无虑的寄生在他的怀抱里,过一天是一天。 当那个人颠覆了她所信仰的爱时,这个男人稳稳的接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得太惨。 所以她想,日久定会生情。 良久,卫渊抱着她,望着窗前飞扬的蓝色窗帘,眼神中透着纯净清澈的希寄:“我说我的理想是环游世界,会不会太老土?” “不会啊,你说什么都不土。” 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希望,每一天醒来都有你在怀里,还有新的旅程。就像现在这样,是我一辈子最得意的时光。” “哇,这么煽情的话从卫大人口中说出来真是毫无违和感,嘻嘻。” “别总叫我卫大人,我才大你四岁而已,叫哥哥。” “咦...肉麻死了。” “你叫不叫?” “不叫!喂不带你这样的哈哈!”他竟然抓她的痒! “叫不叫!” “哈哈哈哈我叫我叫!卫大妈卫大婶儿卫大叔!哈哈!” “找、死!” 两人又疯闹做一团。 窗明几净的小旅社里,充斥着两个漂流在外的年轻人晴朗的笑声。盛夏的阳光明媚的照耀进来,又是新的一天,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不安的梦,梦醒了,日子照旧,人总是快乐的时候多过忧愁。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算再不愿回去,九月份也马不停蹄的到来了。 其实研究生被录取这事,换做几年前,贱橙想都不敢想,自己堂堂一界学渣,竟然在毕业这么久之后,为了混上一纸文凭,稀里糊涂就荣归母校,而且考的还是动笔杆子的专业。 这让她这个“鸡毛蒜绒”的小菜鸟深深地体会到世事无常。 当所有的新生开始忙着入学准备的时候,能够闭着眼睛走遍整个母校的贱橙丝毫没有作为新人的激动。她先是在主楼报了个道,接着拎着小礼物去大学时代的辅导员和老师那里做了个久别会晤,嘻嘻哈哈一番之后才回到自己分配的寝室。 寝室里只到了一个美女,超级自来熟,一见到贱橙就热情的帮她铺床铺摆东西。 此美女叫秦雯,在司法局当了一年的公务员,因为觉得与理想不符便回来学校继续读书。 秦雯似乎对贱橙的印象很好,弄了很多进口小食品塞给她套近乎。 秦雯:“刚才送你到楼下的那个戴着墨镜的潮男是你男朋友吧?” 贱橙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雯:“哇塞,够白净的啊,有艳福!” 贱橙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把卫渊给她准备的水果拿出来与秦雯分享,友善的聊起天:“你没有男朋友么?长这么漂亮。” 秦雯接过苹果,咬一口:“没有,你男朋友很体贴啊,水果都给你洗好了放到保鲜袋里。” 贱橙把那干净的苹果摸得出了响儿声,没舍得吃。 “嗯,他是个很细心的人。” 秦雯道:“现在暖男可流行了。” 贱橙:“你喜欢暖男?” 秦雯摇摇头:“不,我喜欢看起来坏坏的男人。” 女孩子的话题很容易融合的,如果他们一起讨论男人,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贱橙咬了口苹果:“看你这小眼神儿,有目标了?” 秦雯稍显沮丧道:“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目标倒是有,不过估计一辈子都达不到了。” 贱橙:“你不会追星吧?exo?李敏镐?张亮?” 秦雯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都奔三的人了好伐?” 贱橙跪到床上一边叼着苹果一边套被罩:“说说,闲着也是闲着。” 女生的友谊往往从谈论暗恋的人开始。 于是秦雯开始滔滔不绝缠绵悱恻的讲述她在司法局工作的时候,对一个男人的一见钟情。 那男的被秦雯说得神了,简直是只闻天上有,比男神还男神。 贱橙不禁失笑:“真有这么有型这么有气场这么神秘的男人?” 秦雯老练的叹了口气:“唉,你不在我们这个圈儿混你不知道,不过前几天还上报了一本杂志,我都把照片给剪下来了。” 贱橙玩笑道:“你们那个圈儿我还真没混过,你男神尊姓大名啊?” 秦雯故作神秘的回答:“你听说过没?祁限,祁大律师?” 贱橙抖床单的手骤然停了下来,心里有一万只神兽草、泥马奔腾而过... “没听过...”她继续若无其事的抖床单。 抖啊抖,抖啊抖,最后却发现被罩给装反了... 秦雯对于贱橙不屑的态度表示很不理解,抓紧一切机会推销自己的男神:“没关系,今天的交流会,我就带你见识见识。” “啥交流会?” “研究生入学交流会啊,祁限眼睛复明之后知名度大增,又是咱校走出来的优秀人才,校长特意将他请来给研究生做交流会,他也是咱校毕业的硕士生呢!” 【76】 贱橙将祁限下午要在学校主讲交流会的事情惴惴不安的跟卫渊说了。 卫渊反应很寡淡:“你为什么不去?不是所有新生都要到场么?” 贱橙实话实说:“我就是不想看到他而已。” 卫渊语气突然多了几分嘲讽:“是不想还是不敢呢?” “呀!你吃醋了!”她捉虫一样抓住了他语气中的醋意。 “...我才没有...”某人自认大度又有风度。 “那我就去参加那什么狗屁交流会好了,省着你胡思乱想,晚上来接我哦,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北门的大串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人收了线,贱橙忽然陷入了沉默。 又是几个月没见他了,怎么一想到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就莫名的难过呢... 女人总是多情的动物,心里一旦被挖个坑,无论怎么填补都无济于事。贱橙想,或许对渣男念念不忘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吧! 不过人家也只是来主讲个交流会而已,她在这悲春伤秋坐卧不安个什么劲儿呢?默念我爱卫渊一百遍然后扮作路人去参加交流会,晚上搂着卫渊去北门撸串儿不就啥事没有了! 于是贱橙扮作对秦雯男神很好奇的样子,随着她提前半小时入场了。 秦雯说,要占个前排的贵宾席,与祁律师来个零距离接触。贱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自己远视,挑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做了下来。 这个阶梯表演厅很华丽,不太大,却是那样的熟悉。 刚刚坐下,她像是坐在了一大团巨大的棉絮上一般,再也动不了。望着空荡荡的主讲台和巨大的红色的帷幕,所有莫名熟悉的感觉全部袭来,她这才恍惚的发现,似乎她曾经也是在最后一排的这个位置,第一次遇见了他… 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不真实,最后是卫渊的短信发来,嗡嗡的震动将她带回了现实。 卫渊:我在拂煦路看房子。 贱橙回他:你要买房子啊? 卫渊:二手的,在市中心,我觉得还不错,我们可以重新装修。装成什么样听你的。 贱橙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卫渊啊,你不是说要环游世界么? 卫渊回她:两室一厅的还行吧?我可不喜欢将来孩子和我们挤在一起睡。 贱橙的手不停地在短信上滑啊滑,她忽然很想站起来逃跑,因为这里人越来越多,似乎在下一秒祁限就会出现… 而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第54章 … 当年轻有为的帅气律师款款走出幕后,来到台上的时候,观众席近半数的人全部响起了激动掌声,另一半鼓掌懒洋洋的,是男生。 自从《来自星星的你》和《继承者们》在中国大火了一把之后,女人们对男人的要求也就越来越苛刻,不仅要求身高起码要达到185cm,最闹心的是还要有110cm都是腿。 然而此腿只应韩剧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如今见着活的了,观众席里的即将奔向轻熟女的妹子们纷纷骚动起来。 祁限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从幕后走到台前,英气逼人,惹眼的长腿每跨一步就让男生们的眼光暗掉几分。 贱橙坐在最后一排,身子向下滑了滑,缩进乌龟壳。 忽然想到在春花街菜市场见到他的时候,她还跟丹丹调侃祁限屁股翘,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浮夸,又自不量力,如今台前站着的这个耀眼的男人,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精明,于气场于智商,自己都是对手。 脑子还在神游之中,忽然全场一阵爆笑,原来是祁限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开了个小玩笑。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轻轻脆脆的,普通话也很标准,浑身散发着的精英气场也让他自信流利的演讲显得生动而有说服力。大概是给自己的学弟学妹们演讲很亲切,祁限在场的表现并不如他往日般无趣而严肃。 演讲进行了一半,男同学们也从懒洋洋的不屑状态开始认真起来。 秦雯坐在前面,一直蠢蠢欲动,找准了个互动话题立刻举手,手都快举到天上去了。 贱橙无奈的笑笑,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果然——“祁律师,我之前在司法局上班的时候,去过你们的事务所。”秦雯有点小紧张的问道:“您这么帅,这么优秀,这么完美,您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类型呢?” 全场的女生都在笑秦雯的问题,却全都抻着脖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毕竟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大胆可爱,所以祁限似乎经常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便目光锁定在秦雯身上,看得人脸红心跳的。 祁限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盯着她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哇哦——”全场被这个暧昧的小*弄得骚动起来。 秦雯强撑着心跳,自信的扬起脸:“您这样的还凑合…” 他挑了挑眉点点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我能凑合?” 秦雯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他的眼神,轻轻的吸了口气,却也是才华横溢的苗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贱橙刚认识秦雯不久,从没想到她竟然能出口成章,心里暗暗赞叹。这首诗就是对女神的境界诠释吧,男神爱女神,天经地义。 没想到祁限勾起唇角,忽然抬头,向最后的位置瞄了一眼,这个动作别人都没发现,却精准的对上了贱橙的眼睛,吓得她赶紧又往下缩了缩身子!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很认真的看着秦雯同学,说:“我喜欢的那类女孩一定认为你说的是一首诗,而绝对听不出来这是两首诗拼的。” 贱橙的头皮嗡的一声,眼睛呆呆的转了转,碎了一地“鸡毛蒜绒”... 【77】 祁限的演讲一共45分钟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退场的时候踏着长长的掌声,祁限走进了后台。 校领导出来发表欢迎致辞,顺带骄傲的夸赞祁限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贱橙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后来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在她心里不是已经把他定位成老死不相往来的渣男了吗? 为什么他总能无时无刻的轻易钻入她的脑海?看到蔚蓝的海岸,会想到他,吃着麻辣的小吃,会想到他,就连被卫渊亲吻的时候,也会想到他… 停! 贱橙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把他的影子和背叛卫渊的罪恶感甩出去,然后扫了眼空荡荡的观众席后排,只有她一个人,索性闭上眼,像是虔诚的信徒般默念“我爱卫渊”一百遍。 “我爱卫渊我爱卫渊我爱卫渊我爱卫渊我爱卫渊…” 这样一念,心里好受多了。 她慢慢睁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要聚精会神的接受校领导的教化,却猛然发现左手边的位子多出一个人! 贱橙仅用了零点零一秒吃惊,再用一秒扫了眼他熟悉的侧脸和叠坐着的长腿,然后用两秒接受了前排女生投来的探寻目光,最后恢复正常状态,收回目光,抻起脖子听校领导演讲,仿佛身边坐着的男人是一团空气。 祁限没看她,而是始终望着前方,和她并排坐着,气氛尴尬至极。 时隔四个多月,两人第一次见面,没忍住第一个开口的,是他。 “这样的话,你每天要念多少遍?”他目视前方,语气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兀自问道。 贱橙偏头看他,看他的脖颈,下颌,还有黑亮的发丝,又装作毫不贪恋的收回目光。 “男神,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祁限也转过头来,眼中带着被久别折磨后的炙热,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小孩。 “你又黑了一圈。” “套近乎说点好听的成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 “祁限,你是情商低呢还是太自信?你觉得我是用了四个月来生你的气?” “我很想你。” “我是不是还得感动得流鼻涕?” “你可以说‘感激涕零’。” “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这么欠揍呢?”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我要带卫渊去北门撸大串儿,没时间。” “我们四个月没见了…” “我和卫渊一天都没见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现在又摆出一副不爽的样子给谁看?” “我以为你只是出去散心…” “我也以为我只是出去散心,可没想到真爱来得那么快。” “无论你们爱到什么地步…” “上床了,每天一起睡觉一起刷牙,密不可分的地步。” “…我都无所谓。” “这地方没法待了,抱歉,我男朋友在校门口等我,先走了。” 她黑着脸起身,却被他攥住手腕拉住了! 他突然又像个固执的小孩一样,拽着她,又不看她,却不肯让她走。 贱橙赶紧坐下,甩掉他的手,环顾四周偷来的暧昧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祁、限!你非要这么无耻吗?” 当初不负责任抛开他的是她,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他不看她,脸色也不太好,似乎还在为她刚才的那句“密不可分的地步”而微怒,偏过头来,眼睛红红的,盯着她不说话。 她不知道,刚才的短促对话,是他自我演练了多少遍的。 而她果断用男朋友的借口堵住了他所有情绪,如鲠在喉。 如果她想报复他,看他被剜心的样子,那么祁限此刻觉得,她轻而易举的用一句“男朋友”和“密不可分”做到了。 贱橙不想在这种场合和他纠缠,便迅速站起来,弯着身子悄悄的绕过后排出了演讲厅,身后,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安静的长长的走廊,她飞快的疾步而走,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虚弱逃犯。 … 学生时代,北门的一串烤腰子加小姑娘冰淇淋,是贱橙挂科后疗伤的官方标配,可今晚,食之无味。 卫渊他今天穿的是纯色背心加上淡蓝色仿牛仔布的衬衫,脸上戴着遮住一只眼睛的黑色眼罩,在大学生出没的夜市里,显得十分入流,两人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大学情侣,各怀心事的散着步。 他弯身捡起她随手丢到地上的竹签,瞄准远处的垃圾桶,做了扔飞镖的动作,那竹签便“嗖”的一下精准的投进了垃圾桶里。 这样的动作,衬衫的下摆便被风吹向后方,平坦的窄腰在背心下凸显,显得干净而帅气。 他用肩膀玩笑似的撞了撞贱橙的肩膀,酸溜溜的看着她:“怎么?开个会连吃腰子都不开心了?魂儿都被勾走了吧?” “我哪有,”贱橙心不在焉的舔了口冰淇淋,“你别乱讲...” 卫渊闷哼了一声,双手懒洋洋的背到后脑勺上去,阴阳怪气的说道:“哎,人家一表人才万人敬仰,你心乱神迷也实属正常...” 贱橙突然停下来,拧着眉头斜视着他。 “卫小白!” “卫小白”这个绰号是六一儿童节那天,他们去香港迪士尼的时候,贱橙给卫渊取的爱称。因为当时游玩了一天,贱橙抹了厚厚一层水宝宝,却还是晒得跟非洲难民似的,而卫大人轻装上阵,愣是白皙清透。 于是贱橙无比嫉妒的给他取了个“卫小白”的爱称。 “干嘛?”卫渊懒洋洋的走在路灯下,不怎么爱搭理她。 贱橙三步两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假装凶狠的说道:“卫小白,你现在可变的越来越爱吃醋了!这样很不好!” 没跟卫渊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他酷酷的每天只知道画画,不食人间烟火,后来在一起了,又觉得他对什么事都看得很淡,很坦然,可现在,却发现他也是时常有小情绪的人,而且这种情绪与日俱增,甚至有的时候他们在接吻,卫渊会突然停下来,拧着眉毛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接着又会神经质的忽然说:我带你去看日落吧! 卫渊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小情绪,便稍稍收敛,不再与她计较,反手将她拉过来扯进怀里,从后面抱住她,两个人左一脚右一脚的缓慢走着,在大学的校园里,做再黏糊的亲密动作都不算过分。 “我才不吃醋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今天找到工作了。”他声音软软的,黄色的路灯照在脚下,像是圆圆的溏心鸡蛋黄。 贱橙也觉得愧疚,便用头蹭了蹭他的,温柔的回答:“啊...所以你就请我吃了几个烤腰子外加一份冰淇淋?” “那你还想吃什么尽管提啊,”卫渊忽然把下巴搁到她肩膀上,冰凉的唇在她耳边呵气:“本店今天免费供应法式舌吻呢...” “啊呀...卫小白...你矜持点...” 暧昧的笑,和甜蜜的语调,让卫渊情不自禁的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的身子正对着他。 他的脸渐渐凑过来,贱橙习惯性的闭上眼睛... 一切仿佛都很顺其自然,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没有在会议上见到过祁限,没有听他讲过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就在双唇马上贴上之际... “咔嚓!”“嘭!”一串紧急的刹车声划破夜空,接着是一声巨响,主楼前,一辆正从停车位开出来的车被一辆黑色奥迪拦腰顶上! 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这样的动静实在是太突兀,贱橙和卫渊也吓了一跳!赶紧朝事发地点看了过去!只见被撞的车主赶紧从车上下来,黑着脸指着黑色奥迪的车主怒目圆瞪! “你会不会开车啊!我这幸亏系了安全带!你怎么开车的啊!这么慢的车速都能撞上!你瞎啊!” 黑色奥迪没有反应,车玻璃又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车主急性子,便大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那两辆车距离他们很近,贱橙牵着卫渊的手看热闹,卫渊把她向后拉了拉,不自然的说道:“走吧,别凑热闹。” “哦...”贱橙听话的点点头,正欲挪步,就看见那黑色奥迪的车窗缓缓落了下来,一张惨白无血色的冷峻的容颜渐渐清晰。 那道目光,越过了层层的人和事,与她四目相对。 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牵着卫渊的手触电般的抽回来,却被卫渊疾速抓住,重新握回掌心! 祁限坐在车里,完全忽略掉被撞车主的喋喋不休,只是眯着细长的眼睛,盯着他们两人恩爱的身影,那眼中翻涌着她读不懂的复杂、不可置信、嫉妒、和...疼痛... 全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卫渊,她,还有车里呆坐着的祁限。 一片叶子从茂密的树冠上飘落,顺着卫渊绝美的眼前而下,他的睫毛微微抖动,拉着她的手又加紧了力道! 最后祁限什么都没做,只是额头上忽然留下的那一小注血流...就让贱橙不顾一切的甩开了卫渊的手!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有时候你非说爱情要分先来后到,可那年她成人礼时他的礼物算什么? 你又说爱情要讲朝夕相处,那她每夜抱着他的腰酣睡呢喃又算什么? 最后你说爱情很玄的,没道理可循,有人却忽然懂了。 原来,纵使他的岸有千军万马,在她心里,终抵不过对岸的一骑缄默。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先跟大家说是抱歉,等更的痛苦我非常理解,你们能一遍一遍刷新,小爱深感惭愧。 其次,小小的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小爱是兼职作者,每天也要上班,就像今天看了个会,就要熬夜把这章写完,我又是那种写东西龟速的人,有时候下了班就开始写写到凌晨一两点真的很难受。 虽然小爱龟速,但绝不会坑,跌跌撞撞也会把故事完满竣工,这点大家放心。 更新还是中午十二点,十二点一过没有更,就不用等了。 最后,卫哥哥和祁小臀谁是你心中的最终归宿呢? 说出你的想法,小爱洗耳恭听。再次给大家道个歉。 卫哥哥pk祁小臀!如果你是橙子的闺蜜,你会让他选哪个? 第55章 【78】 尽管只是短距离的相撞,但由于祁限没系安全带的缘故,头部撞到了挡风玻璃,流了不少血。 换做是贱橙,早就呲牙咧嘴的乱叫了,可他就像傻掉了一样,被贱橙从车子里扯出来,高大挺拔的身子如同被拦腰截断的大树,一下子趴到了她的身上。 最后还是被撞的那位大哥载着他们去的医院,整个行驶过程中祁限都没怎么说话,额头上的血把浓密的眉毛染成了暗红色,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卫渊坐在副驾驶,听着后座的她心焦的嘘寒问暖,心里如同漏风的雨屋,凄厉的刮着风。 “你怎么给撞傻了?你说你哪里痛啊?头晕恶心吗?”她不停地用纸巾擦着他的眉毛,又不敢下手太重,只恨自己平时常识积累太少,不会应付这种场面。 她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尽管卫渊就坐在前面。可是祁限在流血,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她也跟着揪心! “祁限,”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很温柔很耐心的跟他讲话:“你告诉我哪里不对劲,别吓我好不好…” 卫渊终于忍无可忍,偏头告诉司机停车。 “停车。”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医院还没到呢啊…” “我叫你停车!”卫渊的声音不大,却夹杂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怒意。 贱橙立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卫渊,你别这样…” “放开!”他拨开她的手,推门迈开腿便下车去了。 贱橙一愣,望着他僵直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下车去追,却被祁限一胳膊拦住了肩膀,生生的给圈了回来。 他皱着眉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像个被冷落的孩子。一边抱住她一边把头斜靠在她的肩膀上,急急的挽留: “我头痛!恶心!哪里都不对劲!夏予橙你不准走!” 祁限几近于哀求的语气让贱橙的心顿时像是被丢进了熔炼复又扯进了棉絮,混乱得不成样子,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而她自己也变成了摇摆不定的,最可恶的人。 贱橙侧头看了眼自己t恤上沾着的他的血,再望了望窗外卫渊愈走愈远的背影,进退两难,可是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留了下来。 对不起,卫渊,对不起。 我真的没办法不管他… 你就当我…你就当我贱好了。 … 祁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抱着她,下了车去门诊包扎的时候也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护士正用酒精为他的伤口消毒,贱橙看着他被酒精弄痛后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就明白了他撞车的原因。 当时她和卫渊正在亲昵… 他一失神,就忘记了踩刹车。 祁限的额头上被贴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纱布,护士说伤口不深,注意不要感染就好。 “护士,那要多久换药一次?”贱橙问。 小护士没搭理贱橙,只冲祁限笑笑,亲切和蔼:“你这伤是车祸所致,那我估计还要做个脑ct的呦!” 贱橙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样,微微张着嘴巴,惊讶的看向祁限。 祁限被她胆小的样子逗笑了,但只是在心底笑了一下,嘴角依旧是平直的。 祁限:“我不用做。” 不头晕,不恶心,非必要的情况下没必要把自己的脑子辐射一圈。 小护士露出两颗小虎牙,贴心的问道:“你没有恶心的感觉对么?” 祁限摇了摇头。 尽管小护士不怎么爱搭理她,但贱橙还是厚着脸皮插话进去:“护士,他的身体是不是就什么问题了?” 小护士眼皮也不抬一下,低头写单子:“那你得问他。” 贱橙转头看向祁限:“你是不是没事了?” 祁限一愣,从她的眼中找到了一丝放松的意味,如果他说没事,那么下一秒她是不是就会离开? 祁限眨了眨眼,机械的摇摇头。 “护士,我头晕…” 【79】 9月份的天气热的出奇,就算夜幕四合,也抵挡不住暑热如蒸笼。 医院里老旧的中央空调像个奄奄一息的正义者,尴尬的制造着可怜的凉风。 医院里的患者家属纷纷拿着病历本扇着潮红的面颊,两条纤瘦的长腿在陈旧的楼梯间走着,汗流浃背。 终于排队办完了各项手续,贱橙的t恤领子周围阴湿了一圈深深的汗渍。 祁限坐在长椅上,正因公事接听着电话,眼一抬,便看见远处的她满头大汗的走过来,手里拿着刚办好的手续单子。 “进去吧,检查一下,心里踏实。”她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却发现他的目光愈发的深邃。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哪里不舒服你说啊?”她问。 祁限摇了摇头,突然拉住她的手,站起来,低头俯视着她潮红的小脸,接着猝不及防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深情一吻。 贱橙触电般的跳开!狠狠地,狠狠地用胳膊在自己额头上蹭来蹭去,惊慌失措。 其实只是唇与肌肤的轻轻相碰,哪里会有什么痕迹,然而她却觉得那个吻,像是被祁限施了咒蛊的封印。 祁限望着她的排斥,心狠狠地被剜了一下,却自嘲的翘了翘嘴角,抬手将腕上的手表摘下,将她的手扯过来,放入她掌心,再将手恋恋不舍的拿开,故作轻松的威胁她: “帮我拿好,这表特贵,我出来你要是走了,我就报警。” 贱橙抽回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表,还沉浸在刚才的慌乱之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扭头走远,找个空闲的长椅坐了下去,静静的做出一个等待的姿态。 祁限转身进了检查室,里面安静得可怕,他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她在笑,甜蜜的笑,然后微微仰起头,等待着别人的吻落下。 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样,让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心痛,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感传遍身体的每个细枝末节,梦魇一般久久也不肯散去。 为什么一定要亲眼目睹这样的画面,他才肯相信她已经属于别人的事实?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被夺走,才会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牢? 夏予橙,我宁愿我还是个瞎子,我宁愿的我脑子里真的长了什么鬼东西。 这样就会留住你,让你一直心疼。 祁限微微张开眼睛,检查已经结束了,他焦急的拿上外套,快步的走出了检查室。 目光急切的朝她坐下的地方看去,果然,她人已经不在了。 一个护士见他出来,便把手表递还给他:“这是一个女孩让我给您的。” “她人呢?”他焦急的问道。 “走了啊,刚走不久…喂!先生!你的手表!” … 贱橙快步走出医院,一边拨打着卫渊的电话一边挥手打车。 卫渊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贱橙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真的生气。 其实就算卫渊接了电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她明知道卫渊吃祁限的醋,还要不顾一切的送他到医院,而她对于祁限受伤的最原始的反应,轻易地击垮了卫渊在这段感情里的地位。 贱橙依旧一遍一遍固执的打,仿佛每拨打一次,就能少一丝愧疚。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贱橙收起电话正欲打开车门,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住了手腕! 她惊愕的转过头去,就看见头上戴着纱布,眼圈微红的祁限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这样的僵持动作让见怪不怪的出租车死机扬长而去。 s市是座不夜城,此时的街上人头攒动,祁限就这样当街肆无忌惮的如同男孩般固执,死死的抿唇望着她,任她怎么挣脱都不肯放手。 “祁限!你放手!” “…”他努了努唇,却只字未说,似乎知道自己不占理。 她是了解他的,他是那种在法庭上思路清晰咄咄逼人的男人,可在现实生活中,他的话少的可怜,尤其是在情感表达方面,简直算是低能。 然而此刻,她希望,他最好什么也别说。 贱橙用力而决绝的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红痛的手腕,很严肃的与他对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的眼神,让她恨不起来,天知道她多么不想伤害他,却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与立场。 “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了嘛,我就先走了…你看…我男朋友因为咱俩都生气了,我得…我得哄哄他不是?得跟他解释解释…” 她说完笑着摇了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被卫渊偷偷改掉的昵称——三好男友卫小白。 而她把“男朋友”三个字说得格外有分量,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她自己。 祁限的眼睛眯了眯,被她屏幕上的昵称刺痛了双眼,遂声音低哑的说:“你要跟他解释什么?解释你只是因为对我像是路人一样同情而不是一见到我受伤就心疼得要死?解释你对我早已经恩断义绝而不是害怕我生病在医院忙来忙去?” “夏予橙!”他有些失控的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脑袋,满眼痛楚:“你不如朝我这儿开一枪!看我会不会放你去找别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去趟香港,更新大概就得等周一了哦,鞠躬。 有人说要弃文,有人说没有虐够祁小臀,你们还真是嫉恶如仇啊,不过恰好,我也是个记仇的人呢... 第56章 【80】 或许是因为祁限在每一场辩论中都会找到自己的据理点,再加以布满血丝的眼角,才会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可是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伴随着胃部的绞痛,她渐渐从他炽热的目光中冷却下来。 她朝前走了一步,昂起头,诚心诚意的看着他,没有怨念,没有不舍,也没有任何犹豫与彷徨,她就那样将自己的目光直直的插.入到他的眸子里,如同耐心的在教导着一个正在胡闹的小孩子。 她说:“你这样,把我说成了什么呀?” 她把手指轻轻搭上他太阳穴的位置,蹭了蹭,目光温柔似水:“祁限,你失忆了吗?我们俩早就完了啊,从你对着方雨绮说你的未来里不会有我的时候就完了啊…从你一声不响的被医院接走的那一刻就完了啊…从你向警方举报了卫渊的时候就彻底完了啊!你失忆了?” 祁限的身子明显一振!微微颤抖,她眼中那渐渐冷却的温度,像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逝水,让他陷入黑暗之中,那光源越来越小,比失明时的黑暗更可怖… 原来那话他不太自信的绝句,竟然被她听见了。 他是那样想的,也是那样说的,可他做不到,能算数吗?即使不算数,但话已出口,伤了她的心又该怎么算? 祁限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马上说点什么,好让那种巨大的失去感不至于来得太仓白! 他有点急切的抓住她的手,想叫她,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喉咙口似乎有一块锐利的长刺血淋淋的戳在那里。 长久以来,她在他这里似乎真的连个称呼都没有。 她曾经出现的那样突兀,那样赖皮,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再到自认冷静的处理着这段模糊的感情,就连她被压在他身下的时候,他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不敢越雷池。 可是如今冷静的那个人换做是她,他却要疯了! 祁限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贱橙的手被他攥着,他手心薄薄的一层冷汗震撼了她。 贱橙再次把手抽出来,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令自己都厌恶的“语重心长”。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甘心,可是卫渊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依靠,我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就算…就算我还爱着…爱着你,可我们已然不可能了。” “他和你不一样…你有大好前途和健康的身体,可他只有我。我像他需要我一样需要他。” “而我做不到像你离开我一样离开卫渊,我没那么自私。” 四个月,足够让一个女人沉淀下所有的苦痛和痴狂,四个月,也足够让一个男人日夜颠倒,愈演愈烈。 祁限的眼神如死灰般绝望。 今天的祁限,伤痕累累的祁限,贱橙只能将之定义为不甘心。 不甘心她再也不会追在他屁股后狗腿的笑了,不甘心她对着别的男人言笑晏晏,不甘心她不再是他的附属品,不甘心他被夺走的仰慕。 也只能这样想了,这样想她就会好过一点。 松开他的手,祁限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却又失落的垂落在裤线两旁。他看起来难受极了。 贱橙友好的抿抿唇,后退了一步,连句再见也没力气说了。 那辆应景的出租车就仿佛是上天派来解救她的一般,贱橙很利落的开门坐了上去,在祁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随着车子扬长而去。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似乎听见他急切切的说了句什么,直到车门落锁,一切喧嚣霎时间被隔绝,她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他方才说的那句是:不对!你说的不对! 她没有回头,紧紧的闭上眼,眼睛干涩得生疼,嘴角竟笑了。 原来报复的快感竟是这样快意,快意到满腹的内脏都仿佛兴奋起来,每一寸血管似欲爆裂,痛快的让人想哭,又想笑,又不敢笑得大声,生怕一口喷出一腔苦血来。 我说的怎么就不对了?你自私,你就是自私。 我爱你的时候你慢悠悠的,觉得一切尽在掌控,我幸福了你又后知后觉,一场眼神配以一注鲜血就让我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曾几何时,在你最低谷的时候保护过你,在你最强大的时候迷恋过你,我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爱了。 所以祁限,从今天开始我对你连怨都不会再有了。 因为,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81】 贱橙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由于是开学第一天,寝室里其他两个外地的都还没有到,晚上只有秦雯和她两个人住。贱橙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她怕吵到秦雯,钥匙又包落在卫渊的运动包里了,所以想要回寝室,还要先去门口找宿管大妈。 推开宿管大妈的房门,贱橙礼貌的笑笑,却发现小小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正眉飞色舞的跟宿管大妈聊着天。 “高子霖?”她一叫,那人便回过头来。 “呦,这谁呀?”小高呼啦啦站起来,高出她半个头,几天不见,这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怎么在我们宿舍啊?” 宿管大妈和善的笑笑,看样子对小高很是喜爱:“你这小男朋友真会聊天,坐这儿等你一晚上了。” 贱橙剜了小高一眼,没拆穿他:“你跟我出来。” 两人出了宿舍,踏着月色走在校园的甬道上。 “我要是不来你学校堵你,你还真给我消失啊!”小高不悦的插着口袋,用肩膀撞了撞她,多年没见的哥们一样。 贱橙不好意思的笑笑:“海涵海涵,哪个少年还没有想要逃避的社会的情结,你得理解。” “我是理解了,可你把我师父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算?” “停,你要是来给他做说客的,那咱俩就没得聊了。”刚刚在路上成功自愈的她极力的排斥着一切有关于祁限的话题。 “谁给他当说客啊,他就活该!”小高突然变了一副态度,不再是那个以师为荣的跟屁虫样子了,这反而引起了贱橙的注意。 “这话我爱听,怎么,你离师叛道了?” 小高忽然停下来,无比真诚的向贱橙的阵营靠拢:“当然,自从他失明后,就经常和他那个梦中情人方雨绮出双入对的,竟然还一起出国旅行!我就呵呵了!” “好哥们!走!姐带你去吃涮串!”贱橙义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的去了北门的涮肚馆。 学校宿舍十点就封寝了,此时已经10:30分,所以涮串馆的人很少,老板大致是个财迷,见两人来了又搬出塑料凳子,热情的开了火。 “我交男朋友了。”她坐在热乎乎的涮锅前,一边吃着最爱的毛肚,一边轻描淡写的汇报着自己的近期生活。 小高先是一愣,后来突然又笑了:“你开玩笑吧…” “天地良心,我和卫渊可是奔着结婚去的!” “卫渊啊…卫渊?就那个纹身的小白脸?” “注意措辞!” 小高挑了挑眉,不说话了,低头吃串:“嗯,这虾不错。我前几天还跟我师父说,让他从广东回来一定给我带点海鲜。” “他什么时候去广东了?”贱橙也就随口一问,却不想掉进了小高这个职业说客的大坑里。 小高眼神一斜:“何止是广东啊,浙江,海南,深圳,好多城市他都去过,这么长时间一个案子都没接,回来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给你们学校做演讲。” 贱橙没吱声,心里头闷闷的。 小高察言观色,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你旅行的这几个月,住的都是小旅馆吧?” “你怎么知道?” “难怪…你走的第五天,他动用了所有人脉,才从公安系统里查到你住在浙江立派酒店,卸了领带直飞浙江,你却早离店了。之后可能你住在小旅店没有登记的缘故,他就找不到你了。” 他去找过她? 这个可从没听他说起过…一时间惊讶的只剩沉默了。 小高又说:“他一个律师,也不是警察,获得你的行踪总会慢上一些,每次直奔一个城市的时候,你又在火车上了。有次他在哈尔滨的火车站给我打电话,问我银行卡丢了可不可以在当地补,我当时就觉得我师父他,挺不容易的。” 小高这个职业说客总是十分敬业的,说完还要认真的攫住她的眸子共鸣一番,在确定她有所触动之后,应景的叹了口气。 贱橙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小高这家伙明显就是来给她补刀的! 她懒洋洋的挠了挠耳朵:“跟我也没关系,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橙子,人都有迷糊的时候,你不能一点退路都不给他。” 长久以来,小高已经把祁限当作自己的亲哥哥,而贱橙则是与他最合适的女孩。虽然知道祁限与贱橙的感情之中他介入的有些过多,但他也不知为什么,看到贱橙伤心,他就也跟着难受,说实话贱橙走的这几个月,他竟然有种茶不思饭不想的魂不守舍,状态不比祁限差到哪儿去。 高子霖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理,但他只知道她只有跟祁限在一起,才是最快乐最二的那个贱橙,而他,希望她随心而行,希望她幸福。 大概这么比喻高子霖不太贴切,但在《西厢记》里也有这么个傻人,叫红娘。 所以嫌他烦也好嫌他多管闲事也罢,只要能让两人圆满,小高乐在其中。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他会对我这么好么?” 小高见她有些排斥的放下筷子,不怎么想听了,心里有点着急。于是立刻另起一个她感兴趣的话头。 “你知道祁限有个弟弟吗,和我一样大…” … 【82】 昨天真是糟糕的一天,信息量太大的一天,以至于贱橙辗转难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被秦雯从床上拖起来出门买豆浆时,夸张的黑眼圈吓坏了宿管大妈。 秦雯一身可爱的睡衣,抻了抻腰,走出寝室门口:“昨晚你哭了?” “啊?没有啊!”贱橙插着口袋无精打采。 “那我听你一直在吸鼻子。” “我有过敏性鼻炎啊…”鼻炎是个好东西,脆弱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掩护。 “哦…那你快说,昨晚送你回寝室的那帅哥是不是你小三儿?” “小高么?不是,他是我哥们。” 秦雯奸笑着蹭了蹭她的肩膀,撒娇道:“是为人家准备的小鲜肉么?” 贱橙白了她一眼:“律师,25岁,1米80,根正苗红,喜欢就拿去好了!” “呐呐呐!你说的啊!晚上把他电话给我!”秦雯谄媚道。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寝室,十二舍楼下已经开始有早起的男朋友给女友送早餐的了。 贱橙插着口袋跨出大门,抬眼就在那三三两两的男人之中看见了卫渊。 卫渊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骑坐在崭新的单车上,车上挂着一袋豆浆一袋油条。 “哇塞!一大早的你俩要不要这么秀甜蜜啊!”秦雯冲上去摸了摸他漂亮的单车。 卫渊见她出来,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瞟了一眼,用食指提起早餐袋子走到她面前来,低头望着她,眼中依旧似往日般温柔。 “你…在这儿等多久啦?”她诧异的问道。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旁若无人:“昨晚来你们寝室,看你们寝室的灯关着,就没叫你,回去睡了两个小时,又过来了,我很想你,疯狂的想你。” 很狂热的一段表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那么自然与肺腑。 贱橙会心的笑笑:“我都做好了哄你的持久战,没想到你自愈能力这么强。” “昨儿是我没风度,人家都车祸了,你哪里能够见死不救?下次他再车祸,我一定亲自背他上医院!”小卫同志的思想觉悟经过一晚的洗涤彻底上升了一个层次。 贱橙捶了他一拳:“有你这么咒人家的吗?还下次!” 卫渊顺势抓住她的手攥在手里,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眼中含着笑意。 和卫渊在一起,她很轻松,即便是吵架,也不用想太多,因为最后主动承认错误的那一个,总是卫渊。 卫渊以前就说过,我错就是我的错,你错还是我的错,卫小白是三好男友,你是我的宝贝,半点马虎不得。 两人腻味的劲儿比清早的甜豆浆都淳浓。秦雯撅撅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食物,笑着说道:“有情饮水饱,你俩慢慢聊,我先回屋了啊,帅哥,谢你早餐!” “不客气。”卫渊大方一笑,揽过贱橙的肩膀,望着秦雯的背影,悄悄贴在贱橙耳边说道: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豆浆油条只是投掷敌军的一颗烟雾弹,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她顶着熊猫眼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然后骑坐到他的单车后座上去。 卫渊望着她极其不雅的骑在自己心爱的坐骑上面,不禁抽了抽嘴角:“你能坐的雅观一点么?比如说,侧着坐…” “那是黑长直的坐法,我等汉子偏要骑着坐。” 卫渊笑着摇摇头,跨做到单车上去,单车便缓缓地驶入了校园的柏油路。 车子走了一会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她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腰身,随即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知道他是在故意吓自己,贱橙狠狠地捶上卫渊的后背,又一把抱紧,脸颊贴在他干净的散发着洗衣粉味道的运动装上。 晨光清清凉凉的罩在身上,她懒洋洋的闭上眼,车轮行过之处,惊起一堆食早的小鸟,扑楞着翅膀如倒退的落叶般飞起。 幸福触手可及,当下即是永恒。 她甚至能够想到十年,二十年,以及三十年后,她和卫渊平淡温馨的场景。 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和静了,她的耳朵贴在他坚硬的骨骼上,恍恍张开眼,却隐隐的觉得,不安。 第57章 【83】 在研究生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在她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之后,贱橙决定去城郊的菩萨庙拜拜神。 秦雯听到她这个想法的时候差点把党员证拿出来。 “橙子,你一个祖国大好青年怎么也加入迷信行列了?” “我接下来还要去跳广场舞,你陪不陪我?” “陪!”女生之间也有热恋期的,最开始的时候什么缺点都能接受。 秦雯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挤眉弄眼的问道: “不过什么好处?” “下周帮你把小高约出来吃饭。” “得嘞,我给您打伞。” 于是秦雯秦大小姐乐乐颠颠的陪着贱橙来到了城郊的菩萨庙。 经纶,香火,佛像,解脱。 跪到柔软的蒲垫上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望着菩萨那张慈悲的脸,一直压抑着的难过顷刻间如泉流般潺潺流出。 因为杭姐的关系,贱橙自小对神佛敬畏,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跟着社会信了科学,可此时此刻,她满腔的心事不知该对谁讲,她相信,或许此刻杭姐也在世界的某个阴暗角落里拜着佛,她就有了倾诉的寄托。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这个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人终日不得安宁。有时在笑着,却突然感觉心里还在牵挂什么,有时候和卫渊在饭馆吃饭,又不敢抬头看电视里播着的新闻。 她有两个亲人至今被世人唾骂,生死不明,她不止一次从充斥枪声的噩梦中醒来,满身湿汗。 她曾在最脆弱的时候糊里糊涂的接受了一份真挚的感情,却又在旧爱痛苦的眼神中体无完肤。 她把生活弄得一团糟,没有人能够理解,没人能够帮托,只能忏悔于神佛,如今终于能够理解杭姐的感受,感觉像是...辜负了全世界。 她有好多话要问杭姐,她想问问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她想问问丹丹是不是也一样会想她想到哭,她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像小高说的那样,她害死了祁限的弟弟… 太多太多,她觉得自己想是沾满了沉重的谜团的小水牛,在趟过的河里越来越吃力。 拜完了佛,给卫渊求了个平安符,贱橙和秦雯挽着手迈出了庙门。 周末的庙里香火格外旺,山腰的石阶上摆小摊的商贩络绎不绝。 秦雯是个很欢脱的女人,见到热闹总是爱凑一凑,一会看看手镯,一会看看扇子,贱橙就很耐心的在一旁陪着,心不在焉的欣赏着山上的美景。 可一晃神的功夫,她却听见秦雯和人吵了起来。 大致是因为秦雯在小贩那儿花了几百块买了个象牙手镯,结果拿到手里发现是假的,小贩赖皮,收了钱不肯还,秦雯就恼了,叫过贱橙就嚷了起来:“橙子你看!这是象牙的吗?!” 贱橙搭眼一看,忽然想起ktv的黄老板也经常戴着个象牙做的大扳指,绝不是这种成色,便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我就说嘛!他收了我的钱还不认账了!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啊!”秦雯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当下就嚷嚷起来。 小摊的商贩是个爷们,铁了心的欺负她似的,扬起头露出脖子下的一片纹身,呲牙咧嘴道:“我还就告诉你!我在这摆了这么久的小摊,还没谁说我的镯子是假的呢!你是给我掉包了吧!” 秦雯急了:“你这人...!也就春化街现在被大清洗,才会流窜出你这种人渣吧!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贱橙一愣,被她口中的春化街和人渣狠狠地一刺,忽然沉默下来,看向那个壮汉摊主。 壮汉摊主以为她要帮腔呢,赶紧把火力转到贱橙身上打压两人的气焰:“瞅啥瞅!再闹腾老子可保不准不打女人啊!” 早听说庙街附近痞子骗子成群,今天算是见识了。 要是在以前,贱橙肯定掀了他的摊子,再让他把钱吐出来,可是现在,轻狂似乎也成了上辈子的事。 她可不想被人揍一顿,更何况被卫渊看到了,他定会心疼和自责。她不想让卫渊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 于是她轻轻的拉着秦雯的袖子,息事宁人的说道:“我们走。” 秦雯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何况围观的人又多,便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怎么也不肯走。 正僵持之际,人群中冲出来一五大三粗的男子,贱橙回头一看,楞怔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是换了发型的葱头。 葱头很轻易的就搞定了那个摊主,要回了钱还给秦雯,带着贱橙和秦雯一同下了山,很亲很亲的搂着贱橙的肩膀寒暄着。 原来自从杭姐出事后,葱头便躲到a市避风头,回来之后在城郊庙街附近摆起小摊,做假古董生意,遇见生手十块十块的卖,遇见爱古董的老人就一千一千的卖,在这一片儿混得也算牛气。 【84】 坐在山下的小酒馆里,贱橙重遇葱头格外亲切,也不顾秦雯在一旁一头雾水的听,直接就问起了杭姐和聂丹丹的事。 葱头说,杭姐和丹丹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聂丹丹执意要带走贱橙,她不想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的变故,可杭姐坚决反对,她说带她出逃只能害了贱橙,杭姐最后还说,贱橙还有那个律师丈夫,两人毕竟是合法夫妻,他会照顾她的。 聂丹丹走之前还给喝得烂醉如泥的贱橙盖了盖被子,摸了摸贱橙脖子上拴着的小金锁。 贱橙听到这里,哭成了泪人。 葱头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老板,其实之后我一直担心你,想找你来着,可你一直不在s市,咱们以前住的地方又都被警察封了。” 贱橙抹抹眼泪:“我知道,我不怨你。反黑的力度这么大,谁沾上边都没好,我不怨你。” 葱头自责的叹了口气,一盅白酒仰头而尽,脸上有了燥红:“我就总是在想,我想你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全家逃的逃散的散,你该有多害怕...” 葱头说完,使劲儿的用手抹了把脸,眼角有红色的血丝。 秦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暗暗打量着贱橙。 贱橙摇摇头:“不说这些了,都过来了。” 葱头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卫渊,卫渊是不是也跟着逃了?” 贱橙摇摇头:“没有。”也没来得及解释卫渊现在已经是她男朋友的事情。 葱头无端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半晌才对贱橙说道:“有一件事儿我一直压在胸口,难受死了,我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我也是这些日子才捋顺的…” 贱橙打了个哆嗦,在葱头那极其阴霾的眼眸里找到一种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又克制不了自己内心的种种疑团,便不自觉的听了下去。 葱头想起那个下着大雨的阴沉夜晚,至今还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记得那天贱橙喝得烂醉如泥,葱头和卫渊一起把不停折腾的她抬到床上去,一关屋门,就听见杭姐和聂丹丹激烈的争吵。 他们姐妹俩处了这么多年,再外人面前比亲姐妹还要默契,从没在外人面前吵得这样面红耳赤。葱头想要催促两人赶紧去赶船,否则再拖就走不了了,可终究还是没敢插上去。 葱头看见卫渊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帮杭姐和聂丹丹整理着东西。 聂丹丹那天很激动,第一次跟杭姐这么大声的嚷嚷:“你让卫渊跟我们走?不可能!我不同意!我就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他走了谁来照顾我女儿!” 杭姐也一改往日的冷静,如同独裁的统治者般反驳着她:“橙子有丈夫,卫渊算她什么人!” 聂丹丹眯起眼睛:“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律师根本就没和橙子领证!” 杭姐明显一愣,却又像是个糊涂了的老顽固一样说道:“卫渊是一定要跟我走的!” 一直不发声的卫渊冷冷的插了一句:“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通过杭姐的怒意,葱头猜测卫渊言下的“她”显然指的是别人。 杭姐怒了,把火气转向卫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聂丹丹:“你不用吓唬他!你要害他害到什么时候!” 杭姐像是被人踩到了致命的地方,突然暴怒,反过来讥讽道:“我害他?” “你他妈的!当初是谁为了勾引夏十六,用钱去引诱一个想要买画笔的六岁孩子帮你下药,被人老婆捉奸在床,又把那娘们推下天台的?聂丹丹,你没老糊涂的话,应该记得最后还是我替你吃了两年的牢饭吧?”葱头听见杭姐这样说。 聂丹丹一下子就失声了,惊慌失措的看向卫渊,而卫渊,却强作淡定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卫渊低低的垂着眉,面色阴沉得可怕,如同窗外暗黑翻滚的阴雨。 葱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劝阻,提醒这两个女人不应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互相撕咬,可这信息量太大,葱头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杭姐口中的那个为了拿到钱买画笔的六岁孩子,是卫渊?而诱骗小卫渊给夏十六下药的是聂丹丹?聂丹丹失手杀人之后代替她坐牢的是杭姐? 葱头当时还没有完全缕清这些线索的时候,就听见聂丹丹忽然阴沉沉的说:“我再无耻,也比你给一个男孩子下药强上百倍!要不是你专门喜欢啃嫩肉,卫渊和橙子就是一对!现在你又玩死了祁限的弟弟,你让我女儿怎么面对他!” “都给我闭嘴!”葱头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吓了一跳,诧异的朝卫渊看去,只见他猛然站起来,高大的身子挺得僵直,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阴气。 就像是长年被放在阴湿地窖里的那种腐烂阴气。 他站了能有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葱头,便抄起手里的背包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杭姐低沉的说道:“我跟你走,别说了。” 第58章 【85】 当一把刀寸寸扎进你皮肉的时候,你会痛得想哭,而当一辆大卡车冲过来把你的骨头撵碎得血肉模糊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根本就顾不上疼痛。 一个人,是经不起推敲和窥探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藏着秘密的地缝,那里常年不见光,阴窄潮湿,生了许多霉锈。 贱橙自己也没想到,她像上刑般背负了这些秘密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竟是祁限。 曾几何时,祁限已经被她打上了自私薄情的标签,抛到了心底最阴暗的位置,不肯面对,然而葱头的一番讲述,却让贱橙可悲的发现,原来在那么多亲近的人当中,祁限算是对自己不错的那个了。 起码人家不爱你就痛快的甩了你,起码人家耍了阴招会光明正大承认。 最起码人家祁大律师在面对她这个仇人的养女时没有把她推下天台,还处心积虑的勉强自己和她过了那么些日子。 真他妈不公平! “为什么!”她一边干呕着咳嗽,一边发疯似的失控大喊。 葱头也喝多了,趴在酒桌上起不来,而三人之中唯一清醒的秦雯,则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坏了。 “橙子!橙子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秦雯一边扶着她,一边把她手上的酒瓶子夺了去。 秦雯虽与贱橙相处甚短,但一直觉得她是那种别人骂她她都不会还嘴的沉稳女子,可是如今这样大吼大叫的耍酒疯,涕泗横流的,让她觉得害怕。 “为什么!你们就应该连我也一起杀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发疯一般大吵大闹,店里的顾客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秦雯感受到那些目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把贱橙按到椅子上去,温柔的安抚她的情绪道:“橙子,咱不哭啊,我这就给你家卫渊打电话,让他来接咱们!” 秦雯说完便把贱橙的手机拿起来,搜到了卫渊的号码。 “不要…!”贱橙一听到卫渊的名字莫名的紧张起来,她飞快的抓过手机,捂在怀里,怎么也不肯让秦雯打给卫渊。 秦雯这下没辙了。 因为此刻的贱橙狼狈极了,根本不是因为喝醉才变成这样,那是一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痛苦和无助,仿佛积压了许久以后,被人一刀豁了个口,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秦雯转念一想,便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高子霖的电话。 那次小高送贱橙回寝室,秦雯开玩笑说要帅哥律师的电话,贱橙就真的给了她,秦雯也是很主动爱交友的女生,便加了小高微信,闲来无事点个赞什么的。 就找小高来接她们吧!秦雯拨通了小高的电话,那头却给拒掉了。 “你好,我在开会,您哪位?”正在事务所开会的小高很快将短信回过来。 “我是秦雯,橙子的室友,她喝多了一直在哭,我一个人处理不了,你能来一趟吗?” 小高几乎是秒回:“地址!” “庙西路奇缘小吃。如果你开会实在过不来就算了,我努努力还是可以应付的…”秦雯礼貌的回复。 小高把短信发给正在给律师们开会的某boss,然后盯着boss那张看到短信后猛然转阴的俊脸。 小高随即给秦雯回过一条去:“没关系,我想,会议马上就会结束了。” 【86】 秦雯扶着贱橙去洗手间,洗手间里不时的发出呕吐声,听着都让人难受。 她站在门外,不禁跟着一阵难过。方才吃饭的时候,那个叫葱头的说的那些话,她虽听不懂,但一些关键也还是捕捉到了的,简单的理解就是:有两个女人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而这两个女人对她又特别的重要可能是养母,卫渊则是其中一个女人的… 这种事搁谁这儿都够烧刀子喝一壶的,贱橙从卫生间跌跌撞撞的出来,秦雯赶紧心疼的去扶。 “秦雯啊…我心里这点恶心东西还是吐不干净…”贱橙迷迷糊糊的揪着心口,站都站不稳的疲倦。 “没事,我给你拍拍,拍拍,明天就好了,明天就都忘了,啊…” 贱橙苦笑着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头一沉就抱住了葱头臃肿的腰,念念有词的闭上眼昏睡过去。 秦雯也有些倦了,坐到她身边无聊的用手指抠着消毒碗具的透明薄膜,老板本就对这一桌折腾的顾客不满,见她这样,赶紧走上来板着脸提醒道:“美女,这餐具抠开了可是要算钱的啊!” 秦雯猛地缩回手,刚要对付两句,就听见老板突然笑脸相迎的转头对门口刚进来的客人飞奔而去。 “先生!您几位呀?里边请!” 此时已经是傍晚,秦雯猛地一抬头,还以为自己眼花,那门口款款而来的优雅男子,不是祁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祁限! 他身上还穿着裁剪得体的工作装,纯黑色的西服下露出耀眼的白衬衫,身形高大挺拔,一双长腿如同t台上的模特一般标志!他无论出现在哪里,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锋利的气场!秦雯眼前一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在门口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他们的方向,接着步履急促的朝着边走来! 秦雯差点忘了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待她反应过来后,祁限已经越过她的身子走到了贱橙趴着的桌前,长臂捞起她的身子,打量起她的脸,眉羽间的担心袒露无疑。 “祁律师…”秦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难道他和橙子认识? 祁限低头替喝醉的贱橙掖掖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从口袋中掏出一方银灰色的手帕,轻轻的擦去了她唇边的污秽,似乎一点都不嫌弃。 “秦小姐,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忽然转过身,冷冷的望着她,精准的叫出了她的姓氏。 他的眼睛漂亮极了,紧紧的看过来,让秦雯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祁限似乎很不愿浪费时间解释,但迫于礼貌与修养,解释得还算尊重:“莫局长的外甥女,我在莫家家宴上见过你,s大演讲时你也有发言。” 秦雯心里窃喜,窃喜自己的男神居然注意过自己,但还是一头雾水的问道:“那你和橙子…” 什么关系,能够让他如此风尘仆仆的赶来,还替她擦拭污秽。 贱橙稍稍醒了些,并没察觉祁限来了,眯着眼睛胡言乱语的耍酒疯:“秦雯…不要给卫渊打电话…我不能现在…见他…” 秦雯看到祁限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酸楚,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伸手轻轻的将贱橙在空中乱抓的手按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回答方才秦雯的问题:“她是我的妻子。” 秦雯站在他对面,差点向后踉跄了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不可能啊…她说卫渊才是他男朋友的……” 祁限面无表情,却依然笃定:“我惹她生气了,她一直在跟我赌气。” 以贱橙和卫渊的恩爱程度,如果现在站在秦雯面前说自己是她丈夫的是别人,那秦雯果断不信,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是祁限啊,是多少女人侧目的祁限啊,他没道理撒这个谎。 “秦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事吗?” 【87】 秦雯坐在他的后座,看着他细心的替副驾驶上的贱橙扣安全带,然后拧开一瓶醒酒饮料,放在她的唇边。 他来之前,竟然把解酒的东西都买好了啊… 秦雯开始有点相信,眼前的这对看起来极其不搭配的男女,是一对了。 秦雯的心凉了半截,满眼凄凉的望向窗外:橙子啊…你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么? 贱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瓶子贴在自己的唇边,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了一双白皙的大手正卧在瓶子上,贱橙以为是酒,就主动的喝了一口,便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祁限把车子开出了停车位,透过倒后镜看了眼不发声的秦雯,问道:“秦小姐念的什么专业?” 秦雯听到他问话,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像是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严谨:“啊,和橙子一样,影视与编导。” “那分析力一定不错。” “啊呵呵…还行吧,总是要写影评什么的…”秦雯傻笑着挠挠头,想着也客气一下:“没橙子厉害。” 祁限忽然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她当初复习专业课的时候,我用了三天的时间纠正她,蒙太奇和蒙奇奇的区别。” 秦雯噗嗤一声笑了,她所认识的夏予橙是个很稳重的姑娘,外表看起来精神帅气,实在和逗逼沾不上边。 “秦小姐…” “叫我秦雯吧。你是想问我她到底怎么了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个叫葱头的胖子跟她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她一边听一边喝,就成这样了。” 原来不是和卫渊吵架了?他有些放心,又莫名失落。 “那你是否介意用你的专业性拼凑出一个大致来,说给我听?”他这样问。 祁限用了“是否介意”这样的礼貌句式,让秦雯实在无法拒绝,她这人虽然线条粗,但天生分析能力就强,既然祁限问了,秦雯就把自己分析的版本说给他听。 “那个从头提到了两个人,一个叫什么姐,一个叫丹丹,大致是说他们离开之前吵起来的事。” “嗯。”祁限用低柔的回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尽管秦雯觉得自己不应该泄露橙子的*,可祁限实在又不像坏人,她又担心橙子,便一五一十的讲自己听到的部分努力编织起来。 “我听葱头说,那个叫什么姐的说丹丹勾引了一个姓夏的男人,被橙子的亲生母亲发现了,两个女人应该是发生了激烈的打斗,那个叫丹丹的便将橙子的妈妈推下了天台。后来另一个女人替她坐了两年牢。” 秦雯讲完,却见祁限忽然将车子停了下来,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她! 秦雯被他的眼神吓得向后靠了靠… “我说的是真的啊…葱头就是这么说的…” 祁限从秦雯这里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醉得人事不知的贱橙。 她的表情不安的扭曲着,像是浸淫在巨大的痛苦中无法脱身。 祁限胸闷了好一阵,心疼得紧,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思绪问秦雯:“我相信你,然后呢?” “然后,葱头就说,那个叫丹丹的怒斥对方爱吃嫩肉,还说要不是因为她,卫渊和橙子早就该在一起。我分析,意思就是说,卫渊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扯不太清…” 听到这里,祁限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祁傲,就完全明白了杭姐是怎么对待卫渊的。 “杭俪…!”他阴沉的叫着这个名字,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恨得咬牙切齿! “杭俪?”秦雯对这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前司法局局长航致刚的情妇?” 秦雯在司法局工作过,前一阵子的司法局局长落马案她再熟悉不过,而整日被社会版头条刊载的出逃者杭俪更是如雷贯耳!难道橙子就是杭俪的养女?春化街出来的? 天哪… 秦雯急急的朝副驾驶的贱橙张望过去。她身上是时常透着股若有似无的痞气,可怎么也不像能跟那种黑道女魔头沾边的人啊… 【87】 车厢里闷闷的,秦雯就像缺氧的鱼,坐在车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开车的男人一直没再说话,安静得近乎可怕,她似乎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把车撞到天桥下的水泥柱子上去! 秦雯盘算好了,如果这个男人把他们送回寝室的话,她就松一口气,如果这个男人把车子来到他自己家的话,那她决计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烂醉如泥的橙子交给他过夜的。 可是事实证明祁大律师的大脑回路显然跟她不是一个界的,车子被开到了火车站前的一家连锁美容院的门口。 秦雯越想心里越是奇怪,但细想想祁限不像坏人啊,正迷茫之际,突然想到小高,遂登陆微信給小高发了条消息。 “高律师,祁限真的是橙子的丈夫吗?” 小高那边正在输入,很快就回过来了:“你们现在在哪儿?” 秦雯飞快的回过去:“火车站前的熙光美容院。” 有种让人贩子绑架了的感觉… 小高也很奇怪:“怎么去那里了呢?” “这个美容院是祁律师开的吗?” “怎么可能,前两天一个女人打算起诉熙光美容院,祁限连律师费都没收直接把官司给打赢了,顺带查到了这家老板不开发票偷税漏税…现在搞得人家就快要关门了!” “o_o他是跟这家老板有仇么…” “总之请秦姑娘相信我的人品,他们俩是八抬大轿拜过堂的。” “可是我都没见过你啊…”何谈相信你人品? “有缘自会想见。” 祁限把车子停在熙光美容院的门口,抽出张纸巾擦了擦贱橙鼻尖的汗珠,接着望了望窗外霓虹闪烁的马路,发了会呆。 秦雯也不知该做什么,指腹百无聊赖的上下拨动高子霖的最后一句话,也开始出神。 “你有卫渊的电话吗?”祁律师突然问。 秦雯赶紧把贱橙的手机交出来:“这里有,你找吧。” 祁限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三好男友卫小白”的名字,飞速的存在自己的手机里,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秦雯探了探身,眼睛很尖的看到了短信的内容。 “她知道了所有的事,喝醉在我的车上,你要不要下来。”祁限按下了发送键。 秦雯不禁感到诧异。 他这是在跟卫渊宣战么? 难道卫渊就在这家美容院工作? 秦雯不禁抬头向窗外的大厦望去,果然,熙光美容院的每一个窗户都挡着严严实实的窗帘,而其中一个窗口的窗帘被人拉开了一半,一个身影正侧立在窗口。 秦雯甚至能够想象,卫渊拿着手机,立在窗边向下望时的心情。 而这个祁律师,好残忍。 祁限好久也没有收到回复,便索性又补了一条:“你和杭姐的,聂丹丹和橙子生母的,所有事。” 抛开一切残忍的因素,祁限确实说的是实话。 秦雯不禁推想,如果自己是卫渊,明知道自己爱的女人就在情敌的车里,却知道了自己所有不堪的过去,那么换做是她,会不会下去。 而祁限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仅仅是宣战和挑衅么? 秦雯的脑子飞速的转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秦雯忽然看到他抬起腕上的手表看了看,嘴角斜起一丝冷笑,然后如释重负的偏头看了一眼橙子,放下了手机,发动了引擎。 秦雯一下子就明白了。 如果说卫渊能够抛弃过去勇敢的下来夺走她,那么祁限还会把他视为情敌。 而此刻卫渊如果迟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那么祁限就连做情敌的机会都会不再给他。 尽管有些残忍,但他却是用最公平的方式替她做出了选择。 祁限把车子调了个头,一脚油门,车子便如箭一般冲上了马路。 秦雯最后望了一眼那家叫做熙光的美容院,透明的大门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她不禁就着车里的冷气打了个冷战。 好狠… 第59章 【89】 人生就是一场乳/房大甩卖,一波三折。而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用门夹你的脑袋。 贱橙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的脑袋不仅被门夹了,还他妈是用吃奶的劲儿夹的。 “呃…啊…”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呼噜声,贱橙薅着头发坐起来,才发现外面已经是烈日炎炎的正午。 习惯性的穿上淡蓝色的棉拖鞋,踏拉蹋拉的走到洗手间去,所行之处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的熟悉环境。看了看镜子中根根立的头发,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刷起牙来。 仰起头,“咕噜咕噜咕噜”,一低头,漱口水吐出。 她像是在梦游一样,上下眼皮黏连着走出浴室。 身上穿着的白色的肥大t恤,胸前印着一个巨大的卡通橙子,修长的双腿上只裹着一只小小的白白的三角内裤,胸前的两点凸起,透过莫代尔绵软的布料,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颤动。 没穿胸罩。 她正梦游到客厅,家里的门被打开,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大袋子超市买来的食材。 那个身影立在门口看到她,明显的僵住了。 贱橙闻声,微微睁开眼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下班了啊…?” 祁限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视线落到她胸前凸起的两点上,目光僵直,竟也似曾相识般的脱口而出… “早…” 贱橙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游魂般往卧室走,看见了大床,浑身瞬间没了力气,膝盖一软,就趴了上去。 祁限脱了鞋子,把皮鞋摆到鞋架,赶紧放下吃的,踏上和她一模一样的情侣拖鞋,快步走进卧室。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姿势极其的…难看。 祁限的眉眼之间泛起一丝担心,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他已经做好了醒来被她痛骂的准备,可是…这是什么情况? “夏予橙,你怎么了?”他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 难道宿醉还有失忆的功能? “唔…昨晚和葱头…丹丹…吃烧烤…喝多了…”她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咽着,嘴巴陷在枕头里,闷闷的哼唧起来,“唔…腰好疼…祁限…快帮我…按按…” 祁限嘴角抽了抽,站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单膝支在床上,生涩的给一只“酒酿橙子”做起了腰部按摩。 莫代尔的料子本来就软,她腰上的肉肉不太实诚,祁限不敢使真力,生怕一用力就会把她从梦里弄醒。 一切都好像是她的一场梦。 他还没曾自私的伤害过她,她还没有跟卫渊在一起,她还没有知道那些七零八落的秘密。 在她的梦境里,宿醉来自于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家庭聚餐,她醒来看到他下班,毫无防备的亲昵撒娇着,而他还是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被她收留的落魄律师。 有那么一瞬间祁限真的感到恍惚,如果时光倒流,他定不会愚蠢的自恃自己可以离得开她。 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伴随着他宽大的手掌的揉捏,她再次舒服的睡着。他拿起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低下腰身,在她的侧脸上落下温柔一吻。 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这个机会,她给不给,他都认。 ... 认识夏予橙之前,祁限从来不知道,女人在家里从不穿胸罩,也从来不知道,宿醉一宿能起来刷个牙,再睡上一个白昼。 因为弟弟的去世,和她的离开,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正式投入工作的他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天,放下密密麻麻的文件,揉揉太阳穴,起身走到卧室看看。 卧室里混混暗暗,充斥着浅浅的呼吸声。 祁限无奈的浅笑着。 他真的要打120了。 “夏予橙!你不吃饭了!?” 他佯装厉声道。 她不悦的哼唧了一声,艰难的翻身,如同生长在床上了一样。 “夏予橙?”他走近,使劲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矮牙~不吃……!”唧唧歪歪的不耐烦的蠕动着。 祁限挑挑眉,“啪”的按亮卧室里的灯,然后索性抱着肩膀站在床边,看着她。 果然,几秒以后,她似乎灵魂猛然回体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顶着一头七龙珠里的悟空发型,她愕然失措。 “没看错,是我。”祁限饶有兴趣的望着她,一双迷人的眼睛弯成含情的弧度。 贱橙倒吸一口气!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她下意识的扯过毯子捂住自己,看他的眼神就像个流氓。 祁限暗叹岁月不公啊!曾几何时她还每天追着他要摸他的屁股! 现如今帮她换个衣服都好像吃了大亏一样… “你昨晚吐得衣服裤子全都是,还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他把她抱回家的时候,她的确在喊着他的名字,尽管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 “我当然介意!”她掀开被子下床,一下子清醒了!面对面的仰视着他!眼中闪着被侵犯的距离感:“秦雯呢?葱头呢!我们...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限皱皱眉,觉得好冤枉啊... 他侧头浅笑,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下,逗她:“让我回忆回忆...” 贱橙泪光闪闪的望着他,活脱脱一个出轨的小媳妇模样。 “昨天...我先脱了你的衣服,又脱了我的衣服,然后我把你放到床上...最后你就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嗯,就是这样。” 贱橙瞠目结舌的听着他暧昧的讲述,嘴巴张得大大的,听到他说她喊他的名字的时候,她赶紧收回目光,惊慌失措的背过身去,一张脸窘得通红! 难道...难道他们那个了? 贱橙狂翻白眼,恨不得抽上自己俩嘴巴!她本来就有愧于卫渊,他们全家都有愧于卫渊,可她还没来得及弥补,就先背叛了他? 天... 不对,祁限笑得这么邪恶与得意,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恨恨的扭过身来,一把推开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陷害你?”从何说起? 他每个字说的可都是真的,天地良心,昨晚确实是他先脱了她的衣服,给她擦拭了身子,又脱了自己被她弄脏的外套,最后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她就开始神志不清的念叨着“祁限”“祁限”,叫得他直想就犯。 【90】 “你就是见不得我跟卫渊幸福对吧?你就是要趁火打劫对吧?你就是因为你弟弟被杭姐害了你怀恨在心一直接近我的!对吧!” 祁限被她三个反问弄得哑口无言,浅笑的嘴角渐渐的平直下来。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不敢相信的事情,并且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吃点饭,我慢慢跟你谈,好吗?” “不好!”她彻底醒过酒,记忆一下子上涌,心情变得奇差无比,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烦躁的怒吼起来!“你为什么就不能离我远一点!为什么要趁人之危!卫渊本来就介意我们俩上过床他都不肯碰我!现在好了!我真的背叛了他!你让我怎么面对他怎么去弥补!” 祁限疑惑的望着她暴怒的眼睛,靠近一步:“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上床了?” 那句话让他憋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脱口而出的谎言被识破,贱橙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稳了稳呼吸,别过头去闪躲他的目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而变成惊喜,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心情似乎陡然好起来,丝毫没有被她怒气横冲的样子所影响。 “我真蠢...”他自嘲的笑笑,脚步靠近,紧紧的逼视着她:“你连喝醉都要呢喃着我的名字,怎么会信你真的爱上别人?” 他语调中的自信和有恃无恐让贱橙无地自容。 “我告诉你祁限,”她咬咬唇,低头看看自己衣着暴露的身体,骄傲的扬起头,睫羽闪烁:“只要卫渊不放弃我,我就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昨晚发生的事算我栽你手里,但我希望你守口如瓶,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会跟你拼命!”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决定,她的家人害得卫渊那么惨,而卫渊依旧肯留在她身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依靠,她又怎会负他? 祁限咬了咬牙关,低头望着她倔强的眼神,心微微的颤抖,却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丝快意,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可怎么办...我已经告诉他了。” 贱橙一惊:“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你什么都知道了。” 他像是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她打了个冷颤,恨极了他一般!从齿缝里挤咬出几个字来:“你...你怎么可以自私得这么光明磊落!” 爱一个人不是希望看到她幸福吗?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她好?葱头说得那些秘密,无非就是卫渊和杭姐上过床,她不介意,根本不介意!她就此打算掩埋心底,根本不想再和卫渊提起,可祁限他却... 可恶...卑鄙...! 卫渊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她要怎样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揭人家伤疤很痛快吗? 祁限原本想很冷静的跟她谈谈,可是她这样字字如刀的指控让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也没顾忌到她想要发泄的心情,一字一句的回击道:“对!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一分一秒都不行!” “啪!”她狠狠地甩上一巴掌,他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泛起青红! “卑、鄙!” 祁限怒了!一下子靠得她很近!她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似乎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用力扯到了怀里! 他的吻发疯似得落下来,重重的将她抵到墙上! 她不禁有些后悔去惹怒他,拼命地推开他的身子!祁限哪里肯放她走,双手撑着墙壁做成一桩监牢,将她死死的困在里面! 他天生带有嗜血的锐利,骨子里的放肆全然不似外表那般冷静理智,尤其是在被她打了第二个耳光之后。 祁限的脑子已经被一股叫做控制的*所侵占了,他是那样迫切的想到得到她,想要掌控她,想要把她的身子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谁也别想夺走! “唔!你他妈放开我!卑鄙!”她是实在没想到祁限会这样失控,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手臂里,抠出几道血条来,拼命地挣扎他,仿佛他是会吃人的恶魔,可无奈人小力薄。 “我卑鄙?他这样抱着你的时候你就温顺听话,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说我卑鄙?我们可不可以公平一点?我做了,你再说我卑鄙。让我不要徒担虚名!” 他的手在她布料甚少的身体上游走,肆意轻薄,揉捏,冰凉的唇堵在她的唇间辗转掠夺,甚至让她呼吸都困难,这样带着暴力的祁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禁有些怕,不对,是很怕,浑身不自觉的颤栗起来,仍旧没有放弃挣扎。可她却是挣扎他就钳制的越紧,断送了她所有了退路。 很容易的,大手便扯下了她的内.裤!她的身子猛地僵直,惊恐的望着他,却见他似乎压抑极了一般,身子紧紧的压覆上来,脊背几乎被冰冷的墙壁撵碎,一颗心也被他坚硬的身体硌得剧痛无比… 【91】 贱橙吓得尖声惊叫,失声痛哭! 这同强/奸有什么区别? 祁限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伤透了我,还要打着爱我的旗号掠夺。 我的生活本就已经散成了一盘带着污泥的沙,难道一定要再狠狠地补上一阵骤雨,让我更加不完整吗? 她哭得越发委屈,越发揪心,力气陡然消散,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面颊。他被她的哭声惊醒,眸中的*渐渐消散,睫羽微微颤动,有那么几秒,祁限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上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钳制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开,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无助的痛苦,身子顺着墙壁滑落。 “呜呜...”她蹲在地上捂着嘴巴,哭得很压抑,却是那样的凄厉,像是压抑了几百年后的痛楚,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的喉结动了动,咬咬牙,立在冷却的空气中,沉默不语。 她的泪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不停地滴落在地上,伤心极了。一声声扯着他的心脏,撕裂。 “你们...你们怎么都是这样...”她恸哭着,呜咽着:“这样欺负我...” 杭姐,丹丹,卫渊,还有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祁限心疼的无以复加,歉疚的蹲下来,紧紧的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恍然初醒! 他都想好了的,要照顾她糟糕的情绪,要耐心加上十倍的耐心去对待她。可是三言两语的,怎么就是没有控制住呢? 他疲倦的仰头叹着气,似乎是被折磨透透的了。 “夏予橙,我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对不起…” 她哭得声音更大了... 祁限半跪着,紧紧的搂着她,手足无措。 “算了,”他勉强露出一个卑微的微笑,注视着她,仿佛下了好大的挣扎才艰难的说:“我叫他来接你,行吗?” 祁限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掩盖住心中的艰难,站起来,头有些晕晕的。 他去阳台把晒干的她的衣服拿过来,放到床上,再去卫生间拧干一条湿毛巾,蹲下去,在她脸上轻轻的擦拭着,贱橙没有反抗,哭声渐渐被柔软凉爽的毛巾熄灭。 脸上的泪痕全部被他擦拭干净,他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到床上去,转身关上了房间的门。 贱橙坐在床上还哽咽着,心情却没有那么堵得慌了,她红红的眼睛看向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卫渊打电话。 祁限一个人沉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右前方的墙壁上摆放着祁傲的遗像。 那个意气风发的青涩大男孩,是彩色的,有着与他酷似的笑容,每个独处的夜晚,他似乎都在笑着问他,哥,我爱她,你这样强大的人不会理解。 哥,你别发火,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她十恶不赦,就算她大我一百岁,就算她爱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我都认了,求你不要跟她做对,你斗不过她的。 哥,你知道依赖的滋味吗?你明白不顾一切爱着一个人的感受吗?她能给我家的感觉,她能给我母亲一样的依赖与情人一样的激情,让我神魂颠倒。 客厅里的黑暗笼罩住他的身形,祁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应该孤独至死。 … 很久很久,那个卧室里都没有动静,他起身,刚要将桌上为她准备的饭菜收拾起来,却听见门被慢慢的打开了。 他回头望她,见她早已穿戴整齐,脸上的愁绪已经掩埋掉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出来。 “他要来接你吗?”他放下盘子,声音低哑的问。 贱橙几乎是十分轻松的摇摇头,脸上竟然还挂着几许释然的笑:“他说他不来了。” 祁限的眼睛深了深。 “抱歉。”他说。 “没关系,”她坐下来,表情坦然而轻松,感觉像是将自己太过用力的从负面情绪中拔出来,虽然无所谓的笑着,却难免疲倦,她仰起头看着他,仿佛再没有什么情绪:“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啊?” 祁限点了点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嗯,我都尝尝可以吗,饿死了。”她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又薅出一根鱼刺。 祁限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吃下了满满一碗饭,然后撂下了筷子。 她擦擦嘴,微红的眼里找回了久违的痞气与轻松,对他说:“挺好吃的,真的挺好吃的,我明天还有课,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她一边站起来一边摆摆手,很客气的样子:“让我自己走吧,我这几天都快成韩剧女主角了,真是够了,好容易吃饱一顿饭,你让我自己散散步吧。” “你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 “担心啥,让我自己走吧,以后你是你,卫渊是卫渊,我是我,他们是他们,这么纠结干嘛非要拧巴在一起呢?让我自己走吧!” 她说完去门口换鞋,很释然的跟他告别了一声,无比潇洒的插着口袋下了楼。 祁限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着楼下她坚强倔强的身影,在路灯下泛着光晕,她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突然想起也是这样静谧的某个晚上,他和她在春化街的天台上听着蛐蛐儿叫,她跟他说的话。 她无比潇洒说:“我就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仅仅是想在你无助的时候帮你一把,不让你落单,不让你被人欺负而已,如果我爱你,我会要求你也爱我,但我只是喜欢你,所以即使你的眼睛好了,找到了你最爱的那个姑娘,我还是会替你高兴的,不要求你回报给我什么。” “不用把我喜欢你这事儿当成一种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就权把我当哥们处了,像卫渊和葱头那样。等你眼睛好了,你结婚我照样随份子钱!” 第60章 【92】 所谓绝处逢生,大概就是这样的意味。 折腾了小半个月,在s大附近盘下的小饮品屋终于开业了。 研究生的生活不比大学多彩,乏味的她为避免自己整日胡思乱想无所事事,就拿出手头的几万块积蓄,在校门口的广场里盘下了一个小门面,取名orange。 orange饮品店一营业,借着剩下的暑热天气,饮品销量简直供不应求,橙子整日忙得充实,舒心自在极了。 秦雯和小高常来店里帮忙,两人互有好感却从未捅破这层关系,葱头也在得知因为自己的多嘴害的卫渊离开橙子之后,大包大揽的替她解决进货问题。店里人少的时候,他们几个好友就在小小的饮品店里坐上一坐,蹭蹭橙子的wifi,谈笑的身影映在夜晚的落地窗上,温馨而恬静。 橙子再也没有见到过卫渊,听葱头说,他在市中心的一家美容院里做纹身师,凭借出色的手艺混得不错。 至于祁限,她倒是经常看到他的车。 入秋时节,天气转凉,店里的客流稀疏起来,朋友们的“晚聚”也渐渐变得频繁。 橙子穿着卡哇伊的围裙,将一杯杯自己亲手调制的冷饮端上桌来,眉眼弯弯,成就感十足。 “这杯叫做金玉满堂,”她把一杯橙色的饮料推到葱头面前,介绍着:“是用金橘泡制的,微酸,你上次给店里进的那批海棠果我给切片晒成了干加在里头,你尝尝。” “呦,老板,不错嘛!”葱头咕噜噜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好喝!” “哈哈。祝你金银满钵财源滚滚哈!” 橙子又将另一杯白色的晶莹液体推到秦雯那里去:“老秦,给你和小高的。” 秦雯和凑上去嗅嗅:“哇塞,好香啊!” 小高拿吸管吸了一口,表情难以言喻:“这杯叫什么?” 贱橙暧昧的看了两人一眼:“米酒加荔枝,甘凉清爽,这杯叫做,至死靡它。” 秦雯微微张嘴,讶然失神,继而转头,发现小高也在盯着自己看,深邃的眸子里泛着意味不明的光,不禁脸红道:“橙子,你现在活脱脱一才女啊!” 小高也轻笑:“是啊,想当初我师父整日笑她是‘成语新编’。” 贱橙的笑容凉了凉,低头苦涩的拉着嘴角。 葱头知道小高总是三句两句推销他师父,但又心疼橙子,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老板,你这是要走文艺路线的节奏啊?” 贱橙斜眼看他:“你试试三天一影评两天一本书!老娘我现在脑子里一肚子成语无处发泄呢!” 小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还‘脑子里一肚子成语’!看来读万卷书也改不了你一语惊人的天性啊!” 贱橙挠挠头,羞愤的往小高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对着大家特没气质的傻笑,红彤彤的小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对面马路的夜色中,两个月如一日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r8。 小高不着痕迹的往窗外一瞥,恰好看到他师父的座驾,便偷偷的碰了碰秦雯的胳膊肘。 秦雯却也特别默契,也跟着看了眼窗外,立马试探道:“橙子,远处停的是祁律师的车吧?” 小高喝了口饮料,悄悄的观察着她的脸上。 贱橙瞥一眼那车窗里若隐若现的一抹弧形,又低头擦桌子,表情算是平静:“应该是。” “啊…祁律师好像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看看你呢,每次都只是这么看着,也不进门,真是坚持。”秦雯感叹道。 橙子习以为常的将果浆分门别类的摆到架子上去,没做声。 这家店刚装修的时候,祁限曾过来一趟,搬运东西粉刷墙壁他都亲力亲为,橙子不想矫情,就没拒绝,总是不经意的看着他沉默而忙碌的背影出身。 后来店铺开业,她一个人忙到很晚,他开始在每天的九点半准时将车开到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也不下车,也不打招呼,就是默默的坐在里面,看她关灯收了卷帘门回宿舍,他便驱车离开。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走出去敲了敲车窗问:“要不,你进去坐一会儿?” 祁限的车窗渐渐落下,疲倦的笑了笑:“不了,还有案子没有看完。” 后来橙子就再也没“客气”过,他每晚要来,就随他来好了。 橙子把小店的边边角角都擦拭干净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在朋友的桌子前坐了下来,秦雯正在和小高刷着微博上的热门话题,葱头也拿着本《盗墓笔记》乐津津的读着。 葱头的那杯是橙色的,秦雯的那杯是乳白色的,独独她手里握着的是透明纯净的白开水。 转头望向窗外,那辆黑色的车子已经开走,空空的只剩路灯下一盏灯窝,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上天惯是个会玩的操纵者,它总是在你认为自己快要痛得无法呼吸的时候,轻轻的松一松你的脖子,让你喘口气,然后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重新扼住喉咙。 是狼就练好牙,是羊就练好腿。 而橙子想,她要在生活里做一匹狼,坚强独立,而在爱情里,呵,她自认没比卫渊勇敢到哪儿去。 现世安稳,随遇而安好了。 可是就在这现世安稳的两个月后,杭姐落网了。 那是在某日她必看的早新闻里,得到的消息。 “2014年5月17日,国际刑警组织应中国国际刑警国家中心局的请求,向全球发出了“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并发出“司法协助请求书”,全力追捕逃在奥地利的杭俪等人。通过缜密侦查,警方掌握了杭俪已逃到菲律宾的重大线索。由公安部刑侦局、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专员、s市专案组6名民警组成的境外追逃小组迅即飞赴菲律宾开展追捕工作。在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驻菲律宾警务联络官、菲律宾移民局及菲律宾国际刑警组织工作处和菲律宾司法部门予以协助。中菲两国警方仅用8天时间就成功锁定杭俪藏身地。昨天清晨,两国警方联手将躲藏在菲律宾马尼拉市中国城某快餐店的杭俪抓获,并快速办完引渡程序,于今日引渡回国。” 那长长的一条新闻里兴师动众提到的“杭俪”这个名字,似乎是那样的陌生。 橙子坐在宿舍的电脑前发呆了好久,知道秦雯拍了拍她的床,小心翼翼的问道:“橙子,你没事吧?” “老秦啊...”她吃了一半的油条放到电脑桌上,出奇的平静:“老秦啊,我想看看他们俩...” 秦雯摸了摸她冰凉的手,道:“橙子,杭俪身上有多条命案,又是这次打黑专项行动的核心对象,涉案罪责大,从提起公诉开始,肯定是除了律师不允许被探访的呀...还有,聂丹丹是团伙成员,这个时候也是一样。再等等吧...” 虽说最坏的打算她都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甚至经常梦到两人被击毙,可她们二人真的被引渡回国后,她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橙子木讷的看着秦雯的脸,欲哭无泪:“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也不许见么?” 秦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帮你问问,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三天之后,秦雯突然告诉她,祁限已受聂丹丹委托,作为其辩护律师。 【93】 橙子犹豫了一整晚要不要去找他,辗转反侧了一大早,她还是爬下了宿舍的床出门了。 手里拎着保温杯,她初次来到他的新事务所。 祁限的事务所很气派,占据了市中心天池大厦一整层的办公区,她下了电梯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前,自动门便如两道闪着光的闸刀般打开。 事务所里充斥着利落的皮鞋声,文件翻动声,不难看出其效率卓然。 门口正对着前台,前台的接待小姐笑容可掬的微微颌首,齐刷刷的欢迎道:“小姐您好,欢迎莅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这样服务行业特有的殷勤迎宾,与祁限的凌厉风格完全不搭,她记得在他失明的时候,她如果他的旧时的事务所,冷淡的服务与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忽然想起那时候她一边帮他看事务所的账目一边数落他: “祁大律师,你们事务所是鬼屋么?一进去阴森森的,接待小姐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现在社会讲究的是服务,你官司打得再牛逼也就一状师,要当老板赚到钱,还得学我们夏十六门口的阿花和阿姣!” ... 难道他东山再起之后,真的将她的世俗建议付诸了行动? 橙子颇有礼貌的点点头,走了进去,就听见两个前台接待在后面细声嘀咕:“喂,你有没有感觉她的脸很熟悉?” 另一个“嘘”了一声,作罢。 橙子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往里走,恰迎上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子迎面走来。 “夏小姐,”女子礼貌的叫住她,笑容可掬:“祁律师的办公室在这里,请跟我来。” 橙子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秘书微笑:“祁律师刚打内线过来,说您今天会来。” 橙子向天花板四个角张望了一圈… 奇怪,没有监控呀! 秘书将她引进办公室,祁限并不在。 “夏小姐,您先坐,祁律师在会客室,一会就出来,您要咖啡还是茶?” 小秘书看似和蔼亲切,却是不停地在她脸上打量着。 贱橙不太自在,摆了摆手客气了两句,秘书便知趣的出去了。 祁限的办公室时尚简单,黑色高档的办公椅,四处都是窗明几净的透明玻璃,她无聊的走到落地窗前去向下张望,看一眼十几楼底下的人群如同蚂蚁,不禁觉得目眩神迷。 他是否经常像这样站在窗边向下张望呢?她禁不住好奇,转过头去刚要坐下,目光却被他办公桌上的相框所吸引。 一般在自己办公桌上摆相框的,都是自己的家人,而祁限却鲜少跟她谈过自己家人,她不禁好奇,往前走了两步,探头看去,那相片便顷刻呈现在眼前。 贱橙不禁浑身一颤。 照片上聂丹丹被葱头搂着,卫渊严肃的站在两人身旁抿着嘴,贱橙从后面捂住祁限的眼睛,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张狂的笑着。 那是在一次天台bbq后,小高用新买的微单给大家合的影。 贱橙拿起相框看着,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照片上的丹丹搂着葱头的腰,老顽童似的喊着“茄子”,卫渊一贯的严肃,而她,怕祁限看不到镜头在哪里会心里不舒服,则顽皮的去捂他的眼睛。 “看这里!看这里!”小高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茄子!”丹丹万年剪刀手,专注卖萌四十年。 她清楚的记得,在闪光灯晃痛眼睛的那一刹那,她曾轻轻柔柔的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 第61章 【94】 她放下手里的相框,心里五味杂陈。 退到沙发前坐下,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怅然。 命运是多么庞大而不可揣摩,却又有规律可循,或许她与祁限的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就已安排妥当,无论这期间他们做什么,怎么闹,都是注定要纠葛在一起的。 她摸了摸手里的保温杯,不禁对着外面的摩天大楼失神。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关系,她竟然不知不觉得歪枕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忽感到脸颊上凉凉的,她梦见有人在吻她,梦境遣散,她睁开了眼,只见祁限已经坐在远处的办公椅上审阅案件了。 她连忙坐起来,拍了拍惺忪的睡眼,祁限放下笔,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等很久了吧?”他十指交叠拄在办公桌上。 橙子发现,无论她怎样逃避,这个男人用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跳异常。 之前在他失明的时候,她不会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太摄人,让人容易迷失。 橙子身子坐的僵直,尴尬的措着手里的保温杯,说道:“没有,没多久。” 祁限揉了揉眉心,似乎也很累:“抱歉,早上雨绮带了电视台的领导来。” 他说完见她没说话,又语气有点急的补了一句:“是工作上的事…” “我也是来跟你说工作上的事,”她无所谓的笑笑:“秦雯说,你现在是丹丹的辩护律师,那么我想,我可不可以见见她。” “秦雯之前在司法局工作过,我想,她已经跟你分析过目前的形势。”他说。 她站起来,坐到他面前去,无比诚恳的看着他:“哪怕,哪怕我就跟她说上一句话也不行吗?” 祁限的目光闪了闪,依旧生硬的回答:“不行。” 她落寞的垂下目光,看上去很不安,似乎在努力寻找着其他的理由。 祁限的手动了动,却还是克制住想要安慰她的欲,望,拿起一直笔握在手里:“公诉出庭前一天,会通知家属准备干净衣服,由监狱转交,带给她,我今天要去见她,你有什么话要带?” 她张了张嘴,望着他深邃的眼,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没有了,以后再说吧,肯定有机会的。” 祁限果然没猜错,她甚至连问聂丹丹会判多久都没有问,起身就准备走了。 她站在他面前,将保温杯放到他桌子上:“那么…丹丹就拜托你了,你那么厉害,一定会少判几年的,我要走了,我还要开店还要…还要上课,好多事情要做。” 祁限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将那保温杯拿在手里,一股温热传到心底:“这是什么?” “哦。普通的榛果核桃燕麦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喜悦:“律师费?” “啊?啊…我得走了…” “我送你。” “啊不用不用!我11路公交就两站地…”她还没说完,他的衣服外套就已经穿好,钥匙也拿在手里了。 走吧,他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腰际,手心的热度久久不散。 “走吧,你的律师费太贵,送车服务算赠给你的。” 她愣了一下,不愿多扭捏了,便随着他往出走,与他并肩走过事务所的每一寸办公区时,就会感到各种目光偷偷看过来,别扭极了。 走到门口处,两位迎宾的美女站在前台齐刷刷的鞠了一躬:“感谢您的光顾!请慢走!” 她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自动门合上的前一秒,听到其中一个女人小声说道: “你看!我说吧!就是!” “嘘…” 【95】 坐他的车怕尴尬,她尽量让自己像老朋友一样自在。 “你们事务所的迎宾还真是…热情哈!”她干笑着找话题。 他稍稍偏过头笑了一下,很晃眼:“比起你们的阿花和阿姣怎么样?” 贱橙傻傻的挠头:“我当时太二了,怎么会拿纹身店和律师事务所相提并论呢,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你这样别人会不会笑话你没品位?” 祁限:“不会,我觉着挺好。” 贱橙笑着,忽略掉他眼中的光芒,看向窗外。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祁限看了眼她露肩的雪纺吊带,抬手将空调调高。 “听小高说,你三天一影评五天一本书?” “可不,领结刘说:我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同时也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老师。” 领结刘是橙子的研究生导师,因一年四季天天年年各种衬衫领结的执着装束而得名,是s大最年轻的研究生导师,比祁限大两届,据说关系非常好。 “哦?是吗?他可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竟然视你为师?”祁限心情似乎很好,开车的样子轻飘飘,闲奕奕,平添了几分帅气。 “是啊,他说,从我身上学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谨慎招生,宁缺勿滥’。” “呵!” 她学领结刘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把他逗笑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车子就到了她的饮品店。 祁限将车熄了火,她便去解安全带,不经意间瞥到饮品店门口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人背对着她,正认真的看着饮品店门上贴着的她手写的饮品单,他在等她。 卫渊… 尽管他的头发比之前稍稍短了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刚要推门下车,却被祁限扣住了手腕,抬头,一下子撞进了他幽深的瞳孔里。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关于卫渊的。” “你说…” “昨天我查聂丹丹的案底时,发现她曾因过失杀人而被逮捕,后来是杭俪认了罪,被无罪释放。你应该知道被杀的那个人是谁…” 橙子咬了咬牙:“我知道,是我妈妈。” “嗯,”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将她的小手攥在自己掌心,像是要把一种什么情绪传递给她一样:“你的生母叫幸芝衡,因为作风狠戾当年在春化街也是小有名气,与杭俪,聂丹丹三人关系甚好。后来嫁给了你的父亲,就本分了许多,案发前,她在天台上与聂丹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他把熬了一晚上翻阅的资料很生涩的联系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她很容易懂的版本。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卫渊:“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一只眼睛是怎么回事?” 橙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告诉啦…卫渊说,他妈妈迷信,在他闹眼疾的时候请了神婆…” “不可能,”祁限打断她,“他是杭俪抱养的,连杭俪都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杭俪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口供是这样说的:她说幸芝衡在生完你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整个人比平时更加暴力易怒,在得知聂丹丹和…你的父亲发生关系后,将聂丹丹拽上了天台,同时被牵连的,还有六岁的卫渊。” “卫渊当时年幼无知,帮助聂丹丹在夏十六的水里下了药,我推测,幸芝衡在知道后一定是愤怒之极,才会当着杭俪和聂丹丹姐妹的面,将卫渊摔到了地上,当时天台上养了好多盆景…” “发财树…”她呆若木鸡,初初有些懂了。 他说的盆景,是姚赛花养的那些马拉巴粟吗? “所以…”她艰难的推测着:“所以卫渊受伤…是…” “对,幸芝衡下手很重,天台上的一盆发财树被他的身子碰倒,卫渊的一只眼睛扎到了碎裂的花盆上。所以,激怒了聂丹丹和杭俪。” 橙子陷入了巨大的沉默,直到车窗外的卫渊回过头来,朝他们车子停歇的方向看,他的身形清峻异常,面无表情。 她心狠狠的颤抖起来,被祁限握着的手也出了一层冷汗。而表面却出奇的平静。 这令祁限很诧异。 这些日子,她已经沉淀下来自己,朋友的陪伴也如同麻药一般,叫她早已对大是大非失去了抗争的心智。 她成熟了,也学会以冷静的态度审视所有。 “那…你告诉我,”她像是在极力的给自己找寻安慰一样,声音沙哑的说:“我爸爸是不是在抗洪救灾做志愿者的时候被泥石流冲走的?还是…他们又在骗我…他也是个混蛋…” 祁限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终于能够理解杭俪和聂丹丹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急急的回答:“是,千真万确!你爸爸是个英雄。” 第62章 【96】 “谢谢你。”她由衷的望着他,随即解开安全带,利落的下了车。 祁限看着她走下车,假装轻快的朝马路对面的卫渊招招手,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着。 而卫渊不着痕迹的向他车子停靠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随着她进了店。 橙子将卷帘门拉开,所有灯都打开,再瞥一眼窗外,祁限的车已经开走了,她回身狠狠的捶了卫渊的胸口一拳,像是对着好久不见的哥们,大大咧咧的张牙舞爪。 “真是够意思啊!这么久了才来看我!” 一个动作,一句话语,再不是对她的三好男友卫小白了,寥寥几日,人是情非。 不必问为什么,不必问去了哪里。 卫渊苦涩的笑笑,在她精致的小椅子上坐下来,抬眉观察着她:“你瘦了。” “非要煽情得跟电影对白一样么?我的胸可没瘦!”她玩笑着走进吧台,杯杯水水的忙活起来,打算给他弄杯饮料喝。 卫渊依旧是那副温柔寡淡的样子,爱穿浅色衣服,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随随便便一个侧脸,英挺的鼻梁就可以帅得一塌糊涂。 他和祁限的那种帅不同,他是柔,祁限是锋利,相比来讲她还是更喜欢卫渊的柔。 “店不错,很有感觉,菜单是你取吗?”他四处打量着,看着她的眼神总有种掩盖不住的留恋。 “嗯啊,当然是我取得,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夸我文学造诣有所长进呢?” “说实话,是不错。”和其他的饮品店不一样的是,她卖的东西似乎是有心情的。 “你随便点,尝尝我的手艺。”她弯着笑眼大方说道。 “我看看啊,”他摩擦着下巴抬头看着招牌,做思考状,“我要一杯‘浅眠忘川’。” 橙子一怔,拿起柠檬汁和荔枝果浆开始勾兑。 酸酸涩涩,甜甜丝丝,这一款经常有人在夜里点上一杯,坐在那里发呆,多半是女孩子。 “浅眠忘川…”他似乎在回味着这个名字,抬头盯着她纤长的脖颈看:“这个名字,是你取得吗?” 橙子点点头,不轻不重的笑了,手里一盎司一盎司的倒着清香的果酱:“有一天晚上失眠,怎么也无法入睡,就到店里来鼓捣饮料玩儿,胡乱编的名字。” 浅眠,忘川,字字如针,如冻雨,午夜梦回,空洞无助。 “喏,给你,尝尝本店畅销产品。”她始终笑容可掬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卫渊终究是没能戴好这层面具,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橙子…我…”他眼神太复杂,满满的溢着歉疚。 杭姐和丹丹被遣送回国,他一看到新闻就马上想到来见她,一想到她一定会很担心很无助,他就顾不得什么自尊和颜面,顾不得什么爱情和逃避了。 她并未闪躲他的大手,而是坐下来,用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大手,两只小手一握,就将他的手掌包在了掌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很好,真的很好。”她诚心诚意的望着他,亲昵的握着他的手掌,让她感受到自己手心的热度。 卫渊,你什么都不必说,你所有的逃避,闪躲,我都明了。 “他们都说,手热的女孩有人心疼,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暖?我有好多人爱着我,不管用什么形式,什么手段,我都能感受到那些份无奈和浓浓的爱,我也知道,你也爱我。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 卫渊突然从她美丽的眼睛里看到了成熟女孩子特有的柔美,和静婉。 “你以前不是说要在s市买栋房子吗?怎么样了?”她问。 卫渊喝了一口她的暖饮,目光闪烁:“那是以前啊,我要去上海了。” … 卫渊把她送回寝室的时候,好死不死就让秦雯那个八婆给看到了,秦雯缩到寝室的门后去,把等都关掉,等她进来时,一个恶狼扑食就骑在了她身上! 两人总是这样嬉闹惯了的,橙子“嘿呦喂”一声,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把秦雯撂地上了! 拍了拍手掌,看着地上哼哼叽叽揉着老腰的女人,橙子打开灯,抱着肩膀奚落她:“记吃不记打,挨摔没够?” “哎呦,哎呦要死了要死了。”秦雯满地打滚。 “谁让你老是搞偷袭?比领结刘都讨厌。” “那谁让你去见老情人啦!”秦雯一个翻身起来,小孩似的反咬一口:“我们祁大律师哪里不好了?你连门都不让进!卫渊一找你看把你给乐得,俩人一呆就是一下午!” 贱橙:“秦雯同志,拜托你搞搞清楚立场,小高是‘挺祁派’,你也爱屋及乌跟着当‘挺祁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颗带着我双双嫁给祁限师徒的心啊!” 秦雯娇羞的一拧嗒,撒娇似的扑上来,搂住贱橙的脖子:“我就知道祁律师经常请我和小高吃高级料理,我就知道祁律师一听到小高说你嘴角就是笑着的,我就知道祁律师对你一往情深!其他的我啥也不知道!” “你个伶牙俐齿的!”她掀起的把她踹到床上去:“那么能耐怎么不跟你家高子霖敞开心扉去呢” 秦雯坐起来,优雅的整了整刘海:“你懂什么呀,你难道没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最好的时光》么?”秦雯浪漫而向往的眯起眼睛:“那里面说:你想和他上床,他也想和你上床,你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上床,但不知道你们会在哪一天上床,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呸!” “你呸什么,”秦雯贱兮兮的凑上来,“喂,我一直想问你呢,祁限和卫渊,你到底要选哪一个?” 【97】 下午的时候卫渊曾问到过她:“祁限对你还好吧?” 原来他一直以为,他离开之后,她和祁限在一起了。 她当时没有解释,也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点点头。 “挺好的。” 原来,在她心底的那间封锁住的小黑屋里,所有关于爱情的风吹草动,都只与一个叫做祁限的人有关。 至于选谁,谈不上。 就在她刚要敷衍秦雯说谁也不选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 此时正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她望着屏幕上显示的祁限的号码,微微皱了眉头。 秦雯眼尖又八卦,耳朵立刻凑上来。 “喂?”一定是说关于杭姐和丹丹的吧,她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发出沙沙的声响。 “喂?”她奇怪的看了看电话,“没挂断呀,怎么不说话了…” “喂…?”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贱橙陡然握紧电话,似乎是要将那声音攥进心底! 是丹丹…是聂丹丹! 只有她才会把一个“喂”字说的那么妖媚,只有她才会把低哑的声音伪装得那样明媚。 “丹丹…丹丹!”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热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丹丹不是在监狱里吗?怎么会给她打电话?用祁限的手机? 她死死的抓紧电话,滚烫的眼泪眼圈里大转转,像是两颗凝结的琥珀。 “丹丹!是你吗?我是橙子啊!” 电话那头凝噎住了,隐隐的有哽咽的声音。 “是我呀…”聂丹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咽下一大段情绪,语气轻快的说:“老板,吃饭了没?” 贱橙的情绪一下子奔溃,滚烫的泪水顺着两颊冲下来,十分没有气质的呜呜哭了起来! 她的想象里,电话那头的丹丹穿着一身的囚服,面容憔悴,却还要对着电话强颜欢笑。 这个从小到大疼着她惯着她恨不得追在她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的女人,这个成天嚷嚷着要长青春痘的小老太太,正坐在冰冷的监狱里,她只要一想想,心脏就针扎般难受,好心疼。 橙子握着手机泣不成声,秦雯在一旁吓坏了,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电话那头的聂丹丹异常沉默的听着她哭,没了言语。 “丹丹…”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呜呜…”说了两句她又哭了起来,继而强行的将情绪憋回去,因为她知道,这通电话是来的那么不容易。 “别哭,傻瓜,我又不是出不来了,你放心吧,判刑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给你带孩子…” 贱橙哽咽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嗯,我答应你…” “丹丹…” “嗯?” “监狱里是不是不让你化妆啊…”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丹丹轻笑了一声,然后是一如既往的泼辣:“别他妈提了!这鬼地方!老娘的青春痘长了好几颗!” 贱橙根本笑不出来,聂丹丹冷了场。 “老板…不说了啊给祁律师添麻烦了…我要挂了…” “丹丹!”她急急的叫住她,任性的想要再跟她说几句,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说,也有好多好多话想要问她!可是她此时此刻,她的嗓子眼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橙子,你答应我一件事,”聂丹丹突然很疲倦的,声如砂纸般说道:“我出庭的时候,你…” “…不要来。” “咔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一串诀别般的忙音。 聂丹丹挂上电话,双手紧紧的捂住两颊,拄在探视桌上放声大哭,死死的握着祁限的手机。 祁限坐在她对面,面色沉沉。 从监控室快步跑进探视厅的景长推门而入!一把夺过聂丹丹手里的手机!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大声警告他! “祁限!你是不是疯了!” 律师把手机借给疑犯是要被停牌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祁限把手机拿回来,握在手里,在通话记录里翻看着夏予橙的名字。 通话时长2分钟46秒。 景长被他雷打不动的表情气坏了! “祁限!你难道是不懂纪律守则吗?就算…就算你再怎么为了那个女人!可也不能拿你的名誉前途开玩笑啊!” 祁限站起来,感激的看了眼景长,然后越过他,对泣不成声的聂丹丹说道:“对不起,我可能不能为你辩护了,不过你放心,给你辩护的律师不会比我差。” 他攥着手机,推开探视厅的门,走了出去。 景长说得对,他是疯了吧。 他只要想到,能用三个月的停牌惩罚换她三分钟的心愿,他就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集齐三十个留言就能召唤出双更神兽小爱呦! 赶紧让我看到你们的爪,每个人在完结前都出来打个招呼吧! 第63章 【98】 祁限被司法局给予停牌处理三个月的事,在杭俪案的风口浪尖上被推向了舆论的顶点。 这让本来就因为年轻而被质疑的祁限,名誉大大受损。 小高和秦雯哪里会放过这样美化祁限的机会,大晚上的跑到她的饮品店来读报纸,三言两语便说得她心乱如麻了。 原来和丹丹的那通电话,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吗? 秦雯叫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与小高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橙子啊,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她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机械的擦着桌子。 “小高,你替我谢谢你们家师父。” “这可得你亲自谢,不用别的,一杯什么燕麦浆的,我师父摸保温壶就摸了一天。” “…” 橙子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吧,她的心的确不是铁做的。 窗外陡然亮如白昼,原来是一道闪电破空,她的视线不自觉的朝他每晚都会停车的对面望去,果然他的车很准时的停在了那里。 一场及时雨悄无声息的下了起来,越下越大,校门口的三三两两的学生狼狈的把外套遮在头上,脚步匆匆的往宿舍赶。 “老板,来杯桂圆姜汁谢谢。”一个高高的清秀男生冒着雨冲进来,坐在吧台前。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连忙招呼熟客。 橙子:“给你,纸巾,脸上都是雨。” 这个男生是常客,每次来都点热的。 清秀的男生微笑的望着她,说了句“谢谢”。 “你也是s大的学生么?” 他看似不经意的闲聊道。 “嗯,我在读研。”她一边勾兑着果汁一边回答。 “是这样啊,我大四。”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橙子笑了笑,心里头装着事,没说话。 窗外的雨还在下,他的车被笼罩在雨雾中,变成了一座孤城。 “小高,你要不要去给你师父送把伞?”她忽然这样问。 小高正坐在角落里给秦雯扒瓜子仁儿,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哪里有空搭理她。 橙子眯了眯眼睛,声音提高了八度:“高、子、霖!我问你话呢!” 前台的男生被她野蛮的样子吓了一跳,放在水杯里的吸管冒出一串泡泡,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哎呀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橙子对客态度一向温顺,赶紧给他抽纸道歉。 “没事…咳咳…没事,呵呵…”男生仓皇的笑着,心说这女的中气怎么那么足… “我吧,天生嗓门就大,呵呵。”她不好意思的赔笑着,偷偷朝高子霖放冷冻射线。 小高和秦雯对着笑她,调侃道:“人家有车,那里用得着雨伞啊?” “你放屁!下车不用打伞啊!” “想人家就自己去送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秦雯帮腔道。 橙子心虚的瘪了瘪嘴,赶紧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大四的弟弟身上去。 “好喝吗?”她的脸上洋溢起热情的笑容。 “好…好喝…”男生被她笑脸红了,很开心的样子,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橙子被他突然这样问弄得愣了一下。 秦雯就是个千里耳,悄悄的凑到了小高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小高微微惊讶:“真的?” 秦雯点头:“当然,这男生来了好几天了。” 小高悄悄的观察着他们俩的交流,俩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很谈得来的样子。 那个男生老是盯着橙子看,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小高:“难道是要追她?” 秦雯:“不然你以为呢?” 小高搓了搓下巴,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嗯…眼神确实不对…就跟我看你似的…绿幽幽的!” 秦雯撒娇似的给了他一巴掌,心里甜甜的。 小高看着橙子脸上洋溢的笑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行,得跟我师父汇报。”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祁限,然后看向窗外。 “师父,兵临城下,您还坐的住么?” 这边,橙子正和大四的男生聊的正开心。 小高焦虑的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手机却一直没动静。 难道师父在车里睡着了? 过了一分钟,手机才震动起来,小高连忙打开短信。 “我看到了。”他回。 小高打了个机灵,难道师父没睡?而是瞪着绿幽幽的眼睛看着橙子和小帅哥眉开眼笑?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99】 这个男生原来就是11舍楼下做电子维修陈坚同学,今天这样一聊才知道。 “原来你叫陈坚啊!那你在咱们学校算是名人了,”橙子说道:“他们说陈坚大二就开始创业,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包揽,夸你很有头脑呢!” 陈坚同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太闲了,现在不都是流行大学生创业嘛,对了,聊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陈坚带着青年特有的直率笑容,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橙子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些迷茫了。 如果说有呢,那是撒谎,她现在明明是单身,如果说没有呢,这男孩子的用意有太明显,好像她故意放话叫他追她一样。 “我…” “师父…” “祁律师…” 三个声音交叠在一起,打断了橙子的思路,她猛地抬头看去,就看见祁限的一双长腿已经迈进了饮品店。 那个叫陈坚的同学正一丝不苟的盯着橙子的眼睛看,此时却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慌乱,听到有人进来,他便也回头望去。 以男人的眼光看,面前的这位,实在是真正的高大英俊,浑身散发着英气,一看就是很有社会地位成功人士。他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衣正装,价值不菲,规矩的发型不会很张扬,却从黑亮的发丝到鬓线的整齐,让人觉得一丝不苟。 他拥有着锋利的五官轮廓和完美的唇线,下颌线斜斜的断进耳后去,干净而优雅。却又透着一股浑厚沉稳之气,让人心生敬慕。 只不过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的眼睛有那一瞬间擦过陈坚的视线,带着那么点轻蔑挑衅的意味。 橙子看到祁限进来也吓了一跳,静静地盯着他肩头上沾染的雨珠,开始心猿意马。她什么时候能够改掉一看到他那双深邃眼睛就紧张的毛病啊… 饮品店很小,祁限从推开门到坐在吧台,只用了两步的时间,强大的气场从将手拄在吧台上的那一刻就开始扩散。 秦雯和小高与他打完招呼之后,脑袋凑一块躲在角落里偷乐等着看好戏。 因为橙子脸上老鼠见了猫的表情,真不是一般的明显。 “吃饭了么?”他把钥匙放在吧台上,微笑着盯着她看。 那语气,就像是常来一样。 橙子因为他语气中莫名其妙的亲昵被弄得头皮一紧,干笑了两声:“没呢,你…你喝什么啊?” 妈的…居然结巴了…!她究竟是在紧张什么?是因为她刚刚在跟一个还算很帅的小帅哥暧昧了聊了一下有没有男朋友的话题?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她被帅哥搭讪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嘛…对不对? 嗯,对。 人家祁限似乎也觉得对,根本没说什么,很优雅的抬头望了望她精心制作的水牌,说道:“我要一个,‘蜜丝遇早’吧,要热的。” “哦…”她转身去架子上找果浆和大枣果浆,左看看,又看看,拿起了盎司杯又忘了自己要找什么,不时的抓抓耳朵。因为她总觉得祁限在背后盯着她,似乎能把自己的后背盯出个洞来。 祁限随手抽出一根彩色的吸管在手里把玩,望着她笨拙慌乱的小媳妇样,嘴角隐隐浮起一丝笑容来。 秦雯和小高坐在身后,低头暗语:“喂,高子霖,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同学和祁律师坐在一起,气质立刻挫了半截有木有?” 小高有点吃醋,阴阳怪气的说:“那我呢?我跟我跟我师父在一起是不是也挫了半截?” 秦雯笑眼弯弯,用拇指和食指在眼前比划了一小段:“嘿嘿,挫了一小点,就一小点而已…” 陈坚同学也似乎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橙子给这个男人做杯热饮,紧张的乒乒乓乓的,勺子掉在地上两次? 祁限把吸管扭成一个圈,插到手边的笔筒里,透过那个圈,细瞄她忙碌的身影。 她的确比以前细腻、乖巧多了,他印象中的夏雨橙,是个大大咧咧坐不住的女人,而现在的她,竟然能够把瓶瓶罐罐归置得井然有序,一杯一杯的调出自己制作的饮品来。 这一切大概都是拜生活所赐,拜他所赐吧! “好啦,呼!”她转身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祁限看着她,眼眸深深,插一根吸管放到杯里。 橙子刚想问问他律师停牌的事情,却听见陈坚同学很帅气的朝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陈坚年轻的眼睛里闪着光,语气轻快的说道。 祁限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吸管,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若有似无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也在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脚下画着圈儿,眼睛闪到一边去,弱弱的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好闷骚哦… 陈坚同学眼睛一亮:“那我…” 话还没有说完,橙子就惊呼了一声! 原来是祁限的那杯饮料太烫,他用吸管一吸烫到了舌头,手上一慌半杯滚烫的液体便撒了出来,全部浇在了手心上! “嘶…!”他英俊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一只手轻轻地在空气中甩来甩去。 橙子慌了,赶紧抽出纸巾,抓住他的手擦来擦去! “哪有拿吸管喝热饮的!你脑子没问题吧!都烫红了!是不是弄到衣服上了?我看看!疼不疼?”她眼看着他整只手都烫红了,心疼得紧,赶紧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包在毛巾里给他敷敷。 她低着头,又抽出两张纸巾认真的擦拭着他西服袖口上的水渍。 “疼…”他把眼睛张得大大的,湿亮湿亮的,在吧台暖暖的灯光下竟多了几分孩子气。 一旁的陈坚同学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再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紧张与心疼,讶然的张了张嘴,方才未说出的话还在嘴边憋着,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祁限趁她慌乱之际,忽然慢慢转过头,迎上了陈坚失意的目光,针锋相对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那笑容里带着优越,欣喜,占有与挑衅,让陈坚莫名的一颤,默默下了高脚凳,很识趣的离开了… 橙子根本就没看见自己的追求对象已经临阵脱逃了,还在小心翼翼的摆弄着祁限的手。 “不行啊,要不我给你上点药膏吧…”她一边忙活一边不忘抱怨他:“你说你也是,大夏天的要什么热饮呢!” “嗯,”他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唇一抿:“你看这里,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嘴偷笑o(n_n)o~ 第64章 【100】 小高在角落里望天,嫌弃橙子不争气:“唉!真是智商捉急。明明是一出苦肉计,瞧把她吓得!” 秦雯眼冒桃心做花痴状:“要是也有一个祁律师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么吓我,我宁可天天受皮肉之苦…” 小高酸溜溜的“切”了一声,听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夸别的男人,便笑她天真:“我师父以前对橙子,不是这样的。” “再坏能坏到哪儿去?”秦雯无所谓得问道。 小高一见她这个样子,便添油加醋的说道:“坏到哪儿去?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复明之后和初恋出国旅游,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你说坏到哪儿去?” 小高的暗语是真正的好男人在这儿呢。 “那他到现在也没个解释?” 小高搓了搓下巴:“估计这也是橙子一直逃避的症结所在。” … 十一月中旬,小雪飘然而至,s市检察机关对杭致刚、杭俪等涉黑案提起公诉。 祁限开始每天一大早就来到橙子的饮品店,一坐就是一天。 橙子中午忍不住了,毛巾往他桌子上一甩! “祁律师,您已经赖在我这儿一个星期了,您很闲么?” 每天瞪着绿幽幽的眼珠子看来看去,她都没心情工作了,总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祁限把笔记本翻转成平板,指了指屏幕上的愤怒的小鸟,无辜的点了点头:“是很闲呢,工作也没了。” “太谦虚了吧,您一事务所每天的收入就够我这个小店开半年了!” “你这店能赚那么多?”他漫不经心的问。 “凑合吧,温饱不成问题。”某人很享受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 “那不如你养我?” 祁律师最近有个新属性叫做“爱撒娇”。 橙子被他不痛不痒的样子气坏了,和他讲道理:“谁要养你,你总在这儿给我填了多少麻烦,那些女学生总是坐在这儿蹭我的网还不点东西!这样很影响我的生意!” 祁限依旧坦然舒心的一笑了之。 不能上庭,没案子接,这都是拜谁所赐呢? 叫她养他也是天经地义正当要求而已。 橙子刚说完,正好进来一个女孩,在祁限的邻桌坐下来,拿出ipad,眼睛偷偷的瞄向祁限,完全把她这个老板视为空气! 又一个蹭网的! 祁限看着她抱着肩膀憋闷的样子,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转头看向那个女同学,伸出长臂敲了敲人家的桌子,表情那叫一个骚贱勾人。 “同学,可以请你喝点东西么?”他说。 平时看祁限严肃惯了,偶尔邪魅风流的样子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女同学受宠若惊,却还是无比矜持的微微点头,红了双颊。 橙子微怒,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的警示祁限,纹丝不动。 真没看出来啊,您还老是个风流胚子! “老板?”祁限挑衅似的抬头看着她。 那个女同学也奇怪的望了望似乎不太满意的橙子。 不动,就不动,老娘今儿还就不给你面子! 祁限重新低下头去,修长的手指点上一只小鸟,“咻”的发射出去,浅笑着: “要你们这儿最贵的。” 橙子一愣,立刻转身奔进吧台! 果汁,糖浆,冰块,叮铃铃放进摇壶里,橙子发狠一样使劲儿摇,哗啦啦,她的动作越大,祁限嘴角边的笑意就越大… “砰!”她把一杯液体放在女同学桌子上,转身对祁限大爪一伸:“250!” 女同学惊讶:“老板,什么饮料这么这么贵嘛!” 一贯待客耐心的橙子剜了她一眼,将手伸到祁限下巴上去:“250!” 给钱给钱! 祁限好脾气地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红票票放她手里,大方而优雅: “不用找了。” 橙子终于眉开眼笑。 心满意足的拿着三张毛爷爷滚回吧台去,搓搓捏捏,平平整整的将钱摆进收款抽屉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祁限放开愤怒的小鸟,拿出手机和谁谈着公事。 邻桌的女生继续受宠若惊,咬着唇,内心的偶像剧情节开始编织。 一个这样英俊的男子,为了请她喝东西,心甘情愿的被老板宰,这难道不能证明什么吗? 女同学开始窃喜自己经常来这里坐,总算有所收获。 祁限挂断电话,将笔记本装进公文包提起来,准备要走的样子。 正在吧台后数钱的橙子用送驾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财主:“呦,祁大律师要走啦?不再坐会儿?” “景长找我有事,先走了。” “有空常来啊!”橙子狗腿的笑着挥手,那叫一个亲切。 祁限无奈的笑着,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那女同学一看祁限走了,赶紧抓起背包也跟着推门出去,只留下门口风铃的一串清脆的声响。 外面飘起了小雪,粒粒清晰如花朵,落在地上又很快消融。 女同学走出饮品店,在祁限的车子前停了下来。 祁限的车窗落下,微微侧目:“有事么?” 女同学望着他判若两人的清冷目光,在11月的冷风中打了个哆嗦。 “我想说…”她意犹未尽:“谢谢你的果汁,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300块的果汁,那个傻瓜摇得胳膊都快脱臼了,味道应该不错。 “嗯…今天很开心…”女生支支吾吾。 “还有事么?” 女生似乎是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便又说:“我想问…为什么你会请我…那老板明明就是在宰你啊…也心甘情愿?” 她看到他笑了笑,笑得如此漂亮好看,让人心动,他掸了掸驼色风衣袖口的雪花,很认真的对上她的眸子。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我在追她。”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死鸭子嘴硬和小蘑菇的手榴弹,下午继续更新 第65章 【101】 转眼十一月份过去,日子平淡,却又隐隐的偷着一股寂寥。 12月14日,一场大雪如约而至。 杭俪涉黑团伙案在s市五中院开庭审理。杭俪被指控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非法拘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行贿罪、故意伤人致死罪5项罪名,一审被判处死刑。 聂丹丹的律师辩护由祁限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担任,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审判结果出来的那天,橙子坐着公交车去了趟春化街,街上去往常一般车水马龙,却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条她生长了二十几年的长街,终于有了属于它无法挣脱的结局。 看望了猪肉摊的大叔大妈,吃了一家最爱吃的小铺,去ktv和刚放出来的、马上要离开s市的黄老板吹吹牛皮,她来到了夏十六的门前。 抬头看看“夏十六”三个字,眼前忽然就呈现出一模糊的男人。 她这个未谋面的父亲,到底是怎样和她那个有暴力倾向的生母相爱的,而他在得知自己的妻子因为自己和别人上床后被害致死,又会是怎样情绪,当他一个人孤独的在灾区救灾的时候,心里最想念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有太多太多问题,却没人能够回应她。 于是在杭姐行刑之前,她申请了家属会见。 会见的前一天,橙子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祁限说开车带她去猪脑火锅,她也兴趣缺缺。 “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他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上咬牙签的她。 “我在想,想很多很多,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马上有一个人即将在她知道的情况下,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这个人虽然没有她与聂丹丹一样母女般的感情,却是从小看着她帮护着她长大的女人。 “我一想到她要死了,偏偏我又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死,就感觉心里慌慌的。”她拿出一张纸巾撕下一小点,舔了舔,贴到不停跳动的眼皮上。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么?”他柔声说。 “可是…不一样的…祁限,你那么聪明,你见识那么广,你告诉我,杭姐会受很多苦吗?” 祁限冷笑了一下,胸中早已压下的恨意漫漫上涌,像杭俪这种女魔头,为了一己私欲,祸害了那么多人,应该要下地狱,若要是让他执行死刑,他定会一直打到子弹用尽为止。 他刚要说话,却看到她紧锁的眉头,心头一疼,没做声。 “祁限,死刑犯在临行前都会做什么啊?”她又惴惴不安的问。 祁限回答:“写信,哭,或者,一言不发。” 橙子“哦”了一声,在心里想象着杭姐临死前会是哪一种。 会沉默吧,以她的作风。 祁限又说:“一般死刑犯有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吃的,抽烟,都会供应,唯独不会给酒喝,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心情吃,大多数都会瞪着眼到天亮,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哦…她会想到我吗…会想到卫渊?想不通…”她自言自语着,感觉背后凉涔涔的。 “你这样简单的人自然想不通,他们活得太复杂,太自私,太欲孽,太过纵容自己,才会导致今天的下场,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心安”二字。” 她用手抠着安全带,听别人用“下场”来说杭姐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爱听的。 他把车子停在她最爱吃的火锅店门口,身子侧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 “好了,不要想了,以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什么都不要怕,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罩着你。” 橙子忽然拧眉看着他。 这个男人好厉害,她明明已经把他关进了心底的小黑屋,不容许自己再犯贱,再依赖他,可是他却不紧不慢的再次渗透进来,从一开始的在车里守着她,再到赖在她店里,到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就显得那样的理所应当了。 最要命的是,此刻的她竟然真的有一种没出息的感觉:世间亿万人,唯他可栖。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告诉我你很感动?”他笑着,有种成熟男人的优雅,又带着几分玩味:“要是真的感动的话,亲我一下好了。” 说着他真的就把脸凑过来了。 橙子的脸下意识的向后靠去,被他这种暧昧的情话弄得不安起来,她眨了眨眼,收起一脸的花痴,清醒道: “祁律师,你难道不是和他们一样,是个复杂的人?” 复杂到,她时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像是迷雾缭绕的深渊,越是猜不透,她就越想伸着脖子瞅,脚下还哆嗦着,生怕一个站不稳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这就是她当下的犹豫。 他的脸越靠越近,可能是他刚吃过薄荷糖的关系,浓烈的男子气息里带着淡淡的柠檬草味道,双眼攫住她的目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知道他的,如果他真的想吻她,早就用强了,他只是在吓唬她,逗弄她,故意要看她呼吸困难双颊潮红的样子。 好吧,她的确不争气的迷失在他的双眸之中了… 迷离之际,只觉得他的唇凑过来,贴在她的耳际,痒痒的,热热的,说了句什么。 他的脸稍稍退开,很认真的看着她,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拳之隔。 橙子看着他红艳艳,湿软软的唇近在咫尺,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怎么办…好想咬上去… 她尝过的,他有着世上最软的唇,和灵活得让人忘乎所以的舌,她的心跳剧烈而危险,完全听不到那两片唇在说什么… 一股莫名的邪火冲上大脑皮层… 她心一横,眼一闭,挂上他的脖子就咬住了他正在说话的嘴唇! 祁限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强吻,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挣得大大的,身子一下子没站稳,便将她压在了车座上。 橙子娇柔得化成了一滩春水,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忘情的承受着他迟来的回应,没有为什么,没有矜持退缩,她就是很想吻他,献身一般壮烈。 蹦极应该就是这种快感吧,纵深越入悬崖之下,让自己自由坠落。 闭上眼,搂着他的脖子,脑海中回荡起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 我活得复杂,是因为我要你简单一辈子。 【102】 橙子无比自豪的是,当冷静自持的祁大律师还沉浸在这场热吻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是她率先清醒收场的。 她放开他的脖子,忽略掉他欣喜中带着痴狂的眼神,推门下了车。 “肚子好饿,快下车啦!”她站在车外望着他。 他的衬衫领口被她刚刚蹭开了一点,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似乎在无声的提醒着她对他做过什么。 小火锅店的老板娘见有车停在门口,赶紧招呼上来,看祁限长腿一迈从车子上下来,便迎上去:“先生您几位呀?有没有定包间呀?” 祁限愣愣的,双唇鲜红欲滴,像是刚刚洗过的樱桃:“啊?” “先生您几位?是要吃火锅吗?我们店的猪脑最有名了!” “谁?”他的脑子似乎还处于缺氧状态,不太够用的样子。 橙子在一旁低头偷笑。 老板娘一皱眉,哎呦怎么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脑子像是不好使一样呢? “我说,先生,你们是要吃火锅吗?” 祁限看向橙子,微微张了张嘴,如梦初醒一般: “我们…是要吃火锅吗?” … 橙子的心情大好,火锅涮来涮去点了一大桌,祁限都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她往火锅里不停的下菜。 吃完了火锅出来,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风有点刺骨,她坐进了他的车里,不停的搓着手,车厢里的气温很低,空调还没有打开。 他坐了进来,系上安全带,门一关,突然莫名的看向她。 似乎像是在看一个对手或是敌人。 橙子缩了缩脖子,打了个饱嗝:“走啊,我们回家吧!” 祁限眯了眯眼睛,似乎刚刚从自己的败局中清醒过来,挑了挑眉,发动引擎,点头,若有所思: “好啊,我们回家。” 她说得不是那个回家。 车子却开到她熟悉的小区楼下,熄火,是他们的之前的新房。 “我是说…我要回…” 她还没说完,便被他捧住脸,堵住了嘴唇! 他的吻有些急,像是急于证明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一样,一只手伸进她的衣领里,起身将他压在身下。 虽说天已经黑了,但橙子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生猛,这可是在车里啊… 她推开他,张着小嘴喘粗气:“别在这里…别在这里做…” 祁限唇角一勾:“好,那上去做…” 他把“做”字说得格外的重,她的脸登时窜上两片火烧云! 他推开门,下车走到她那头的车门,打开,向她伸了伸手:“下车。” 橙子还没想到要和他发展到这一步呢,心里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懊悔,警惕的望着他,摇摇头。 “不下…” “不下就在这里?”他作势又要压过来。 “哎呀呀下下下!!”tvt 她一把推开他,下了车,转身就跑,却被他大手一拉,拎住了领子。 “祁限祁限你轻点,轻点,这衣服很贵的!好几百呢!别拽!”她被他半推半抱着进了楼道,脚下有积雪,一挣扎就要摔倒,根本无法逃跑。 祁限拦着她的腰打开门,还没等门关上,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了墙上狼吞虎咽起来。 她记得他们之前很好的时候,也有过这样一次擦枪走火,她的上身衣服全被他剥光了,惨被□□,不过那次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要了她,估计那个时候他有太多不确定,不想带给她更多的伤害吧! 可是今天这样… 她低头,无力的看着他已经埋进自己胸前细细啃噬的头,知道这次可能来真的了。 “祁限…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给我…” 他迷离着双眼,在她耳边热气轻吐,蓄势待发般急切,他就像是沉睡了千年饥饿的野兽一样,瞳眸中尽是*,绿幽幽,变成了红通通…真是要命... 尽管美色当前,可她还是拒绝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啊…我…” “我一直在等你准备好,”他咬着她的耳朵,轻轻折磨:“我在你门外等了两个月,我要你每天都看到我,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去选择,到底还要不要我。”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有些低压,既性感,又让人心疼。 她听见他有些恨恨的说:“可是今天那个吻你又要怎么解释?一时冲动?” 她又心虚的推了推他,却又被他压得更紧,坚硬的身子硌的她发疼。 “你…!”他微怒与她总想逃脱的小动作,咬牙切齿道:“害怕鲨鱼就不要咬破手指放进水里!” “可是我就是没有准备好!”她一口咬住他的虎口! “嘶!”痛感让他不得不放开她。 橙子凶巴巴的眯起眼睛,不满意的说:“你明明早就想到要带我回家做这种事!为什么还要往我的火锅里不停的下肉!” 她的肚子现在就是个球!脱下衣服的话就他妈是个孕妇!初夜啊!怎么做啊! “我…”伶牙俐齿的大律师一下子傻了,他万万没想到她口中的没准备好是因为这个… “改日吧!”她大方的说。 说完,又觉得用“日”这个字不太好,便摆了摆手,整理下刘海:“改天我再约你。” 她说完,抓起包包夺门而逃,剩下祁限衣冠不整的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突然就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么?→_→ 第66章 【103】 回到寝室,她抱着肚子在上铺滚来滚去。 “啊,橙子回来了,在寝室打滚呢,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秦雯正在跟小高煲电话粥。 “老秦,老秦,你先挂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孩子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没看人打电话呢吗?” “我今天差点*了。” 秦雯一个咕噜坐起来,立刻挂掉了电话,抛到一边去,两只眼珠子似乎要冒出来,惊喜的望着她:“哇!真的啊!跟祁律师?怎么样?尺寸如何?” 橙子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满腹惆怅的样子:“什么啊…真黄你…” “别装了!都奔三的人了!快说说,尺寸如何?” “滚蛋!人家跟你聊聊知心话,你能不能正经点。” “嗯嗯嗯,我正经我正经,你继续你继续。”秦雯对这种事表现出了异常的关注。 “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知不知道这年头狐狸精和坏女人是对一个女人魅力的肯定?” “可我,总是觉得,很乱…每次我和祁限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很惭愧的想到卫渊,我始终忘不了他每天骑着自行车给我送早餐时的样子。我怎么这样,和卫渊在一起的时候还没和祁限断干净,和祁限在一起的时候,又会因为卫渊愧疚。” 秦雯想了想,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你对卫渊不是爱情,但毕竟他那样待你,不能说忘就忘的。” “我这次,一定要整理好所有情绪,才可以对感情负责。”她暗暗下决心。 “所以,你们俩什么也没做成?”秦雯问道。 “嗯…怪我,怪我一时冲动。” “唉呀,你都奔三的人了,如狼似虎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你别他妈老是奔三奔三的行不行!”她笑着丢过去一个枕头,秦雯接住了。 “橙子,小高说下周日要亲自下厨给我做烛光晚餐哦!” “小高不是住在宿舍吗?哪里来的厨?” “在你们祁律师家,小高和祁律师打好招呼了,房子借我们俩一晚…”秦雯说到“一晚”的时候故意做娇羞状。 “□□!” … 橙子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家属会见被取消了。 她万分恼火,即使是法盲也懂一点法律的,杭姐虽然被判了死刑,但这点最后的权利还是有的,而且家属会见已经被批下来了,怎么又取消呢? 她义愤填膺的打电话给祁限,祁限又打电话给认识的人,才知道,是杭姐自己不愿意接受家属会见。 她死前只有一个要求,她要求注射死亡的时候,穿着卫渊的那条洗白做旧的牛仔裤。 然后她一直在等,等着或许杭姐会给她写上一封信,祁限说死刑犯临行前都会写信的。 可是直到执行死刑的时候,依旧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执行死刑后,下午她和卫渊去领了骨灰。 卫渊拿到骨灰坛的那一刻哽咽了一声,额头贴在上面失声大哭。 橙子吓坏了,也抱住他颤抖的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天气阴沉沉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全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第四天,卫渊收拾好了行李,拖着大大的旅行箱,准备离开s市。 祁限问她,需不需要他开车送他们俩到火车站,橙子很平静的拒绝了,她说让我单独送送他吧! 橙子卯足了力气将他巨大的行李箱抬到后备箱去,卫渊走过来,苍白的一笑,还跟她开玩笑:“力气不小嘛,真是女汉子!” 橙子默不作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坐进了出租车后座,不一会儿,卫渊也坐了上来。 车里的广播放着陈奕迅的《人来人往》,两个人都紧着嗓子各自看向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买了车票,他说,你先走吧,我怕我先走你哭晕在这里。 “吹!”橙子勉强的笑笑:“老娘就那么脆弱?” 他也笑了,冬日的阳光瞬间就变得温暖起来。 他的身子清瘦挺拔,牛仔裤配白衬衫,腰身很好看。他的眼睛上戴着很时尚的墨镜,眉眼处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说:“傻橙子,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她别扭的微微摇晃着身子,不喜欢离别前的温情话语。 他倾身上前,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自责的哆嗦着嘴,眼眶剧烈的发烫。 “抱抱我吧…”他假装轻松的笑笑,冲她张开双臂。 橙子没敢动,她怕抱住了,就不想放开了。 那怀抱她尝过,温暖得能够治愈所有的伤痛。 可她终究是负了他。 卫渊的眼镜下面滑下一行热流,但很快就被他擦去了。 “好啦好啦,不要弄得这么伤感嘛。”他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截断她脸上的小溪流。 这个鼻尖,这个嘴唇,这双眼睛,他曾经幸运的拥有过,这就足够了。 他们说,爱一个人是要看她幸福,或许说起来太伟大,卫渊不屑于此。 那日祁限载着她停在他的楼下,告知她知道了所有的秘密,站在高楼向下望去,那是卫渊一辈子最大的懦弱,和羞辱。 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个怯懦的他,早已经失去了继续爱的资格。 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幸福。 卫渊突然严肃的弹了弹她的脑门,很拽的说道:“不抱就不抱吧,马路上这么多人呢,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夏予橙,我们分手了。” 橙子呜呜的哭着,不住的点头。 “这么长时间才给你个交代,是我不好,但我实在是嫌弃你,从一开始就狠狠的嫌弃你…你这个,结过婚的小女人…”他的大手搭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拍了拍,就像是恋爱时他们欢闹一样。 橙子哭得更厉害了,不停的点着头,眼泪落到地上,也不顾火车站的人多,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哭声也渐渐变大。 卫渊,你真傻,就连分开,都不把自责的机会留给我… “好了,我该走了,我又不是不回来的,你记住了,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怕,祁限是你的丈夫,而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亲人。” 卫渊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哭成一坨的她塞进去,关上了车门。而橙子,却始终像个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要。 人从一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选择。 卫渊深知,她也明了。 卫渊紧紧地攥着拉杆箱,指甲处泛起惨白,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车,缓缓的发动了引擎。 再见了,我的小女人,我唯一爱过的,永远爱着的,小女人。 他正欲转身,却听到一声夹杂着哭腔的声音远远的叫他。 她从开出去好远的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狠狠的朝他挥着手,像是即将单飞的小鸟一样倔强的张开翅膀。 像是小鸟一样,张开翅膀。 “卫小白——”她挥舞着手臂,泪流满面:“卫小白——再见——” 三好男友卫小白,再见。 第67章 【104】 上帝总会把最宠你的人,用各种理由带走,亲人,爱人,最后变成一段,闭眼清晰,睁眼失落的回忆。 卫小白走了,杭姐走了,丹丹身在囹圄。于是当祁限对她越好的时候,她就越觉得害怕。 贱橙这个外号嫌少被提起,在春化街招摇过市的那段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所有人都叫她橙子,她变成了人群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颗橙子,不甜不大,只有沟沟洼洼的外皮,和一肚子极易蒸发的安全感。 所以说当祁限说“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罩着你”的时候,橙子只当是听了一句情话而已。 他还是会赖在店里,喝咖啡,玩电脑,打电话,看书。 最近她发现他在看一本叫做《自控力》的书,凯利.麦格尼格尔的,书上未拆下的黄色腰封显示着那是一本新书。 橙子哭笑不得,难道他是因为那天晚上两人的失控行为做灵魂上的祷告么? 说道那天晚上,有个傻冒似乎说了句该死的“改日吧”…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会抽凉风,翻白眼,想把自己送进神经病院去。 … 某律师近来清闲,早起跑步,午后健身,晚上来这里喝茶,橙子似乎已经看到了祈老退休后的社区生活。 最要命的是一大早六点钟,在她还在宿舍翻来覆去滚床单的时候,某人就在宿舍楼下morning call了。 “祁限…”她昏迷一般的拿起电话,懒洋洋的警告道:“你要是再打,我就把你加入黑名单…” 扰人清梦的人下辈子就该变成卫生巾! “我的车子在楼下,三分钟之内不下来,我就鸣笛,一直鸣笛。” “你鸣呗!我们宿舍赖床的女生可都是女汉子级别的,看看会不会有姑娘冲出来指着你鼻子臭骂!” “那我就说,我是412夏予橙的老公。” “你敢!” “还有两分半。” 一分钟后,某个黄花大闺女大拖鞋大裤衩大鸡窝头出来了。 祁限倒吸一口凉气:“夏予橙,你去叙利亚了么?” “少废话!你到底要干嘛!”床气很严重的女人顶着肿眼泡翻白眼。 祁限笑:“我闲啊,带你去健身。” 自从因为她的关系被停牌之后,他就丝毫不吝惜使用“因为你我变得很闲”的这种理由。 “健你二舅的身!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去健身的吗!”橙子忍无可忍,一顿狮吼。 祁限狠狠的按了下喇叭,车子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十二舍。 “我健!”她急切的制止住他的动作,一下子钻进车子,没好气的扣上安全带:“我健还不行吗!” 祁限嘴角翘起一个满意的微笑,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着受气的小宠物: “别这样骂自己,我会心疼的。” “滚!” … 祁限绝对是故意的。 她摸着健身俱乐部的坚硬器材,看着脱光了上身的祁限在跑步机上,胸肌和腹肌线条在灯光下发出性感的光晕的时候,心里内牛满面。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用腹肌胸肌肱二头肌还有…翘臀来勾引她…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早起如七龙珠的悟空一样造型的女人,变成了健身中心男人们斜眼儿鄙夷的对象… “祁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里这么多爷们?”她悄悄地走过去,咬牙切齿的说。 祁限换了个器材,类似于仰卧起坐一样双手交叉放脑后,此时正一下起来一下又躺下,小腹处的肌肉线条,和清晨间,小腹下的…那个啥…一动一动的,让她不禁吞了下口水。 “又不是让你来看男人的,那有跑步机,你上去玩会儿。”他一边吸气呼气,一边指了指旁边的跑步机。 橙子倚在他的健身器材旁,大大方方的欣赏他的身材,说道:“那你起码提前告诉我一声嘛,我好画个妆什么的,尊重一下大家啊…” “色女。”他略带鄙夷的哼了一声。 “可是这里的景色真的不错哦,”她贱贱的飞舞了两下眉毛,哦呵呵的偷笑起来,“你以后一定要多带我来这种地方呦~” 祁限突然坐起来,抽了抽嘴角,嫌弃的用拇指揩去她嘴角的哈喇子:“我一个还不够你看吗?” 橙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肌肉帅哥,跟捡着了似的,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不想来,说道:“可是这种地方真的很好哎!有帅哥,有肌肉,还有免费的饮料。你要是只让我看你一个人,干嘛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嘛!” 小气吧啦的,看几眼又不会怀孕。 祁限若有所思,从机械上站起来,用带着汗水的胸膛贴近她,低下头来。 橙子心脏剧烈的跳动,他身上的气息,还有强烈的男子气场,让她头晕目眩。 他低头看着她,用毛巾擦了擦手臂:“你说的对,我就不该带你来这儿。” “啊?” “我该带你回家单独欣赏的,夏予橙,‘改日’到底是何日?” 橙子脑袋一热,糟糕,他居然还记得! 拒绝他就显得她害怕了一样,话既已说出口又怎么好反悔呢?可是她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又该怎么拒绝? 忽然想起秦雯说小高周日的时候会借祁限的房子做烛光晚餐,这样的话… “那就这周日吧!”她假装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胸肌,弯起眼睛笑。 祁限果然微微蹙了蹙眉,很为难,却又不想放弃的意思。 “周末小高要借…” 话还没说完,橙子惊讶的接话道:“哎呀!那太不巧了啊!” “没关系,”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我可以租下一间海边别墅,他们一定会更喜欢…” … 【105】 下午橙子给小高打电话。 小高:“你评评理,我师父怎么这么言而无信呢,我都答应好了秦雯,师父又不借我了!” 橙子:“是呀是呀,他那个人怎么那样儿呢,你一定要坚持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要把房子借下来呀!” 小高为了借房子,开始小小的使坏:“哼,你都不知道,我师父眼睛做手术之后,有一天晚上,那个叫做方雨绮的还在那里住过一晚呢…” 橙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莫名的火气幽幽的从心底而生。 他往家里带过别的女人?还留宿? 橙子不停的做深呼吸,拍拍胸膛,试图压制自己胸中的嫉妒,可是那种感觉太不可控,让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高,”她平了平呼吸,说道:“房子你放心,一定借给你了。” 小高惊喜道:“真的啊!师母就是有魄力!” “还有,你师父说,本打算要给你租一栋海边别墅过周末的。”她又心机深深的补了一句。 果然,小高“我次奥”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啊!” 橙子略带快感的一笑,挂断了电话! … 后来祁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橙子直接把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结果是某人怒气冲冲的走进了饮品店里,直接把她堵在了黑暗的贮藏室的。 储藏室里又黑又窄,他一进来,她直接就没了出路,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很想要逃跑。 “你是不是真的把我拉入了黑名单?”他神机妙算的俯视着她,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 “让开!”她不想跟他说话。 “不让,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略带不安的说,“我明明以为,你愿意开始重新接受我了,可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没什么状况!”她倔强的别过头去,脸上清晰的写着“别扭”两字。 “没什么状况你拉黑我电话?”他低下头,用手捏着她尖细的下巴玩弄,语气缓和成温柔的磁性: “如果…如果你还是没有准备好,或者你不想…我可以等的…可你不必这样,我也会很伤心…” “哼!”她继续无视他。 “夏予橙,你有意见就说,你再这样我会疯的!” “我哪有什么意见呀,你想带谁回家就带谁喽,何必非要找我这样的三无产品呢?”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酸溜溜的。 祁限一愣,还是不明状况:“什么带谁回家?你别话里有话…” “你敢说你没带你那初恋情人回我们的家?你敢说你没和她过夜?小高都告诉我了!” 专业卖队友二十年。 祁限愣怔了几秒,眼眸一深,便已猜出了她别扭的原因。 “呵,”他突然轻笑了一声,无比享受的看着她吃醋的样子:“离间计你也信?以后不要说是跟我混的,看来我真的有必要把方雨绮的历史遗留问题跟你交代一下。” “首先,她是你说的,我的初恋情人,没错。” “切!” “其次,我喜欢她,也没错。” “起开起开!” “你先别翻脸你听我说,”祁大律师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充分的利用专业技巧,思路清晰的帮她捋顺这一段历史遗留问题:“你没出现之前,我曾因为她的善良而心动,后来她出国,我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她从国外回来,面都没见上呢,你就杀出来了,死活说自己是方雨绮,我又不傻,所以那个时候很排斥你,但后来一点一点,我发现,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句话她对他说过不下十遍,这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橙子忽然就安静了。 原来,这种话真的会入心的。 “我那个时候在春化街,一半是因为喜欢你,一半是因为想让我的弟弟通过杭姐知道我失明,然后回来找我。我越是想到他,就越是痛恨杭俪,而你是杭俪的养女,我自然从未将你纳入我的人生规划里。” 他有些歉疚的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深深:“眼角膜手术期间,我得知祁傲的死讯,那段日子我什么都顾不上,我谁都不相见,更讨厌见到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眼睛重新看到光的时候,我看到家里你为我做的一切,才开始怀念我们之间的过往。” “你说的对,我是和他们一样复杂的人,我自认为自控力很好,我自认为你不过是一段插曲,我不甘心自己的沉沦,我觉得方雨绮这样的女人才更适合我,于是我尝试着让自己和她交往。我对她很好,很体贴,出来喝东西,看电影,旅行。可是我就像被你下了蛊一样心不在焉…” “你和卫渊走的那天,我在s市里开了一天的车,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而小高离间计里的那则,发生在我出院的那天晚上,方雨绮送我回家,就在客厅的沙发里睡了一晚,这件事我到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所以,你所说的想带谁回家就带谁回家根本就是诽谤,我自从认识你,一个女人都没有过。” 橙子被说得心服口服,背着手老老实实的靠在储物间的货架上,低头用脚尖蹭着地,闷闷的答应了一声:“哦…” 她知道了… 原来就是历史遗留问题的解释了。 他知道她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心宽起来,继续给她洗脑:“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没有安全感,可是现实就是,我只有你了,而你,现在也只有我,如果你还是不和我在一起的话,于情于理都是不成立的。” “哪有那么邪乎嘛…”她假装嘴硬,其实心里早已软成一滩,犹犹豫豫的说:“我只是有的时候,猜不透你的心,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不认识你了一样…” 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晕,抓起她的手,温柔的说:“没关系,”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以后对你,我的心就写在脸上,就像你当初对我说的那样,记住我的样子。” 她的身子一震,突然想起某个晚上,她生怕他复明之后不再记得她,便死皮赖脸的问他:祁限,祁限,你还记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啊…你有健忘症么?你好过分啊! 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摸摸我的脸呀,我就长这样,记住我的样子。 原来他都记得。 她对他的每一次犯傻,他都记得。 橙子心尖一动,抱住他的腰身,紧紧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祁限,你是个阴谋家,你是个演说家,你是个谈判专家… 我原谅你了,真的,原谅你了。 祁限笑着将她搂的更紧,温暖的环抱着她,再不留一丝间隙。 “祁限…不要对我这么好,也不要对我说这么好听的话,我就一根筋,你怎么扯我就会怎么走。” “我知道,我知道。”他闭上眼睛,像是要用怀抱吸走她所有的不安一样。 抱了一会,祁限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轻地推开她,问道:“你说的周日见还算数么?” “不算数。” “骗子…” “房子都借给人家了,难不成我们去开房?” “好主意…” “喂!我那是反问句!” “我这个是陈述句!” 她发现他的思路好像一直很清晰,兜兜转转总能绕回自己的最初目的。纵使百般此刻百般温情,也抵挡不了祁律师那一颗,想要吃掉她的心… 第68章 【106】 “周日见”继文章出轨的“周一见”之后,在秦雯那里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定在哪家酒店啦?”秦雯八卦的问。 “自身难保,还来替我操心。”橙子斜了她一眼,躺在床上看书。 没错,她是在看书,很诧异么? “祁大律师要吃你,肯定准备最高级的餐具,所以酒店一定是五星。”秦雯羡慕的说。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她女尊主义又上涌了:“再说了,谁说要他花钱了,老娘邀请他去开房,自然是我出房费。” “呀呀呀,你知道五星级酒店标单一晚上多少钱么?还你花钱!”秦雯头一回见到她这样的,跟自己老公去酒店开房,还要自掏腰包。 橙子掏出手机打开APP:“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团购么?只要一搜,一点…我次奥!这么贵!” 她坐起来,捧着手机安抚自己的心脏。 秦雯鄙夷的凑过来:“我说吧,五星酒店当然贵了,而且很少有钟点房,”她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一家叫做“美人鱼酒店”的,说道:“这家还不错哦,很时尚很有档次,是主题酒店,不过房价很贵。” “那我可不可以定个钟点房?这个六小时469块的套餐不错哦!” “你确定?钟点房?” … 于是周日这天,橙子的饮品店破天荒的没有开张,秦雯一大早就拉着她去沙龙做头发。 起初她是陪秦雯去,并没有打算做头发的,可后来秦雯说她发根和发梢的红色不太均匀,还是重新染一下的好,于是她就真的去把头发又染了一遍。染发的过程中理发师又说店里有周年庆,染发可以免费做一次造型,橙子想着反正也是赠送的,浪费了怪可惜的,便直接告诉理发师随意怎么弄都行。 结果压完浪板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俨然就是一头红毛狮子。 橙子这种人是出了理发店一点意见都会不提的老好人,尽管秦雯反复说她现在的造型像个发廊老板娘建议她洗掉重新弄,橙子还是看了看忙活半天的发廊小弟,很给面子的接受了。 到了预定的美人鱼主题酒店,前台的接待小姐们看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怪异来形容,她被那种目光给弄得浑身不自在,开好了房,就赶紧跑到了酒店对面的咖啡厅里,给祁限打电话。 “喂,你在哪里?”她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看到了一个女版的金毛狮王谢逊,不禁开始有些后悔。 他似乎刚从一个空旷的走廊里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在事务所,现在去接你,房间我的助手已经定好了。” “那啥…房间我已经开好了。” “什么?”某人的步子停下,微微诧异。 “我不是想着,既然是我邀请你,那么还是我来付钱的好。而且我是团购的…啊!对了,免费宽带,赠送两杯咖啡,还有免费停车!” 祁限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会给我省钱。” “过日子嘛…”橙子挠头笑笑。 祁限心头一暖,嘴角勾起一抹温度,出了事务所的大门,抬头看看冬日的白色日光: “好,地址给我。” … 祁限赶到这家四星级酒店的时候,橙子从咖啡店里看到了他帅气的身影,赶紧推门走出来,兴奋的向他招手。 祁限立在车旁,忽然听到她在喊他,便猛地回过头去一看。 橙子看到他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失落的垂下手,内心慢慢滴血… 嘤嘤嘤,他一定在嫌她品味很low… 她在他差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走过来,用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秦雯非拉我去理发店…我看理发店的小哥儿是个新手,没好意思打击他…就成这样了…不过幸好是电夹板做的,洗一洗就好了。” 祁限似乎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她的新发型,伸手捏了捏,揉了揉,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西游降魔》里的文章出来了…” 橙子嘟着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大咧咧的拉起他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开房。” 【107】 两个人办入住的时候,前台四个当班的接待员,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似乎心里都在说,这女的,到底是这男人的谁啊… 上了酒店的四楼,他的手臂自然的环绕在她的腰上,打开房间的门,他问她:“你要洗澡么?” “我早上洗的,你要吗?” 她的意思是说,他要不要洗澡。 “当然要,”他笑着弯身,唇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不过不着急,晚上有的是时间,我先下去一趟。” “喂…”橙子叫住他,比划出六的手势:“忘记告诉你了,我定的是钟点房,六个小时…” 没有晚上了啊… 果然,她看到祁限再一次石化! 橙子心里嗖嗖的冒凉风,嘤嘤嘤,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老是破坏气氛! 他手搭在门把上,拧着好看的眉毛问她:“你确定六个小时够用?” 她未免也太轻视他的体力了。 “到时候…再加嘛…”某女一头扎进床上,懊恼不已。 她听见他关上门出去了,才坐了起来。 趴在床上玩了十几分钟的的手机,他都没有回来,橙子心灰意冷,一个翻身坐起来,胡思乱想。 难道他临阵脱逃了? 不会吧… 她下了床出了房间,来到酒店的前台,却发现他正在跟前台的小姐微笑着聊着什么。 橙子刚刚在滴血的心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锅火辣辣的毛血旺… 他竟然在这样的日子,把她一个人放在房间,跑下来跟妹子聊天? 哼!穿着宾馆的拖鞋,她使劲的蹭着地面,跑回房间生闷气去。 没过多久,他回来了。 哼!哼哼!不过就是头发丑点嘛!不喜欢就直说啊!干嘛把我晾在这儿! 橙子翻过身去装睡,不理他。 他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插在了电源上,然后单膝跪在床上摇了摇她的肩膀。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起来,再不起来就把你头发都拔光。” “你拔呀,”她没好气的坐起来,扬着下巴气鼓鼓的看着他:“有本事你拔光我!” 祁限一愣,一下子扑上去,把她压倒:“既然你这么着急让我扒光你,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忍一忍了!” 说着他大力的将她的T恤领子扯下来,圆润的肩头刹时间暴露在空气中。 橙子死命的推开他!将衣服拉上坐起来:“我说的是拔光!不是扒光!” 祁限本来就是逗她的,这会儿清脆的笑笑,坐在床上,然后拍了拍自己大腿上的位置,宠溺的说道:“好了,不闹了,你坐过来。” 橙子“切”了一声别过头去,却看见地上放着一支正通着点的直发器。 她抬起头,诧异的问道:“你在哪儿弄得啊?” “前台收银那里,”他很轻松的说:“她说她住在员工宿舍,就在这座大厦的24楼,我就问她有没有这种东西,她人很好,二话不说就回宿舍给我取了这个。” 他把她抱过来,放在大腿上,用一次性的木梳替她梳了梳头。 原来跟人家美女套近乎是要去借东西。 “你用美男计,人家当然二话不说就借给你了…”她的气一下子消了,懒懒的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必要时刻,要使用非常手段,你这个发型,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祁限用烧温的直板夹,耐心的将她蓬松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拉直,自嘲道:“要是有一天我律师当不下去了,干脆去理发店谋生好了。” “没关系,我会养你的,你只做我的私人理发师好了。”她大方的说。 一缕一缕的头发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变成光顺直滑的工艺品。橙子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掌的温暖和头发垂在脖颈间的温热。 “哇~好舒服~”她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感叹道。 祁限的手一顿,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橙子睁开眼,就看见他把电源拔了下来,直发器放到了地上。 “怎么不压了?”她摸了摸自己柔滑的头发,竟然还有几缕没有拉直。 祁限的眼睛忽然很深很深的望着她,吞下口水,眼里弥漫着浓浓的*。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的压在身下! 他的吻灼热的落下,堵住她的嘴唇,舌尖侵略进来。 “唔…”她快要喘不过气了,悸动的战栗却被他的手掌揉捏的战栗不断。 他放开她的唇,将手指探进自己的嘴里,又勾出光亮亮的液体,插。进她的嘴里,迫使她含住,然后魅惑的眯起眼,凌驾着她,声音低哑的指控道: “夏予橙,你一定是故意的…你这个…小妖精…” ... 第69章 【109】 一场旖旎的欢爱,最后以橙子的求饶为句点,某个男人因为她的紧致和血渍而心软,最后只能强行压下尚未尽兴的*。不过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那就是向她证明了,6个小时绝对不够。 尾声的时候,她闭着眼睛瘫软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痴迷的、颤抖着问她。 夏予橙,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就连和他上床这样的事都像是在各取所需,真正不安的那个人,实则是他。 “告诉我,嗯?我们现在算什么?” 他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他向她要一个身份。 橙子昏昏沉沉的,腰眼发麻,大腿骑在他身上,像是抱着玩具熊一样舒服的闷哼一声。 “嗯…” “别光嗯,你醒一醒。” “嗯…”她舒服的蹭了蹭他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臀上,捏了捏。 “你说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橙子睁开眼睛,想了想。 “炮、友?” 祁限一个翻身坐起来!怒目而视! 橙子知道自己气着他了,赶紧如同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只剩下一个屁股在外面。 他似乎是瞪了她好久,才愤愤的下了床去,浴室的门被他“啪”的一声关上,吓了她一跳。 夜还很长,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透过磨砂玻璃隔断,看着他的身影在浴室的水雾中魅惑。 所有的激情平静下来过后,竟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祁小臀,你这个傻瓜,气性怎么那么大,我嘴贱逗你呢! 她偷偷的捂着嘴乐起来。 她坐在床上,眼珠子转了一转,浑身酸痛,一想到某人自然是没有得到满足的,出来之后免不了又要折磨她,橙子便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走到床下去,轻轻的推开门,准备逃到楼下散散步。 晚上的酒店很安静,她乘着电梯坐到一楼去,视线被一楼大厅的微型喷泉所吸引。 哇,是美人鱼呢,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主意。 她走到小喷泉前,伸手撩起几注水花,透过酒店大堂的镜子,她看到了一个头发柔顺挺直的自己,美丽而幸福的笑着。 好知足,那么温柔的祁限,那么心疼她的祁限,如今已经完全属于她。 “408入住的那位祁先生证件照都很帅哎!”正沉浸在幸福情绪中的她忽然听见前台两个女接待员在闲暇时间谈论着她的祁限。 小小的骄傲一下,暗自窃喜,她没有转身。 可能是头发被拉直了的关系,她们并没有认出她也是408的客人。 “帅有什么用啊,还不是要叫鸡?” 橙子嘴角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整个人都石化在那里。 什么…叫鸡… 他们在说什么! “不会吧,说不定是他女朋友啊…”其中一个接待员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工作,大白天开钟点房,又是那女的先来的,肯定是招妓啊,黄海波不也是这样?” 靠! 谁是鸡?他们说得是她吗?橙子瞬间心塞了。 “也对哦,那女的打扮成那样,头发夸张的像是从刚从春化街走出来的呢呵呵…” 橙子怒火中烧,想要上去骂他们两句,却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不文明行为,气鼓鼓的上了楼去… … 【110】 “气死我了!”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张牙舞爪的生闷气! 她哪儿像那种女人了!那些女人真的是太八婆了! 难道她和祁限不般配吗?不般配吗! 祁限恰好洗完澡出来,浑身*的,浴巾围在胯间,露出身下隐隐的春光。 他也还在因为她的那句“炮友”而黑着脸,一出来见她的脸比自己还臭,便冷冷的问:“怎么了?你生什么气?” 橙子狠狠的凿了凿床:“他们说我是鸡!气死我了!” 祁限一蹙眉:“谁?” “楼下的前台接待!我刚刚下去溜达一圈,却听到他们说我们俩是嫖客和那啥的关系!我哪里像了!哪里像了!” 真是气死了! “他们当着你面说的么?” “没!没认出我来!” 祁限冷哼一声,坐到床上擦头发,溅了她一身水:“那你气什么。” “可我们根本就不是嫖客和那啥的关系啊!”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始终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们…”哎呀怎么说出口呢?好肉麻啊… “我们是…”她突然勇敢而笃定的说了出来: “我们是相爱的关系!” 这样说就显得纯洁又大方了吧? 祁限忽然抬起头看她,然后豁然一笑,仿佛刚才那个黑着脸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还差不多!” “呼呼…!气死我了,可是我还是好生气!” 她气得是自己,着急的是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样,才能在外人眼里和他般配。 祁限想了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个好点子,对她说:“你想让他们闭嘴么?” 橙子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双手合什温顺的在他怀里撒娇:“想想~老大您有什么好点子么?” 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去洗个澡,然后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她就知道!她家祁律师就是牛逼!关键时刻还得找祁律师出马! 于是某橙吹着口哨进了浴室,拧着小屁股搓搓这里洗洗那里,十分满意。 突然浴室的门被拉开,她本能的捂住了胸部,然后又捂住了下面,捉襟见肘的看着他。 祁限站在门口邪恶的笑,脚步迈进来,说道:“我帮你,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 “怎么帮?” “一起洗,洗完你就知道了。” … 这是橙子洗过的最长时间的澡,整个人差点都虚脱了,直到某个男人在低吼中绽放在她的身体里,前台打来电话告知房间时间到期,她才惨叫着爬出浴室。 几个小时的欢愉已经让她忘掉了自己还在跟前台接待员生气的事情,可是神清气爽的祁限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很体贴的提醒:“你不想让他们闭嘴了?” “不想…老娘太累了…”她像是哈巴狗一样死在床上,任由他摆弄。 祁限似乎对于复仇很积极:“那不行,这怎么像你的作风?起来,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 下了楼,她跟在他的身后直接去了前台,本以为祁限所说的“让他们闭嘴”是要投诉什么的,可没想到祁限面对那两个前台的接待员时彬彬有礼的样子,甚至及其有礼貌的微笑着。 说好的帮她出头呢? “您好先生,退房是吗?”其中一个接待员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却在眼光瞄向橙子的头发时微微诧异了一下。 她的头发刚刚过耳,直直软软的梳着,比刚才的鸡窝头文静多了。 橙子的手秀恩爱一般搀扶上祁限的手臂。 祁限说道:“不退房,我们要办理续住。” 接待小姐微微诧异,但很快便露出专业的微笑:“那请问续住多久呢?” “两天一晚。”他说。 橙子很奇怪,但因为他在洗澡的时候告诫她,待会下去的时候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应就好,便也识相的没作声。 接待员小姐在电脑上飞快的办理完续住手续,祁限转头对橙子说:“你先去中间那个小美人鱼喷泉前面等我。” 橙子“哦”了一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看见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递给了那个前台服务员,说了句什么之后,便朝她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那样优雅款款,仿佛和方才在浴室里折磨她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一样,让她觉得恍惚。 祁限走到喷泉旁,手指挑了挑那小小的水花,突然问她:“你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么?” 橙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冒着五光十色的泡泡。 “王子现在要对小美人鱼说,我爱你,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此时,前台的那位接待员赶紧走上来,递上了他交给她的小盒子。 绒布盒子被他修长的手指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以最卑微,最绅士的姿势递到了她的眼前。 两个前台接待员投来羡慕和差异的目光,纷纷拿手机拍照,酒店里的其他客人见到这边有求婚的,也都围观过来。 “祁限…”她有些慌了,抬头看看人们的目光,再看看他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祁限仰着头,举着戒指,对她眨眨眼。 他用唇语告诉她:假的,戒指是假的! 啊! 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所有的浪漫和感动一瞬间都没了! 自己差点忘了!祁限说要让她配合她,给她出气来着! 看把她感动的!差点被他的演技给陷进去了! 橙子阴险的笑了,心领神会的用手指点了点,眉头贱贱的挑起来,用眼神说:小样儿!真有你的! 祁限也笑着回应她。 第70章 橙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冒着五光十色的泡泡。 “王子现在要对小美人鱼说,我爱你,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此时,前台的那位接待员赶紧走上来,递上了他交给她的小盒子。 绒布盒子被他修长的手指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以最卑微,最绅士的姿势递到了她的眼前。 两个前台接待员投来羡慕和差异的目光,纷纷拿手机拍照,酒店里的其他客人见到这边有求婚的,也都围观过来。 “祁限…”她有些慌了,抬头看看人们的目光,再看看他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祁限仰着头,举着戒指,对她眨眨眼。 他用唇语告诉她:假的,戒指是假的! 啊! 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所有的浪漫和感动一瞬间都没了! 自己差点忘了!祁限说要让她配合她,给她出气来着! 看把她感动的!差点被他的演技给陷进去了! 橙子阴险的笑了,心领神会的用手指点了点,眉头贱贱的挑起来,用眼神说:小样儿!真有你的! 祁限也笑着回应她。 橙子牛逼的昂起头,清了清嗓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咳咳——可以!可以哈哈!” 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那两个接待小姐也跟着鼓掌,橙子满意的斜了他们俩两眼,眼中装满了得意。 祁限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他站起来,将戒指拿出来,套进她的手,握住。 “心情好了吧?”他问。 “嗯嗯!”她避开人群,压低声音表扬他:“行啊你!” “走,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他牵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中走出酒店。 橙子脚步轻快的跟着他,满眼崇拜:“哦呵呵,吃啥都行!” 她伸出手,欣赏着手上的大钻戒,笑着问道:“你刚才也没出去啊!在哪儿弄到的假玩意儿?真有一套嘿!” 祁限暗笑道:“谁告诉你是假的?” 要不是她出去溜达一趟受气回来,他还真的不知道,早早准备好的戒指,要怎么给出去呢! 橙子惊吓的长大嘴巴!停住脚步,好一阵子才是反应过来,立刻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挫败感,急了:“你告诉我的啊!所以…所以我刚才答应的那么痛快是你故意骗我?祁限!” 太失败了!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拧拧哒哒迫不及待的说了“可以”?! 祁限不理她,把车门打开。 被骗的人不甘心,追上来,坐进副驾驶逼问他:“我是不是又被你算计了!祁限!”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假装不满意的蹙眉:“叫老公!” “叫你妹!” “夏予橙你再掐我我就要动手了啊!” “动你妹!我不管!你要重新求!我要矜持的答应你!”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 “我更喜欢你不矜持的样子!” “放屁!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你!” “你摘啊,这戒指我故意做得紧一些,除非你把手指头剁下来…” “呜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啊!我恨你!” “我爱你!” “滚开!”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吃猪脑好不好?老婆?” 他把她揽在怀里,抓起她的手,略显得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而她也窃喜着安静下来,不再胡闹,心里甜甜的。 丹丹说,你说十句我喜欢你,就会有一句入了他的心,你对他说一百次我爱你,爱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 祁限,你一定是听见了我心底的一百句一万句我爱你,才会如此炽热的回应。 谢谢你让我受伤。 谢谢你让我变得更好。 谢谢你在我犹豫的时候紧紧地拉住我。 是你向我印证,在生命微弱的吉光片羽中,有枝可依,就要勇敢的攀附上去。 像美人鱼甘愿变成泡沫。 不管多么平凡,不管荣枯遇合,只要我真心待你,你也定会以相同的爱,冠冕我。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祁橙夫妇的故事就暂时到这里,写完这部小爱要加入到《拾年》的出版稿修改当中,之后工作学习可能要更忙,又要搁笔笔大半年了,希望亲们不要想念我,实在想我可以把我的专栏收藏,开新文的话我会在微博和群里告知。O(∩_∩)O~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m